洗完澡後, 鍾從白又給她煮了碗姜水才放她去睡覺。
她從未像今天一樣感謝鍾從白的體貼,竟未追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晚上李再斯睡的不安穩,她的夢裡全是沈遇。
她見過各種各樣的沈遇, 有球場上揮灑汗水的他, 有做題時神采奕奕的他, 可她從沒見過他夢裡的這樣子。
他紅着眼, 囁嚅着, 問她“爲什麼。”
又突然畫面一變,沈遇冷冷的看着她,然後朝她輕蔑的笑了一下。
她醒了又哭, 哭了又醒,一夜竟也這樣過去了。
只是第二天起牀時, 發現眼睛腫不像樣子。她拿粉底抹了抹, 收拾了一下才出門去上學。
教室裡早讀還沒開始。
成又青正和她同桌聊天, 聲音大老遠就傳進了李再斯耳朵裡。
“你語文作業寫了沒,借我看看。”李再斯剛一坐下, 成又青就伸手從後邊勾住了她脖子。
李再斯拍了下成又青的手,從書包裡拿出了作業遞給她,“寫了。”
“昨晚回去太遲,作業忘記寫了。”成又青接過作業本,朝李再斯眨巴了下眼睛, 便埋頭奮筆疾書了。
“你快點補, 待會就交了。”
李再斯說完就趴在了桌上,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門口。
謝亦來的早, 看見李再斯這副模樣, 回頭打趣道,“怎麼了, 等我家沈遇啊。”
他們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
李再斯有氣無力的看了謝亦一眼,回道,“你別亂說。”
“得了,還不準人說了。”謝亦把課本一合,去了講臺擦黑板,今天他值日。
李再斯白了他一眼,扭回了頭。
沈遇是踩着鈴聲進的教室。
他的書包半挎在肩上,冬日的暖陽從門外泄進,他的頭髮有幾撮高高的翹起來,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像是熬了一整夜沒有睡覺。
李再斯的目光剛好與他撞見,他的眼裡像是積滿了冰,眼神冷的刺骨。
她急忙扭過了頭,不再去看他。
沈遇走了進來,把椅子拉開,“譁——”的一聲,發出刺耳的聲音,接着又把書包砸進了桌肚裡。
他發出的聲音很大,每一聲都像是砸在李再斯的心上。
她的心現在肯定在流血,薔薇纏繞在心上,荊棘狠狠的紮在裡頭,生根發芽。
她僵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教室另一邊有人喊道,“李再斯,關下窗子。”
今天天氣很好,可畢竟是冬天,千里迢迢從西北吹來的風還是令人招架不住。
李再斯沒有聽到。
對方又喊了幾句,見李再斯仍沒有反應,低聲抱怨了一句。
“你怎麼了。”
“沒怎麼。”
成又青放下筆,拉了下李再斯的衣服,她才反應過來。
成又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李再斯垂眸搖了搖頭,“沒有。”
只不過做了一個沒有對錯的決定罷了。
中午課間時,李再斯趴在桌上休息。
沈遇和謝亦在說話。
謝亦:“你昨晚幹什麼去了,眼鏡紅成這樣,你小子不會揹着我做什麼壞事吧。”
沈遇嗤笑了一下,“打遊戲。”
“臥槽,你揹着我練級啊,你還是不是兄弟。”
沈遇依然笑着,沒有回答,只是手裡的筆在不停的轉着。
他們倆的對話,直戳戳的進了李再斯的耳朵。
珠穆朗瑪峰上的雪依舊沒有融化,太陽還是照常升起來了,第一節課依舊在八點開始。
昨晚之後,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生活還在繼續,只是——
沈遇再也沒有理過她了。
——
“你什麼時候去複賽啊。”
體育課後,老師熱身後就解散了。
“過幾天的票。”
成又青:“真決定去啦?”
“嗯,我想清楚了,我覺得我還是喜歡它。”李再斯朝成又青笑了一下,又接着說,“更何況,我也需要有個信念支撐自己走下去吧。”
成又青摸了摸李再斯的頭,下意識的抓緊了李再斯的手,生怕這個努力生活的姑娘下一秒就如煙一樣飄走。
“那你媽怎麼辦你想好沒?”
李再斯沮喪的搖着頭,“還沒。”
成又青:“這樣吧,你和你媽說我家這幾天沒人,我害怕,然後叫你陪我睡幾天。這樣你媽應該會同意吧。”
“我怎麼沒想到。”李再斯眼睛一亮,“謝謝你啊!”
“得了,謝謝就不用了,從上海回來給我多帶點吃的就行。”
“......”
她們倆說着話,沒有注意到前面站着的於淵。
知道成又青被於淵給嚇着。
“你怎麼在前面也不出聲啊。”成又青用手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
“這不你倆說着話嘛。”於淵和煦的笑了笑。
成又青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他把目光轉向李再斯,“我找李再斯說幾句話,你能不能避避?”
成又青感受到旁邊的李再斯有點不對勁,“有什麼話是當着我的面不能說的嗎?”
於淵依舊笑了笑,沒有回答。
局面一時僵了下來。
李再斯見這,也知道逃不了了。
她朝成又青說,“你先回教室吧,我一會就到。”
“好,你小心點啊,”說完,她又對着於淵說,“別欺負我再再。”
於淵:“怎麼會呢。”
成又青走了好一會李再斯纔開口。
她醞釀道,“你有什麼事嗎?”
於淵開門見山,也不囉嗦,“那封信你看了嗎。”
和李再斯猜的八九不離十,可她沒想到過了那麼久,於淵纔來問。
他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李再斯擡眸,“沒有。”
她回答的斬釘截鐵,像是渾身都豎起了刺的刺蝟。
“我不喜歡你。”
聽到李再斯的回答,於淵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
李再斯十分詫異。
“我就知道你是這個回答。”他撓了一下頭,又輕聲說,“我也就是試試。”
語氣沮喪。
最讓人傷心的事莫過於此了,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來試試。
“這麼長時間,我一直不敢來問你回答,我也就是怕你說出這幾個字,不過,現在終於聽到了,我好像也沒有那麼傷心。”
他勉強朝李再斯笑了下。
她看着於淵,覺得在他的對比下,自己顯得更加虛僞。
她咬着脣,“你很勇敢。謝謝你的喜歡。”
於淵聽到着,笑的燦爛了些。
“你很好,真的。”好到讓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我能抱下你嗎?”
李再斯搖頭。
於淵:“怎麼這樣呢。不是應該給個擁抱安慰一下,然後成爲好朋友嗎?”
他轉而又說道,“那摸一下頭總可以吧。”
還沒等李再斯反應過來,於淵就朝她頭上摸了摸。
“沈遇,你走那麼快乾嘛。”
身後謝亦的聲音如平地驚雷,李再斯整個人都愣住了,沈遇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