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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再再她怎麼還不回來上課, 發了信息也沒有回。”
“要我我也不回來上課，多逃幾節課不好嗎？”謝亦嬉皮笑臉。
成又青朝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嗎。”
說完就往外走, 她要去找老侯問問, 要不然她不放心, 都是她出的破爛主意。她埋怨自己, 眼裡是化不開的憂慮。
身後的謝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 叫嚷道，“你別走啊，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說清楚啊。”
——“你先說清楚啊。”
成又青沒有理他, 自顧自的往外走。
“同學，你能幫我叫下沈遇嗎？”成又青一出來就看見了顧朝一。他好像是跑過來的, 頭髮全都亂了, 此時喘着氣問道。
“他——”成又青回頭看向教室裡, 卻發現沈遇的座位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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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沈遇從外面走來，手上滴答着水。“有紙嗎？”他歪頭問向成又青。
成又青順手從兜裡拿出面巾紙遞給他, 打算離開。她怕待久了等下侯在平就離開了。
“再再有回教室嗎？”顧朝一急急的問道。“她上午和她媽吵了一架出去了就沒回來。”
上午鍾從白和李再斯吵了一架後就不太舒服，在家裡休息。可一直休息到晚上，直到天都黑的像墨滴下來一樣，李再斯還沒有回來。
她開始着急，想到李再斯小時候和顧朝一關係好, 怕去了顧朝一那邊, 就打電話給了顧朝一。
“再再和她媽吵架了？”成又青剛要走, 就聽見這個消息, 她轉過頭來問。
顧朝一點了點頭, “她沒聯繫你們嗎？”
成又青快要哭出來了，她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 “沒。”
“那你們先上課，我再去找找。”顧朝一見李再斯沒有回學校，打算去其他地方找。他擡腿就要走。
“你等等，我們一起吧，你一個人也找不到。”沈遇的臉色也不比顧朝一好多少。
“我也去。”成又青沈遇哽咽。
李再斯從來不是個不回信息的人，可今天她發了那麼多條信息，打了那麼多通電話給她，她都沒有回。她有多怕那個蒲草般的女孩會做出傻事，此時就有多慌。
因爲她知道李再斯經歷了什麼，知道她一直活在壓力當中，知道她的堅韌背後是一碰既碎的脆弱。
三人一說好就往校外跑了去，偶然經過的教導主任跟在後面喊着，“你們幾個幹嘛呢？快給我停住。”
——
“你們快給我站住。”
“快停住。”
——
沒有人停住，他們此時什麼都不顧，什麼也不聽。
他們只想讓那柱蒲草找到回家的路。
————
沈遇沒有目的的亂找着。
他努力去回想李再斯提過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場景，在腦海裡去構築李再斯的行蹤軌跡。
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他對這個堅韌女孩的瞭解少之又少。他又怎麼能隨意的說出喜歡這兩個字呢。
又怎麼能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時，說出那麼殘忍剜心的話呢？
他自以爲是的把自己的心捧在了她的面前，但卻沒有問過她想不想要，只是一股勁的硬塞給她。
沈遇的前十七年全都用在了數學和籃球上，他的屢戰屢勝讓他忘記了他是能被拒絕的，此時的他無比痛恨那個什麼不懂的他。
如果讓他再找到那個女孩，他想讓她在一望無際的黑暗裡看見曙光。
——
天色越來越晚。
李再斯還沒有找到。
“找到了嗎？”成又青打來電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看來她們那邊也沒有找到，沈遇眼裡的光暗了下來。
“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我們要報警嗎？”嗚咽聲透過電波傳來。
沈遇有點莫名的心煩，“你別哭了，你先回去，我再早早，沒有二十四個小時警察局也不能立案。”
成又青止住了哭聲。
掛斷了電話後，沈遇用力的踢了一腳路邊的石頭，結果自己摔倒了下去。
你可真差勁。
連這種事都做不好，還怎麼說喜歡人家。他自嘲的笑了笑，躺在地上沒有起身。
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星星都藏去睡覺了，只有一顆孜孜不倦的亮着。
他突然想起了某個傍晚李再斯眼裡的光，也像這樣璀璨。
他一個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打了輛車。
————
即使在冬季，遊樂場也是燈火闌珊。
只不過人都很多情，遊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李再斯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走到了這裡，只知道在摩天輪上有個少年對她說她是他眼中的光。
她就把這話記了很久很久。
她一個人坐在滑梯下坐了很久很久。久到白雲全都飄走，黑夜更迭。
從滑梯下，她能看見對面的摩天輪一圈又一圈的轉着，像是歲月的年輪，卡着點，不急不慢的走着。
“你就只會躲着哭嗎？”
透過滑梯下的間隙，李再斯看到了一雙鞋，往上是筆直的腿。
本來已經乾涸的眼淚又漱漱的流了下來。她用力咬着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眼淚鼻涕順着手背滴下。
她小聲嗚咽着。
“還不出來？”
李再斯依然沒有出聲，怎麼能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呢？
在沈遇出現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心再也躲不掉了。
她再也不能拒絕這個帶着一腔愛意的人了。
對方見裡面的人沒有反應，嘆了一聲氣，像是無可奈何，彎下腰，也鑽了進去。
本就是兒童滑梯，裡面的空間因沈遇而進來顯得有些狹窄。
李再斯緊緊的把頭埋在手臂裡，不讓沈遇看她的臉。
她的嗚咽聲越來越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再斯？”
“——”
“李再斯？”
沈遇叫着她名字，她沒有回他。
沈遇側着身子用手去擡起李再斯的臉，李再斯重重地扭着頭，不讓他看自己哭花了的臉。
掙扎中，李再斯擡起了頭。
她垂着眼皮，不去看沈遇。
“哭成這個醜樣子。”
李再斯的臉冰冷冷的，薄薄的眼皮哭紅的像是上了眼影，鼻頭也紅紅的，滿臉的淚水被寒風一吹刺的臉疼。
李再斯一聽到這話，又繼續哭了起來。一下一下，抽搭着。
“別哭了，聽話。”
沈遇拿出面巾紙，幫李再斯擦着淚水。從她纖細的眉毛，再是鼻子，然後是臉頰。動作輕柔，擦的無比認真。
李再斯忘記了哭，她直勾勾的看着沈遇，從這個視角，她能看清他根根垂落的睫毛。
像是在擦拭一件藝術品。
“你手機呢，幹嘛不回信息。”沈遇又抽出一張面巾紙。
李再斯去找，結果這才發現她今天根本沒帶手機出門，她張了張嘴，囁嚅道，“忘...忘帶了。”
“連手機都能忘，你還能記住什麼。”沈遇看着李再斯，看着他眼裡的光。“不過我記性挺好的，你考慮以後要不要跟着我混了。”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
沈遇說的很慢，慢的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溫柔的，用李再斯現在能接受的語氣。
沈遇很緊張，他怕她又縮進自己的世界不願出來。可是，他還是想說，他想要好好守護這個哭泣包。
接而是沉默。
久到沈遇都快要放棄了。
沒關係，他想。
然後，他看見李再斯擡起了頭，她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像是黑白琉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