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鐘後,行政中心二樓董事會的豪華大辦公室裡。
榮兵靜靜地看着大口大口喝水的龐茲在心裡撇嘴……
“你在船上不能喝水啊?至於渴這樣?死胖子也太熱愛表演了吧?好像你是靠着兩條粗象腿一口氣從百慕大跑過來似地!”
不過,他心裡可是真感激這傢伙。龐茲還真是從千里之外的百慕大跑來的,就爲了給龍德幫急送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
五月份龐茲倒騰了一船食鹽鐵釘和油漆去了百慕大。這幾樣東西都是島上長期和大量需要的,販運這些貨物的船肯定不會被百慕大海盜劫掠。再說,胖子在加勒比幾乎所有地區都有熟人朋友,也不擔心被劫。
貨物在百慕大主島賣完之後,他就去了格雷特灣的蝙蝠洞島,找到一個在那兒當海盜的發小,請他幫忙買一船便宜的雪楓原木。準備把木頭運到樸次茅斯海軍造船廠去,也能穩穩地小賺一筆。
事情辦得挺順利,龐茲硬塞了一個錢袋給發小,又請他喝酒。
酒喝到下半夜,舌頭都大了的發小無意間透露了一個讓龐茲嚇出一身冷汗的消息……
“胖子,這次你可真走運哪,再晚來幾天我就不在島上啦。”
“哪去啊?”
“俺們這次要出動三條船去海洋客棧那邊做個活兒。”
“有病吧?那破地方能做個屁的活兒?你們要去轟炸金槍魚肉啊?還是想打劫僧海豹的皮?”
“要去幹一幫人。老他媽跟公司的運奴船搗亂!聽說還把小格林納威給殺啦。最可氣的是前些日子在拿騷還把老闆給罵了!這次不但是老闆和格林納威,連他們背後的大佬們都急眼了!準備把那幫小子一個不剩全都燒烤嘍!嘎嘎……”
“靠!還有人敢惹你們?找死嗎?吉姆,你們這三條船都啥噸位啥配置的啊?不會打不過他們吧?”
“切!不可能滴!我跟你梭哈……”
次日凌晨天還沒亮,胖子就悄悄溜了。他也不去北美了,而是朝龍德島玩兒命地狂奔!
雖說船上這些都是他多年的老弟兄了,但心細如髮的龐茲還是抽出刀來惡狠狠地警告了所有人——誰敢泄露他這次的行蹤和去向就殺誰全家!
胖子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完整地報告給龍德幫了,屋子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榮兵忽然想起了什麼,他一把搶過龐茲手裡的水杯,扭頭吩咐:“老吉,帶胖哥去貴2號客房休息一下。”
龐茲知道龍德幫要商量對策,起身就跟着吉歐哲出去了。
他剛把自己肥碩的身子扔在這間豪華客房軟軟的大牀上,羅賓腳跟腳就進來了……“胖哥,犒勞你的。”
“賓哥!你……你是魔法師啊??”
狐疑地剛舔了一口羅賓遞到他手裡的這種叫做“冰淇淋”的東西,龐茲立馬驚得差點把胖下巴掉牀上!
冰?怎麼可能呢?這可是七月的加勒比啊!此時可是足足有三十多度的高溫啊!
而榮兵同學一向都很享受這些震驚的表情。
一個多小時後,正躺在金絲絨大牀上吧嗒着嘴回味“冰淇淋”的龐茲又聽到了敲門聲……
“胖哥,謝這個詞我就先不說了。現在需要你幫我們一起去跟那三條船拼命!敢嗎?”羅賓嚴肅地盯着他問。
龐茲心念電轉……連半秒都沒允許自己猶豫!
“賓哥你這是啥話呀?我龐茲啥也木有!就一條命和一個字——義氣!我這就吩咐馬坦準備去,賓哥你讓人給我船上再搬幾桶火藥就中!”胖子邊說邊敏捷地跳下牀就要往外走……
榮兵一把抓住了他那荷蘭風的蕾絲邊衣袖!忽然笑了……
“是我過分了胖哥。你擔着風險千里報警,我們都不知咋感激你了。還要你幫我們去拼命?呵呵,太不厚道了!”
胖子這人沒啥背景,三十年前他還是金巖碼頭上的小短腿兒呢。能混到今天這麼滋潤,憑的就是他高情商的一顆大腦袋和賊拉拉毒的一雙小眼睛!
所以羅賓此刻的笑容其實都是在他預料之中的。但他還是相當配合地擺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賓哥,你……到底啥意思啊?”
“沒啥。胖哥你放心,到時候你在舷窗裡用望遠鏡看戲就成。”
像精神病似地在海洋客棧打劫那些沒錢的運奴船……擁有一座世外仙鄉般的小島……指揮着一大羣能力嚇死人的手下……那些令人眼紅心跳的黃金檀步槍……咋也想不通到底是腫麼變出來的“冰淇淋”……和此刻手中這杯冰鎮雪莉酒……
所有這一切的震撼加在一起,也沒有當龐茲的小艇繞過海灣,目瞪口呆地看到“瘋狗號”時的那種震撼!
巨大的船體……修長優美的身姿……血柚木的原色……淡藍色的風帆……每一尊如同工藝珍品般的青銅炮……
這位神奇的賓哥就像個魔法師,總能從他兜裡掏出讓你意想不到的東西!這打破了胖子幾十年積累的經驗所帶來的自信,所以此刻的他着實有點懵圈!
胖子所在的巡航艦上一共有136人。之前駛出了月牙灣的斯庫納縱帆船上裝載着71人。這是一場大戰!所以島上只留下了21名青壯男性。
但公司所有人都不擔心島上的安全。炮臺上有那位據說實戰經驗豐富無比的“面具人”坐鎮指揮。而且島上還有麗蘿率領的,以那26名達荷美女子衛隊爲核心戰力的58個女兵呢。
在茫茫的海洋客棧裡,有塊孤零零地矗立在海中的巨巖,形狀很像馬提尼克島的那塊“鑽石巨巖”。胖子聽大夥都管它叫“吧檯”,也不知是誰給取的怪名字。
此刻瘋狗號就躲身在“吧檯”後面,看樣子是打算出其不意地猛撲出去!逮住那仨正準備破門而入血洗海洋客棧的小賊。
賊,上鉤了!是反咬鉤的……
原本,格林納威這次是用萬斯的“大白鯊”號冒充販奴船去釣那條斯庫納,在斯庫納追擊它的時候,格林納威的“惡蛟”號和拉皮德奧的“獵食者”號從兩邊的側後方迅速追上去!同時“大白鯊”返身迎擊。
據估計那條斯庫納也就是七八十人二十來門炮,無論炮戰還是接舷戰,自己這邊總共192個人46門炮,又是三向攻擊,那條斯庫納必死無疑!
可格林納威還是低估了那條斯庫納的搶風能力!
它居然硬抗了兩輪炮擊之後,從“惡蛟”和“獵食者”之間的空檔猛地躥了出去!玩兒命地朝西南方奔逃!
謀劃數月,千里奔襲,豈能讓你就這麼跑了?追!!
“轟……轟……”
因爲沒有可以籠音和形成回聲的山巒,6磅的艦艏炮在遼闊的洋麪上開火時,聽起來聲音並不太響。
龐茲眼看着斯庫納從“櫃檯”的左邊鑽進來,在海面上劃出一個優美的半圓形水痕,片刻不停地又從“櫃檯”右邊衝了出去!同時自己所在的大船也緩緩啓動,從“櫃檯”左邊迎了出去……
格林納威魂飛魄散!
茫茫的洋麪上忽然鑽出一艘巨大的巡航艦鼓涌着海浪筆直地朝自己衝來……那種感覺就像你一擡頭忽然看見劊子手砍頭的利斧正挾着攝魂的風聲從高處劈落!
不只是他,一整船80多人都在“啊……哇……嗷……”地驚叫着!然後他們就看到那艘剛好側對着“獵食者”的巡航艦側舷處猛地噴出大團大團的紅光和白霧……剎那間,一陣沉悶的,震得人心臟極其難受的炮聲“隆隆”地灌進了耳朵裡!
格林納威親眼看到,單甲板的“獵食者”上立刻就像秋天被收割的麥子一樣,忽啦啦就倒下了一大片人……都是在絕望刺耳的慘叫聲中倒下的!
太狠了!這一輪側舷炮是組合彈!大量殺傷了甲板上水手的是葡萄彈。那根被直接從中下部打斷的桅杆是被鏈彈掃折的!
完了!就這一輪炮過後,“獵食者”已經徹底是條死魚了!所以人家巡航艦理都懶得理它,徑直奔下一艘“大白鯊”而去!
“跑吧船長!”
格林納威的魂兒很及時地被他的胖軍需官蓬皮奧給叫了回來。看到“大白鯊”正轉舵向左邊逃開,而那艘恐怖的大戰艦和斯庫納正左右包抄了過去,混跡加勒比二十來年的他豈能放過這轉瞬即逝的逃命良機?
“右滿舵!”格林納威聽到自己的嚎叫聲已經完全不似人聲了!
“轟轟轟……!!”
桅樓上的威少興奮得嗷嗷直叫!他眼看着二十幾條黑乎乎的鏈彈打着旋朝那條“大白鯊號”猛撲而去!緊接着先是它的主桅方帆忽然就成了篩子,跟着就是“喀嚓”一聲!然後主桅慢悠悠地搖晃了幾下……“噗嚓”一聲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
威少在三秒鐘之內就從歡呼雀躍切換到老僧入定的狀態。
他單膝跪在高高的桅樓上,歪着頭,就像米利安格用他的腮緊貼着小提琴一般,威少的腮緊貼在他這枝“挨雷撓”的黃金檀木柄上……
“呯!呯呯!!”
“十二宮少年殺手團”們在桅樓和艏樓上紛紛開火了!
“大白鯊”拒不投降!它剛放了一輪側舷炮,看樣子沒多大效果。現在正企圖轉着破舵用另一側再放一輪。
“約翰!亮血旗!”羅賓船長冷着臉命令。
“Aye!Sir!”
龐茲看到那個小話癆用旗語衝桅樓上揮動幾下,不到片刻,一面巨幅的血紅色大旗就飄揚了起來……
完了!龐茲心裡一哆嗦……這一船海盜沒一個能活的了!上帝保佑!但願吉姆可千萬別在這條船上啊!
“大白鯊”永遠沒機會再放一輪側舷炮了。
瘋狗號在左,神奇號在右,雙雙從距它只有半鏈遠的兩舷邊齊齊地駛過……
“轟轟轟……轟轟轟轟……!!!”
離得太近,龐茲很後悔自己發着呆就忘了放下望遠鏡!所以鏡筒裡的這一切都太清晰也太特麼刺激了!
四下亂飛的木片木屑……斜拋向空中的斷肢殘臂……猶如忽然被打翻了紅油漆桶似的甲板……
“大白鯊”已經徹底沒法還擊了,炮手幾乎死傷殆盡!甲板上的十幾門鑄鐵火炮沒有一門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很多海盜就是被崩飛的炮筒子活活砸死的!
但這兩條冷血殺手仍然不依不饒!
兩艘船到前邊交叉着兜了個大圈,互換了位置,現在是神奇號在左,瘋狗號在右,再次駛向滿甲板上血流成河的“大白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龐茲已經不敢再用望遠鏡了。在這五六十米的距離上,他肉眼可見“大白鯊”的肚子是怎樣灌飽了海水,打了個響嗝之後,帶着一片絕望的喊叫聲,屁股向上頭朝下“咕嘟”一聲鑽進了深深的海洋……
只有一片亂七八糟的破木桶、斷舷幹、和甲板碎片,被二十幾個驚叫哭喊的海盜死死抱住漂浮在這片海面上。就像一個狂歡派對剛剛散場後那垃圾遍地的場景。
大炮不再響了。但龐茲看到船木匠佩特和矮個子丕平兩人正在左舷的三架回旋炮之間發瘋般跑來跑去地開炮!幾個人在他倆開炮之後就立刻幫他們重新裝填彈藥。他倆……居然是在用迴旋炮無情地射殺那些飄在海面上的倖存者!這……這也太過分了吧??
兩條船上的人全都停止了攻擊,帆也收了起來。兩百多人都站在船舷邊,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兩個瘋子在攻擊那些落難的可憐人……
木匠和前走私大王就算再沒殺人天分,也架不住那青銅迴旋炮的霰彈一打就是“呼拉”一大片啊!海面上飄着的那些可憐人怎麼躲?更何況,只要三門迴旋炮都還沒裝填好,他們身邊馬上就會有人遞上一枝黃金檀,這倆眼睛血紅的瘋子一邊罵着最髒的話,一邊抓過槍來瞄着水裡的人就打!
十幾分鍾後,只有一塊碎甲板上還執着地掛着一條帶紋身的胳膊,那是被迴旋炮打碎的一大片木板從身上整齊利落地生切下來的!龐茲知道,那是大白鯊號船長的胳膊。僅僅在二十秒之前,這位“茲維蓋•萬斯”先生還高聲朝大船上喊着要投降呢。
除此之外,整片海面上就再沒有人類的任何一點痕跡了。只有一條條猙獰的鯊魚背鰭還時隱時沒地在這個忽然對它們開放的餐廳裡來回逡巡着……龐茲不用再喝冰鎮雪莉酒了,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結冰了!
然後他就聽到賓哥冷冷地說:“升帆,下一個節目……”
“獵食者”上原本有62個海盜。捱了那一輪火炮之後,現在完整的還剩48個。桅杆沒了,它現在完全就是條死魚!正靜靜地飄浮在海面上,驚恐地等待着未知命運的降臨……
此刻甲板上這48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到了遠處的“大白鯊”是怎樣被兩船三輪火炮給活活擊沉的!那殘酷的殺戮場景已經讓這一船人徹底喪失了抵抗的慾望。
然而當那幫人紛紛跳上“獵食者”時,吉姆的心忽然狂跳了起來……打頭的東方人身邊站着的那個胖子,赫然竟是他的發小龐茲!
此刻的吉姆對達斯船長真是由衷地敬佩啊!只見他漫不在乎地蹲在甲板上,歪起嘴角看着那個東方年輕人。兩人竟詭異地相視一笑!吉姆忽然想起來了……四年前,他們在薩巴島附近打劫一條法國商船時被一夥人給攪了局,就是這夥人!其中就有這個東方年輕人!
對,想起來了,就是他!記得當時這個東方人還給達斯船長剃了個陰陽頭,這次呢?也許達斯船長認爲還會被再剃一次吧?所以他的表情纔會如此輕鬆。
“又見面了達斯船長,恭喜減肥成功。”
“您好啊,羅賓船長。我現在身材這麼好,還是拜您所賜呢。”
“我想了您整整五年啊!打死拉屁倒船長。”
“那您一定是記錯啦,上次在薩巴島見面是1714年年底的事兒。準確地說,還不到四年呢。呵呵……”
“噢?既然您記性如此之好,那您還能想起1713年1月3號的事情嗎?”
“啊?呃……這我可真想不起來啦。”
達斯皺着眉挺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不是裝的,他是真想不起來了。
“我提醒您一下,那天下午您搶了一條很窮的小漁船,還有印象嗎?”
“這個……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那位羅賓船長一笑……
“沒關係,您會想起來的。對了,上次我特意留給您的那把劍……還在嗎?”
“嗯……呃……在……在船艙裡……”
達斯這下似乎覺得不對了!吉姆看到他衣角開始哆嗦聲音開始顫抖……連吉姆都知道要壞了!剃頭似乎用不着寬刃重劍吧?
接下去發生的事,不但是47個海盜,吉姆看到,連對方那羣人中也有好多都把頭轉過去不敢再看了。
躺在甲板上的達斯雙手被反綁在後面,兩腿叉開,腳踝和錨纜柱之間綁着繩索把兩腿抻得繃直……
那個恐怖的東方人撫摸着達斯那把寬刃重劍的劍鋒,忽然問道:“磨了嗎?”
“好……好些日子沒……沒磨啦。船長您要幹嬸魔?還……還用您那把小刀子剃頭不行嗎?”
達斯船長的勇氣已經隨風而逝了。他此刻的聲音顫抖得就像在唱船歌。
東方人一笑:“沒磨就不怪我了。那可能得多砍幾刀。本身我也不是你那樣的屠夫,技術就不行,過程肯定會有點痛苦。沒事兒,請盡情享用吧,不用謝,這是我替那些被你殺害和傷害過的人還你的,儘管你一條賤命永遠也償還不了你對這世界欠下的血債。沒辦法,作惡者永遠是賺的——這是你們的上帝告訴我的。”
然後吉姆就看到那位可怖的羅賓船長忽然收起笑容咬起了牙!雙手高高掄起重劍朝着達斯繃直的右腿猛地揮落……
“喀嚓!”
“嗷……!!!”
接下去的畫面過於血腥不宜渲染,在良知的監督下,此處刪去了147字。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
達斯不是在狂笑,他沒那剛。這是他在甲板上打着滾慘嚎。
那個魔鬼一樣的羅賓船長渾身是血,雙手拄着重劍喘着粗氣說:“暴意思啊手藝真不行,再說你的劍太鈍了。五年前你只用了四劍就砍下了那位尼德蘭老人的右腿,我用了二十多劍才做到。這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能夠高效地殘害同類的,必定是人類中的惡魔。”
說完他就彎腰撿起甲板上那條被鮮血浸透的右腿,揚手扔進海里。
片刻之後,海面上就有七八道恐怖的背鰭如刀鋒一般劃過水波,迅速朝這邊切了過來!
緊接着吉姆就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因爲他看到這個魔鬼居然緊盯着自己的臉,徑直走了過來……
“姓名”
“吉……吉姆•拉克!尊敬的船長先生!”
“拉克?你的確很luck。你有一個活命的機會,記住,只有一個,要不要把握是你自己的事兒。”
“把握!我絕對會把握住!尊敬的船長先生!”
“聽說你是百慕大海盜幫的老人兒了,現在把1716年8月11日凌晨,在多米尼克島天涯海角襲擊英國利物浦船務公司的羅斯維爾號克拉克三桅船的人指出來!我說的是他孃的——儒略曆!!”
吉姆非常詫異地聽到了這位羅賓船長是怎樣咬牙切齒地說出“儒略曆”這個詞的。
他秒秒鐘不停地立馬回答:“我知道!當時那條Gun bort就是剛纔沉沒的大白鯊號船長‘茲維蓋•萬斯’指揮的。一共19個人。剛纔的大白鯊號上有8個,現在這裡有4個……”
四個驚慌失措的海盜被揪了出來。片刻之後,四人雙手背到後面,手腕和腳脖子捆在一起被扔在了甲板上,活像四頭待宰的豬。
“佩特!”
吉姆看到一個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溼透,喘着粗氣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
“拿着這把劍,砍吧!”
佩特猶豫了一下:“羅賓,還是用槍吧。我……”
“你只敢遠程射殺仇人是嗎?你怕崩一身血是嗎?你不敢如此之近地面對他們的斷肢和哀嚎是嗎?你就是個懦夫佩特!你就是個廢物佩特!我都替你那慈祥的岳母,替你那忠貞的妻子,替你那兩個天使般的女兒,替你唯一的小兒子鄙視你!知道嗎?費什被水下看到的慘相折磨了好些個日夜!他終於受不了來和我傾吐……然後我整整兩天一口飯也吃不下!整整十幾天都像病懨懨似地難受!可你現在居然告訴我你不敢用冷兵器來親手復仇??還記得當初你在天涯海角的那聲嚎叫嗎?我敢打賭,如果當時就讓你抓到這些雜種,就算沒有刀子,你用牙也會一口一口咬碎了他們!你他媽這個健忘的懦夫!!”
“啊!!啊!!!”
佩特猛地搶過那把寬刃重劍,如同餓獅一般猛撲了過去!像瘋魔一般雙手握劍高高掄起……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啊啊!!
“噢天哪……”
“嗷……上帝呀!”
畫面極度血腥令人不適!此處照例刪去294字……
三具或零或整的軀體,都被已經近乎脫力的佩特親手抓起從船舷邊扔進了海里的“鯊先生餐廳”。那些貪得無厭的食客們迅速翻騰起水花箭一般衝了過來,就在幾百人驚恐的圍觀中興奮地大嚼!
最後一個還沒死,雖然已經被砍得不咋像個人了,但這頭可憐的畜牲還是不停地嘗試各種掙扎求饒嘶吼怒罵!怎麼也不肯邁過那道他早就該邁進的地獄門檻!
沒人幫佩特,所有人都緊緊抿着嘴,就看着他一個人艱難地拽頭髮、拖衣領、抱大腿……終於把那隻嚎叫掙扎的活畜弄到了船舷邊。佩特呼哧呼哧地劇喘了好一陣,才用盡全身之力大吼一聲:“死吧!魔鬼!”
那隻活畜牲也被扔進了鯊先生們的餐廳!或許是他的掙扎扭動和嚎叫聲更刺激了食客們的食慾,吉姆親眼看到,至少有六七張滿是恐怖尖牙的大嘴在同時奮力地甩頭撕扯着!
絕對還不到十五秒!這頭牲口除了飄浮在水面的一片濃濃的腥紅色,連半片衣角也沒留下來……
腿已經軟得像麪條一樣的吉姆被龐茲抓着胳膊拖上大船的時候,他心裡還在叫苦不迭!“獵食者”上的四十多個人就這麼放了?那自己以後還怎麼活?自己當面出賣了霸卡尼亞兄弟……絕不會比剛纔那四個人死得更舒適的!
對方的人之間似乎也因此起了些小小的爭執……
吉姆看到有個大鬍子走過來對那個羅賓說:“要不……把剩下這些人都帶到島上做奴隸吧,成嗎?”
另一個帥得窮兇極惡的小夥子也走過來,他雙手扳着羅賓的肩膀看着他的臉,憂心忡忡地問:“羅賓,你現在怎麼了?我知道向惡人復仇是對的,我們在乎的也不是這些畜牲的死活,可你現在這種冷酷和暴力……讓我們大夥都很擔心……”
那個羅賓沒理他們,他直接推開那個帥哥的手,站在甲板中央,忽然拔出腰間的手槍揚手沖天“呯”地打響了!
“接下來的節目,所有憎恨這些霸卡尼亞畜牲的朋友們可以自願參加。懶得玩的,就當觀衆好了。如果連看戲的興趣都木有,請下船艙喝茶去。OK開始吧!”
說完他就走向舷邊的那門青銅迴旋炮。
然後……吉姆無比地揪心!
然後……吉姆無比地放心……。
他沒法不揪心!那船上很多都是他好朋友,好兄弟。他們昨晚還在一起大聲吵鬧大口喝酒,放肆地談論着哪裡的娘們兒最抗操百慕大的哪個老闆娘最能叫……
可此刻他們就在他眼前的小船上毫無機會地奔跑躲避着……毫無希望地哀求告饒着……毫無意義地威脅怒罵着……毫無廉恥地大聲呼喊“God”之名祈禱着……
“獵食者”被擊中了火藥桶,殉爆之後兇猛地燃燒了起來!
留在船上,會被不斷射來的實心彈直接從胸口開個圓窗……前後透亮;會被葡萄彈忽然打成了滿身小黑孔的篩子;會被一條呼嘯着高速旋轉飛來的鏈彈直接收割了腦袋,瞬間變成個無頭人,搖晃了幾下後轟然倒下……
然後最終他們都會像“達斯•拉皮德奧”船長一樣,在烈火中扭曲哀嚎着,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團黑炭。
那些在狂亂中慌不擇路地跳進海里的人們呢?則會成爲那些永無厭足的鯊先生們的開胃小點心!
無處可逃!
夕陽的輝耀之下,此刻這個海洋客棧已是一片人間地獄!
炮聲槍聲怒罵聲嚎叫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慢慢安靜了下來。
吉姆徹底放心了。此刻的海面上,甚至連那面繡着一條姿態扭曲的白鯊咬着一顆滴血的紅心的海盜旗都沒留下,只飄浮着一些垃圾和木片。吉姆知道,這些很快就會被海潮和洋流帶走,不留一絲痕跡……
彷彿在這清冷如昔的海洋客棧裡,從來就沒有過這樣一個曾被瘋狂的血火渲染過的,如此慘烈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