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握着拳的手這才鬆開,向前站了一步。
臺上的公子悠忽然極速轉身,整個人退出去了好幾步,到了擂臺的邊緣,秋晤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只見那擂臺邊上的大柱子上,瞬間多了一排小型飛刀。刀柄幾乎已經沒進了柱子裡,可見其力度之大,顯然是要公子悠死。
公子悠呼出一口氣,好險。MD竟然用暗器,看我弄死你。
公子悠眯了眯眼睛,已經完全摸清楚對方套路的他,不打算手下留情。
“好強的內力!”
“好快的劍。”
“我們還是去別的擂臺看看吧……”
當公子悠橫空一腳將老者踢下去時,底下的衆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接着便開始紛紛向其他擂臺進發。
公子悠負手站在臺上,等了一會兒,見沒再跑上來的,便緩緩呼出口氣。
真是累死我了。
“悠……”奇葩站在臺下,對公子悠豎起了大拇指。
公子悠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剛纔那些人的討論聲,似乎還響在耳側,公子悠苦笑了一下,賣國賊……嗎?
如果是以前的公子悠,只怕會不屑於做這樣的事,但現在的公子悠,他的靈魂,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談得上賣國?
但是,如果真的成了附馬,只對不起一個人--那便是奇葩。
看着她在臺下真心實意地爲自己高興,公子悠心裡實在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她。
很快,其他擂臺上的結果也出來了。包括公子悠在內的十個人站在一排,等待着第二輪的挑選。
不出所料,第一擂臺留下來的,便是那舉着開山斧如野人一般的黑豹,而第二擂臺的,便是那個第一個上場的用毒高手。公子悠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要和這樣的貨色同臺切磋。
而第二輪比試,明顯讓那兩個人氣勢大減,因爲第二輪,竟然要作詩。
比了武來比文,果然是古代人挑選夫婿的一個好辦法。公子悠扶額,作詩什麼的,自己真的會嗎?
就像高中的考生一樣,10個人排排坐,每人的桌上都擺着上好的文房四寶,表情各異。有自信滿滿的,有頹廢嘆氣的,有不斷抓頭的,甚至還有不斷罵孃的。公子悠最爲沉着,但也是拿着筆,半天未曾落下一字。
而在公主粉嫩的閨房裡,臉上罩着輕紗的曼妙女子,正百無聊賴地翻着一本書。
身邊的丫鬟十分神秘地圍了上來,道:“公主,第二輪的時間就要到了,等會兒詩作都要送到您這裡來……也不知道那十個人,是什麼樣子?”
看着比自己還要着急的丫鬟,公主翻了個白眼,道:“什麼人都不重要,只要父皇滿意。”
“話怎麼能這麼說,既然要選附馬,當然是公主中意的。皇上就您一個公主,這次爲了給您挑選如意郎君,可謂是下足了功夫,無論是江湖郎中,還是王公貴族,只要是有名氣,尚未娶親的,都可以來。”
公主打了個哈欠,看樣子並不在意。
丫鬟顯然不滿意她這樣的表現,恨鐵不成鋼道:“公主,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雖然您貴爲公主,但只要嫁了人,便是人家的妻子,是要跟着過一輩子的。豈可兒戲?”
公主莫名其妙道:“我哪有兒戲?這不正等着嗎?”
“但是人家要成親,都是一臉喜慶,公主您倒好,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好了……我這不是安靜地坐這裡等嗎?難道還要去巡視下他們考試?你急個什麼?”
丫鬟依舊不滿道:“人家期待心上人,就跟久旱期待甘霖一樣,您倒好,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樣子。”
公主翻書的手頓了一下,眼中明顯溢出一絲悲傷。“心上人?”
“是啊……心上人,公主當然要跟心上人成親,那纔是最幸福的。”丫鬟並沒有發現自家主子情緒的變化。
公主閉了眼睛,手上的書被她緊緊攥着,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公主?”見公主這副表情,丫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正待再問,太監便進來了,手中捧着衆人的試卷。“公主,考完了,請過目。”
丫鬟忙驚喜地接了過來,道:“這麼快?”
公主卻只是再度翻開了那本書,見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便將它丟在桌上,重新放在桌上。
“公主,您不看看?”丫鬟奇怪地問。
公主擺擺手道:“你先看看吧。”
此話正中丫鬟之意,便興奮的打開了那些試卷。
“這是什麼……這個人不會寫字嗎?就畫了兩個符號?哈哈……公主你看,這人的詩寫得不錯……”丫鬟將地張宣紙鋪在桌上,給公主看。
公主只是斜眼瞟了一眼,“嗯”了一聲。
丫鬟只當她太滿意,便又抽出一張來,道:“公主,您看這一首呢?人面桃花的……”
“嗯。”
丫鬟抿了嘴脣,再次打開下面的一封,笑起來道:“哈哈,公主,這個有意思。”
公主卻頭也不擡了,還是隻“嗯”了一下。
“哎?這個公子悠不就是最近名聲大起,通敵賣國的人?”丫鬟皺眉道,“據說他……”
話還沒有說完,公主便忽然站了起來,將那張紙搶過來,盯着上面的字。白色的宣紙上只有幾個簡單的大字。
我喜歡你。
落款:公子悠。
公主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接着又向着丫鬟就一把掌拍過去。
“哎喲……公主您怎麼了,魔怔了?”
聽到丫鬟叫疼,公主才意識到這不是做夢,接着雙眼便佈滿了淚水,簡直連站也站不穩了。
“公主……”丫鬟有點兒懵,“您怎麼了?”
“叫……叫他進來。”公主扶住桌子,快速走到房間的另一頭,坐在那層薄紗後面。
“他……他是?”丫鬟實在不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公主的聲音從珠簾後面傳來,有些顫抖:“公子悠。”
“啊?那其他人呢?”
“隨便你。”
丫鬟簡直是受寵若驚,“隨便奴婢?”
“嗯。
”
“林公公您過來,把這一位,這一位,還有公子悠請來。”
林公公點點頭,不一會兒就去請人了。
等公子悠等人進來的時候,公主刷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巴巴地看着進來的三個人。
見到公主如此急切,公子悠在心裡嗤之以鼻,剛纔作詩那一環,自己原本想着抄一首古代人的美詩上去。但想着公主想看的或許不是什麼詩,而是情書,便又想着寫一封情書。但是就連是情書,公子悠也有無法動筆的感覺。於是只好,只寫了那四個字。
沒想到公主看到那四個字真的將他叫來了。
再看看其他兩個人,個個皆是玉樹臨風,面色俊俏。公子悠微微低頭站着,與其他兩人一起行了禮。
公子悠餘光瞥見公主不斷朝這裡張望,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莫非與傳聞中正好相反,公主並不是什麼傾國傾城,而是個醜八怪。所以纔會如此着急,將自己嫁出去。
“平身。”公主略顯顫抖的聲音從紗簾後面傳出。公子悠不由得往那紗簾裡看了看,這聲音……似乎有點兒耳熟?
丫鬟走進去,公主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以後,丫鬟便道:“我們無心公主說了,你們三個皆是各國的英雄,文武雙全。非常榮幸幾位來參選附馬,只是公主有幾個問題,不得不問。還請三位如實回答。”
“賜座。”
公子悠三人依次坐下,丫鬟便問道:“第一個問題,三位爲何要來選附馬?”
“因爲仰慕公主的才華。”
“因爲在下愛慕公主已多時,若能與公主結爲夫妻,便是三生有幸。”
丫鬟繼續看着公子悠,公子悠沉默了一下,道:“因爲公主是公主。”
丫鬟不理解道:“不知道……公子說的什麼意思?”
公子悠笑笑,向丫鬟道:“姑娘可能不理解,但無心公主一定了解在下的意思。”
公主兩手放在膝蓋上,緊緊抓着那粉色長裙,指關節由於過度用力而顯得微微發白。
丫鬟看了公主一眼,得到旨意後,便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三位可有心上人?”
“在下並未娶親,何來心上人?”
“在下的心上人,便是無心公主。”
公子悠再次沉思了一下,道:“在下不想騙公主,在下已有心上人。”
丫鬟吃驚地看了一眼公子悠,道:“那麼第三個問題,便只對公子一人提出,既然公子已經有心上人,爲何還要來選附馬?”
公子悠淡然笑道:“這個問題,在第一個問題的時候在下就已經說了,因爲,公主是公主。”
其餘兩人皆驚異地看着公子悠,這傢伙在幹什麼,自己給自己拆臺?
公子悠這是第一次爲自己所做的事情後悔。
他不想再參與選這個狗屁駙馬了,只要一想着日後要對着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不熟悉的人過日子,心裡就一陣強烈的不自在。只要一想到奇葩在外面還一心一意守着自己,胸口便一陣陣發堵。
就算是大婚以後,打算要害死皇上與公主,公子悠也不想再演戲了。
回西雪去,求求皇兄,然後再想辦法將司空落手上那七萬大軍奪回來,也不是不可能,何必要來袁野選什麼駙馬?
“奇葩,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第二輪入內作詩,陪同人員便全部被攔在了門外。考試地點設在公主寢宮門前,考完以後,沒有被選中的人懊惱地走了出來,裡面沒有公子悠。
奇葩捏緊自己的裙襬,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竟然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了。
許諾見奇葩臉色蒼白,便道:“我們到那邊涼亭處坐一坐吧,主公不知何時會出來,這裡風口處站着,姑娘也要當心自己的身體。
奇葩擡起臉來,一陣風颳過,眼睛像是迷住了一層灰似的,眼前變得一團模糊。
真好,他入選了,公主殿下親自接見了他。
怎麼可能不入選呢?她的悠,是那般出色,鶴立雞羣,與衆不同。
只有那高高在上,身份尊貴氣質不凡的公主,才配得上他。
“奇葩……奇葩?”見奇葩迎風站立,眼中佈滿了淚水,秋棲不由得擔心起來。“奇葩,你怎麼了?”
看到奇葩這副表情,秋棲都有些心疼了,道:“不如我跟你進去,將徒弟搶出來,總還有其他辦法的,不是嗎?”
奇葩卻看着那金碧輝煌的宮殿,喃喃道:“爲什麼呢?”
“爲什麼……同樣是公主……同樣是皇室,爲什麼……只要她能配得上悠?”
“奇葩……”
奇葩忽然感覺到臉上溼溼的,眼前卻已經變得分外清明,原來是那一滴噙在眼中的淚水,已經滑落了下來。“我是不應該感到傷心的,明明是爲了他好……可是……我忽然想不明白了。”
秋晤拍了拍奇葩的肩,“奇葩……”
“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我也是公主不是嗎,可是爲什麼我……不能高高在上呢?”
…………
而在公主的寢宮內,公子悠的心情也同樣有些抑。他已經不似之前一般無所顧及。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奇葩的影子,極度後悔,不應該聽她的話,來參選這個什麼狗屁附馬。特別是現在進了另一個女人的房間,以要和她成親爲最終目的時候,這種後悔的感覺便更加明顯。
所以公子悠才直接明瞭的表達了自己只是因爲她是公主,纔來參選附馬,而且,已經有心上人了。
正常情況下,公主應該會勃然大怒吧?別說是選爲駙馬,就算是立刻將他拖下去砍了都有可能。
畢竟明明是參選駙馬,竟然已經有了心上人?這不是在耍公主?
只看這無心公主,到底會有什麼反應呢。
丫鬟被公子悠的回答弄得愣了半天,看向公主,見公主向她招手,便走了過去。再出來的時候,丫鬟的神情有些古怪地開口道:“公主請公子悠進去一坐。”
“什麼?”公子悠大吃一驚。
就連另外兩個後選人也皆以震驚地目光看着他,這樣也行?這公子悠明顯是在耍公主,把選附馬當作兒戲啊。
但是公主既然召見了,公子悠也只好起身,緩緩走了進去,心中還在想,會不
會是公主惱羞成怒,將他召進內堂,好下手殺了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被自己打消了去,堂堂一國公主,要殺一個人,不過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何需自己動手?再說養在深閨中的甜心公主,怎麼可能有膽量自己殺人?
正想着,便已經掀開了那紗簾,進入了內堂。一進去便聞見一陣幽香,使人心曠神怡,房間裡皆是以粉色系爲主,就連公主身上,也是穿了一件粉紅色的衣裙。手中捧着一個暖爐,臉上罩着一絲青紗,低垂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在眼臉上形成一小塊陰影。
聽到公子悠進來的腳步身,她便緩緩擡起了眼。
公子悠在看到那雙眼睛後,大吃了一驚,幾乎在一瞬間就蒼白了的臉色,甚至連嘴脣也微微泛白了一些。
怎怎怎麼會……竟然又有一個人的眼睛,跟小7長得一模一樣?
或者說,這兩個人,根本就是一個人?
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心公主站起來,將暖爐放在一邊。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來,眼角是帶着微微笑意的。無心公主確實傾國傾城,單從那雙眼睛和那雪白光滑的膚色就可以看出來。
只是公子悠越看越覺得心驚,怎麼會……她怎麼會,也有這樣一雙眼睛?
見公主遲遲不開口說話,只是看着自己,公子悠便不得不開口道:“在……在下參見公主。”
“公子不必多禮。”公主擡玉手,緩緩道。
公子悠卻猛地擡起頭,震驚地看着無心公主。這這……這個聲音,不是媚惜是誰?
難怪一開始就覺得她的聲音分外耳熟,原來是前段時間還朝夕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公主向外面擺了擺手,丫鬟便對另外兩個人道:“兩位公子請隨奴婢來,公主備下了糕點供兩位品嚐。請兩位公子一邊品嚐一邊等待公主親自的召見,或是等着公主的決定。”
兩個玉樹臨風的男人還未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被丫鬟送了出去。
丫鬟也跟着出去,甚至還細心地將門也帶上了。
⊕тTkan ⊕Сo
房間裡瞬間只剩下公子悠與公主兩個人。
“本公主剛聽你說,有了心上人,但既然有了心上人,還來選附馬,可是公子的心上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公子悠見對方談吐優雅,不似媚惜那般隨意,便在心裡就犯了迷糊,明明眼睛和聲音都是媚惜的,但氣質去全然不同,甚至並沒有認出自己來?
還是她早就認出自己,卻不想相認?
那麼,又是爲什麼,要單獨召見他?不會是單純覺得他剛纔的回答好玩吧?
無心公主並沒有將臉上的紗布解下,親自爲公子悠斟了一杯茶,遞至手上。公子悠受寵若驚地接過,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些忐忑。
兩個久久地不曾再開口,一股詭異不安的氣氛圍繞在公子悠周圍。
直到過了許久,公子悠纔想起剛纔公主似乎是問了自己問題,於是忙回答道:“公主誤會了,她還在人世。”
“那,是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本公主?”公主淺淺啜了口茶,緩緩問道。
“不是,在下心裡只有她!”
公主忽然“啪”地一掌擊在桌上,勃然大怒道:“那麼公子此意,竟然耍着本公主玩了?”
公子悠忙起了身道:“公主息怒……我……”
“還是說,你心裡只有權力,只要與本公主成親,便可坐擁袁野這秀麗山河?”
公子悠一頓,道:“是。”
既然你這樣認爲,那我也只好承認了。公子悠心裡想道,只要公主動手,他也顧不得對方是什麼身份了,保命要緊,大不了魚死網破。
公主看着公子悠,半天不見動作。房間裡有着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公主緊盯着公子悠,半晌忽然道:“既然如此……”
公子悠原本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下來,擡起頭看着公主。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便成全你了。”公主如此說。
“什麼?”公子悠震驚地看着她,剛纔她說什麼?成全?
公主道:“婚期就定在十日後,公子在夢王府的東西也不必親自去拿了,本公主自會安排人上門去取,至於你的心上人,以及隨你同來的朋友。本公主皆會有安排,你只要好好休息就成?”
公子悠瞪大眼,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自己還能被選上?
這公主腦子有毛病不成?或者說……
公子悠心裡一動,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公主臉上伸去,公主措手不及,臉上的青紗被公子悠一把撤掉了。
四目相對。時間彷彿停頓了一般。
“你……真的是媚惜……真的……是她。”公子悠後退一步,老天爺是在跟他開玩笑?
“媚惜?”無心公主看着公子悠,道,“我是無心。”
連聲音都一樣,就算是孿生姐妹,也不會像到如此程度吧?
“你就是她。”公子悠肯定道。
無心笑了一下,道:“媚惜,早在一個月前,已經死了。”
公子悠震驚地看着她。
“當悠哥哥……說與媚惜絕無可能,媚惜決定回國親選附馬之時,便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再無媚惜這號人。”無心轉過臉。
公子悠還處在吃驚狀態:“你……便是無心公主……便是媚惜……”
難怪走的時候,說要去成親,說父親給自己安排了親事,原來,就是指選駙馬!“你……”
“身份特殊,袁野只有我這一位公主,地位多高不必我說你也知道。所以沒辦法告訴你真實身份。你下去準備吧,本公主還有事要忙。”
公子悠道:“我棄權。”
無心已經又將暖爐抱在懷裡,道:“你的心上人應該還是宮裡吧?以及你身邊的幾個朋友,論武藝我可能比不上她們,但若要論到用毒,除了我師傅以外,這世上沒人敢說比我更厲害……”
赤裸裸的威脅……公子悠閉上眼睛,道:“媚惜……我的心你是知道的,我可以拿你當妹妹看……”
“本公主再重複一遍,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媚惜這個人,有的只是無心公主,明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