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定的人物接連出現
呆了這麼多日子終於要南下了,這回好,泰山名正言順相陪,最可氣的是他來勁了,我幹什麼都要干涉,幾乎寸步不離地監視我了,一定是得到什麼密信了,可我算時間還不至於交通郵電事業這麼發達吧?反正他成爲我的一個緊箍咒了,我有時想玩得痛快卻擺脫不了他,軟硬不吃,武功還高,最主要比老四還不聽我的,鬱悶中,和他鬥嘴更是屢屢敗陣,鬧得我十分頹廢。
有一天路上,我問他你主子來信沒。他就說剛到,我說讓我看看,他說好吧,主子給你回信了。
我接過一看,我的四爺爺果然回信,還挺厚的,打開一看,兩份,第一封是老四的。
“雖然知道有人保護你也要謹言慎行,凡事要聽泰山的。不要樂不思蜀,再呆一段就趕緊回京。如有詭異行爲,等我和你算賬。遠走高飛,也飛不出我這裡的,你還是安生點。
附:畫畫得很好,可是你怎麼男女不分啊,表情錯亂了。但是我看了很高興,知道你爲博我一笑費了如此功夫,十分欣慰,盼再接再厲。
再附:因爲真心,所以保護,所以關注,所以無法寬容,所以無法放任。”我一看差點都要扔了信了,一堆屁話,跟我爺爺重生似的,裝浪漫還浪漫得瘮人吧啦的。
告訴泰山,我寫了回信,送出去吧。其實就十個字,寫得很大很狂:“滿紙荒唐言,一堆廢氣話。”我還提醒泰山不準和老四私相授受,否則即是奸細。
這纔想起還有一封呢,原來不是老四的,是十三的信。
“從容:
泰山的事我也知道的,不是怕你遇見意外嗎?泰山是四哥的貼身侍衛,都給了你,你知足吧。”我看到了這裡,我的十三爺,你也太窩囊了,替狗屁老四說好話,不過這信倒是很白話。
“不過,偷偷告訴你,泰山也有弱點哦,你只要十分真心對他好,他就會全聽你的的。試試吧,別跟他對着幹,他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你越要跑,他越纏緊你的。從容,你給四哥的畫我也看到了,四哥看了都樂了,說只有你纔敢這樣的,我都笑翻了,你畫得還真像,栩栩如生的冰山面孔啊,我看你和四哥可以很連相的,都會繃臉。從容,我其實也很想你的,但是我想四哥會對你更好的,我就這樣看着你,你高興就好。
從容,選秀了,你知道吧?皇阿瑪給了九哥董鄂氏的做嫡福晉呢,還給了四哥,十哥、我和十四弟各一個側福晉。八嫂動用各種關係,家裡纔沒多個人呢,我有點佩服她了,敢跟皇阿瑪講條件。
其實四哥的事不該我告訴你的,可他同意了,他娶了年羹堯的妹妹年芳晴,的確是個美人,就是像假人,我們兄弟見了都說跟你正好不一樣,她像一幅很美的宮廷畫,像應該掛在牆上,如果用你的話形容就是沒有陽光的味道,沒有什麼親和力。四哥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可是我知道他不是的。那天我和四哥在宮裡遇見她,四哥看了她一眼就很生氣地走了。
從容,其實這段大家都不高興的,也許你回來會帶回生機的。四哥一定跟你囉嗦了要保重之類的,我就不說了。等你高興地回來,十三。”
老十三的信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沒消化了,反覆看了就給了泰山。泰山也沒再打擾我,忽然我他問:“那十三爺娶了誰啊?他怎麼沒說呢?”泰山說他不知道。算了,我還是回車上睡覺吧。
哎,所有人都奔着歷史的大方向去了,我到底會不會有好的作用呢,我真是不知道。又想起了我之前和老師的小小爭執來,我頭一次和老師意見不同,心裡很堵,還怕老師難心,怕他和我分心,怕他爲我灰心,又覺得老師其實說得很對,可是我還很不甘心不忍心,如今,該來的都來了,我也不太難過,可也不高興,只是有一種沒有誰屬於我的失落感,就像我剛剛離婚那陣,不傷心,但中心如醉,若有所失,茫然無所歸。
經過一陣調解,我給自己打了氣,做過客,誰都是別人生命的過客,什麼關係,什麼法規,什麼承諾,什麼權利,統統綁不住不相愛的人,也綁不住相愛的人。我怕什麼啊,愛上了誰就跟他混,同時救濟救濟別人;愛不上就救濟全體,都一樣灑脫;沒人愛上,就去流浪,要不上蒙古也行啊,要收留我的人多去了。
這麼想着,心也慢慢放晴了,年芳晴,瞧人家的名,芳晴放晴,不過也沒我好,一路從容。不過老四還真有豔福,還是十三好,怎麼有這麼好的孩子呢,愛得像春日細雨一般滋潤心田,如果我嫁了他,得多幸福啊。還知道安慰我,還知道祝福我,還知道保護我。
可老九呢,福晉再美也是綠葉吧,苦了福晉了,老九會不會想我呢,是不是一下子被福晉收服了呢?哪個男人能抵抗溫柔相待呢?算了,不管了,我,這麼搶手,你們愛要不要,不行我真上蒙古做童養媳,嫁小布和,天天帶他玩,一輩子童心童趣。
路程漫長,走得也不快,我在自己製造樂子之中終於到了夜夜思想的杭州。沒想到老鄔竟然很快在這裡租了不太大但很整齊乾淨的院子,我很高興,休息之後準備帶丫頭們去採買東西,逛逛街市。已經四月份了,這裡的天氣已很熱了,各人的衣服還是不夠的,我們興沖沖出遊,比較着家鄉和之前的變化,雖沒有太多親朋好友要拜望,但看到這裡的百姓,聽到吳儂軟語就已經覺得很親切了。
泰山一路跟着我們,誰知沒走多遠,就在熟悉的長亭街市看見一夥人,正在欺負兩個孩子。走近一看原來是兩個人太餓,哥哥就給妹妹偷了兩個包子,被發現了,好老套的劇情終於被我趕上了一次。
我看那大點的男孩不過十四五歲,和我差不多,長得很精靈古怪的樣子;小女孩十一二歲的樣子,倒是很文秀。我終於可以展現我見義勇爲的俠女風範了,趕緊一番舌戰,還拉開了架勢準備打一仗,結果沒用上,只好讓玄青給錢,把兩孩子領回了家。
洗漱乾淨了,換了身衣裳就調來問話,女孩叫李新,不好聽,改名,看她樣子就叫靈紫吧,我得把五顏六色的丫頭湊全,於是靈紫就跟了我了。男孩一問竟然叫李衛,我差點沒樂了,真是天上掉餡餅砸到我了啊,怎麼李衛就到了我手裡了,我考察考察年紀差不多,應該是歷史上那個。趕緊報告鄔思道,即使老鄔能掐會算也還不至於知道歷史上的李衛啊,我沒跟他說,就只說我喜歡這兩個孩子,就做我的跟班了。他也沒反對。
我觀察李衛行事作風,看着很聰明的樣子,可是現在見了我這個所謂恩人也太乖了啊。看他給我穩穩見禮,“不對不對,你不是這樣子的。你這個應該——”我還說不出來,我想,得了,就等我把他調教成歷史上的那樣了。於是很長一段時間我跟李衛在一起,隨時教他身邊的東西,剩下時間讓泰山領去教功夫。
結果這孩子因爲小,還沒定性,果然被我的愛整人的作風一帶啊,馬上成野猴子了,就差一點不如我,因爲他肚子裡沒啥學問。我是凡事縱容他,帶他各處玩,畢竟到了我熟悉的地方了,我力求他變成一個方向正確但行事變通的“鬼子六”型人物。
半個月下來,老鄔看我們情投意合地給他製造麻煩,很是不滿,教訓了我一通,我裝作淑女樣不還口,使眼色給李衛,李衛趁老鄔不注意,往他的茶裡吐了口水,我暗贊真有我的風範。
就這麼瘋了一個月,之後情勢不知怎麼竟然改變了,李衛也許大了不黏着我了,卻對泰山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跟前跟後的,在老鄔面前還立起規矩來了,見了我反而板着個臉了。我暗中調查果然是老鄔思想教育成功,泰山又用自己的真功夫助推一把,兩個文武英雄把李衛給征服了。我這個氣啊,要說我纔是能文能武的,還後知三百年呢,怎麼就不崇拜我啊?
沒多久,李衛和泰山出入一起,沒事還聽老鄔講經說法,再閒了就和泰山一起看住我,我的小把戲他也知道一些,這下給泰山助陣了,弄得我直喊:又一個緊箍咒套在我腦袋上了。老四那邊還有一個遙控器,這李衛明兒跟了他,我這不給自己找憋嗎?我苦悶起來,天天耷拉着腦袋,不敢偷跑出去玩。
有一天,我懨懨地,老鄔也發覺不對,關心起我了,我對他們說,“老師,你要不給我脖子上綁個鈴鐺得了,我好一動,你們就能跟上,天天監視我,還派一個熟知我心性的野猴子、一個威逼利誘不行油鹽湯水不進的傢伙跟着我,我陸從容無自由,寧可死。”
“是嗎?你會死嗎?是自殺嗎?你能有什麼不難受的好招啊?”李衛問。
“啊——,我現在就去死,死給你們看。”
我只好換招,天天緊着獻殷勤啊,給李衛弄好吃的,吊他的胃口,終於有一天商定,我給他做一桌子菜,他給我想招,甩掉那二位出去玩一天,但我最後妥協了,那就是李衛得跟着我。真是兩人一起力量大啊,我們兩個智能型人物一配合,果然比頑固派泰山和道學派老鄔厲害多了。我們終於成功出逃,來到了大街上。
我是很想找個好館子吃一頓的,李衛這饞嘴小孩自然同意,說有個酒樓,他以前要過飯的,很想威風一把,我說那好吧。我有的是錢啊,就要了個雅間,臨窗坐着,舒服,遠處竟然可以看到湖水。這樣的季節,又是放風出來,真是太幸福了,心裡美得要冒油了。
點的全是我愛吃又熟悉的好菜,李衛不擡頭地吃。他使勁往那面里加調料,辣的,甜的,還有陳醋,我就諷刺他說,乾脆我把辣椒和糖醋給你拌一起,你吃調料得了。李衛說,別拿對付泰山的辦法對付他。
一會兒風捲殘雲,我們都吃好了。“李衛,你得聽我的,以後咱倆一夥,我就讓泰山教你更上乘的功夫,還可以教你妹妹,你要是跟他兩個一夥,我就不讓泰山教你了。你知道我行動不自由,但我有權啊,是主子。”
“這事吧,得從長計議,老師說了,凡事不可一而概之地辦,就像今天我就是權衡利弊,跟你出來的。以後,那也不一定,咱們一事一議,好吧,姐姐?”
我的媽呀,我遇見什麼了,要不是看在這小子除了滑頭,本質還是無產階級的,我就不要他了。
“姐姐,其實今天的事呢,我們自以爲騙過他們,臨走時,泰山哥哥跟我說了,不許亂跑,就吃吃飯,買買禮物就回。他還給我個路線圖呢,讓我上這家吃呢。”
“啊?”我坐着變成跳到椅子上,桌子太高菜也多,我沒好意思跳上去,敢情我之前白賄賂你,給你做菜了,你還是跟他們一夥的啊。這個臭小子,耍起我來了。我陸從容竟然敗在你手裡了,小猴崽子。我氣死了。不過還是說,“行了,原諒你,你小,我不計較,你以後聽我的就行。”
我想他若是同意,我就繼續帶他逛,不同意我就想法溜走。結果這小子說的是:“怎麼,真的原諒我?不是你性格啊?不是在想緩兵之計吧?老師可說了,你好來這手的。你別想甩我,我今天要是被你甩了,還怎麼見泰山哥哥啊?”
“臭小子,看來你是跟我彆扭到底了?”
“那不是,我是這樣,跟泰山哥哥最好,你給我做飯就排第二,要不老師第二,你排第三,依你的能力和智商,我這人唯纔是舉,這夠擡舉你了。”
我這心裡啊,發誓我陸從容從今以後就靠跟你互相整對方,然後提高整人技能了,否則我白活兩輩子了,還辱沒了我學習的現代高科技犯罪心理學。“好吧,你叫我親姐姐,我給你做飯,第二也行,不過我功夫也厲害的,我如果教你,你給我排第一吧?”
“你看着功夫也還行,但是不如泰山哥哥啊。你——我看就做飯吧,第二也不錯,不招人嫉妒。”
“也是,做飯,成。我們然後哪去玩啊,你有路線圖的?”
“你不是要買禮物給朋友嗎,我陪你,以免你被騙,一副傻小姐的模樣。”
“好啊,我的精弟弟。那我去付錢吧,等我一會。”
“我跟你去,你可別想跑,你的招數我都如數家珍的。”這小子成語學了不少啊。
“那就跟來吧,小二結賬。”
我邊喊邊走,他也一直跟我出來,一副防備的樣子。還好他小,又剛學功夫,我武藝比他高,我出了雅間們,三步兩步飛進隔壁的雅間,順窗戶就跳下去了。身後好像沒啥動靜,太好了,我看街上人真多啊,這下他被我閃了吧。我猜李衛沒錢,估計再難纏也纏不過吃霸王餐的名號吧,他得被困一會了,心裡一時高興起來。
我這邊沒着急,就逛起來珠寶鋪子,給老九他們選禮物。
結果沒走兩間,就被一聲“從容姐姐”嚇到了,我一瞬定住身形了,心想我就真的逃不了他啊,我的命啊,可他怎麼出來的又找到我了呢?
回身果然是李衛,我打招呼:“嗨,李衛弟弟。”然後我擡腳還要朝反方向跑,卻被截住了。是一個黑衣公子,臉上一條刀疤從左下眼角劃過至左耳,但是面目卻是十分俊美,怎麼,誰敢翻版老九?太像了,只是氣度不同,那刀疤反而添了這人的英武之氣。我看向他腰間的玉,果然成色很像,啊?是不是傳說中的老五胤祺啊?不會吧,我怎麼就逃不了阿哥們啊。
我也不跑了,盯着這個看。李衛說:“跑不了了吧,姐姐?你說你吃東西不給錢,把弟弟押在那裡,連這個哥哥都看不過了,帶我追你,看吧,惡有惡報吧?”
原來如此,我盯着那人目露兇光。那人卻說,“姑娘如此不知禮義,點得那麼多好東西,卻又不給錢,還押了弟弟。飛窗逃跑,破壞我獨酌的興致。如今又一直沒有廉恥地盯着人看,難道是不服氣嗎?”
我看清他了,八成是老五,這麼帥,這麼正義凜然,還有個象徵榮耀和堅毅的刀疤,簡直是我心中的完美騎士了,望着那俊美又熟悉的容顏,忽然覺得心跳不停,當然原本跳得也挺快的,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就要拜倒在他與老九不同的凜然的風度之下了。唯一可惜的就是他說話怎麼這麼不靠譜,呆頭呆腦地被李衛騙了。
“公子,從容頑劣,和弟弟開個玩笑,如今知錯了。謝謝公子教誨,還請告知大名,來日相報。”我忽然文文縐縐了。
“不必,真的知錯就罷了。只是姑娘與人交往怎可如此不知禮數,這就告知他人閨名?在下不會如此輕浮,告辭。”我看他真難溝通,一定是心理疾病,我得醫治好國家級的傷殘幹部。
他就要走,李衛笑我,“馬屁拍錯地方了吧?你以爲自己那套厲害呢?”
我不理李衛,看那人真的走了,“胤祺”,試着喊了一聲,是老五自然會回頭的。
“你是誰,怎麼認識我?既知道我,竟敢叫我的名字?真是不想活了。”這老五,比老九還跩,皇子架勢是本姑娘最不愛看的了。
“怎麼,我叫的就是你,要殺了我嗎?可惜我叫了,可沒讓你答應啊?堂堂五皇子如此草菅人命嗎?你既外出,要我怎麼叫你啊?給你下跪嗎?”
他看着我沒說話,“你到底是誰?再不直說,我就關了你到杭州大牢。”
“哼,怎麼,沒有了權力你還有什麼?你就是一身長了毛的野雞,自己當自己是鳳凰嗎?”
“你敢如此說我?”他上來就要抓我,被我閃過。李衛這小子不仗義,就看笑話。
我這幾下子倒也堅持了一會,多虧十三也教我,還陪練,皇子的套路都有點像。但是後來到底不支,李衛這時也來相勸了。我們就分開不打。
“哼,你功夫比我厲害,權力比我大,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吧?如果你眼前的是皇上,是蒙古騎兵,你也如此嗎?因爲心裡有底就越戰越勇嗎?權力大就強勢嗎?欺負不如自己的人就快樂嗎?當今五皇子?”
我說得有理,他也辯駁不了,還是問:“你到底是誰?”
“陸從容,你記性不好了,我告訴你了,你還罵我來着。難道是戰爭奪去你的智商?奪去了你的謙和?奪去了你的尊嚴?你就靠着父母帶給你的地位狐假虎威,這樣就不必自卑嗎?”不過我好像是罵得過了。
“陸從容——”
“是我。”
“陸從容?你就那個九弟口中的女人嗎?”
“老九口中,那是吧。怎麼了?”
“哼,原來就是你。賤女人,除了牙尖嘴利,我看你一無是處。好吧,我放過你,免得九弟不依不饒,你走吧。不過以後你要是傷了九弟的心,我就要你的命。”
我一聽,雖然我也辱罵了他,可還是差點沒氣爆,第一他憑什麼說放了我,要我的命,我還沒受過這種刺激呢?第二,我一無是處?第三我還是個賤女人?啊————,我要爆發了,“站住,你放了我,我還不放你呢,你辱罵我,道歉都不行,得找警察。”
迎難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