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年紀小,嚇得不敢說話,而孃親也有意將她藏起來怕林氏害她,於是死死堵在茅房門口。孃親被林氏按着不能動彈,皇后親手喂下了那顆藥。
那顆藥無解,服下立即致命,而仵作卻檢查不出有毒,只檢查到是吃錯了食物而致命。有許多食物相生相剋,吃錯了食物致死,只能怪她孃親不注意。
而她那時受到的刺激過大,年紀又小,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從那以後,她只要見到林氏,就會不由自主的害怕顫抖,打心底裡對林氏恐懼,所以林氏說什麼她都不敢反駁,只能默默的應了。
昨日她看着蜻蜻飄零被捱打,她一怒之下,腦海裡閃過一個片段,她只能看見林氏卻看不見另一個人是誰。而剛纔,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林氏和皇后聯手害死了她的孃親,皇后當時站着俯視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孃親,臉上也是這樣的笑容,充滿仇恨嫉妒卻無可解脫。
她忍不住顫抖,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仇恨的滋味,她徹底和這具身子融爲了一體,過去發生的一切,她都能夠清楚感受到。她真的將凌兮當做是母親了。
她從未感受到親情,而這具身體曾經有一個非常愛自己的母親,是她從來都最渴望的母愛,她無法無動於衷。
她看着皇后的眸子裡滿是驚懼,臉色迅速蒼白,身體忍不住顫抖。恪什爾都發現了,不由得扶住她,將她板正極爲擔憂的問道:“你怎麼了?”
她說不出話來,突然之間知道了自己的殺母仇人,竟然是自己名義上的未來婆婆,而殺母仇人的兒女與她的關係都還不錯,殺母仇人曾經還對她頗爲和藹,送了她一對價值連城的手串。這讓她怎麼接受!
墨晞曄臉色極爲難看的走上去扒開恪什爾的手,將蘇諾不動聲色的護在身後,“本宮的未婚妻不需要六王子來關心。”
恪什爾仍蹙着眉看她,臉上並沒有尷尬,只是純粹的關心,“她看起來並不太好,太子殿下還是溫柔一點的好。”
墨晞曄面如寒霜,冷聲道:“本宮自然會。”
他牽起她的手往回走,正欲問她怎麼了,卻被她突然大力甩開手,聲音裡帶着顫音,極爲冷漠地低吼道:“別碰我!”
他的臉色驟然一沉,“你再說一遍!”
她跟別的男人貼身跳舞親密無間,他都沒有說什麼,不過是打擾了她和別的男人跳舞而已,她就敢這樣跟他說話,真是把她寵得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我讓你別碰我!”蘇諾擡高聲音,冷漠地看着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我噁心!”
她的聲音極大,穿透了所有歡呼的聲音,極爲突兀,所有人都驚詫地看了過去。
蘇諾竟然敢這樣和太子殿下說話,她不想活了?!竟然將太子殿下的關心踩在腳底下!
他眸中陰沉,蘊含着巨大的風暴,似要將她颳倒,怒極反笑,甩手就走,“好,很好。還真是淫\/蕩的很,本宮不打擾你的好事了!”
被他罵淫\/蕩,她也沒有什麼表情,一雙眸子漠然空洞,僵直着身子往外走。蘇軒極不放心地拉住她,“諾兒,你……”
“放開我。”她冷冷道,聽不出什麼情緒來,卻最讓人擔心。
蘇軒還拉着她的衣袖不讓她往外走,她拂開他的手,聲音雖不冷漠了,但卻並沒有什麼好轉,“我沒事,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他再不擔心,也不想爲難她,只得隨她,只是暗中派人跟着她罷了。
她突然鬧這一出,衆人都不解了,看墨晞曄和她鬧矛盾,不再似以前那般恩愛,很多人都露出了笑容。
太子殿下終於對蘇諾失望了,終於受不了蘇諾的放蕩了,要取消婚事了,沒看見皇上的臉色那麼臭麼。
蘇諾走到樹林深處,終於走不動了,腿一軟直接倒在地上,她跪坐在地上,膝蓋處的傷口越崩越大,血流出來滲入大地。她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眼中卻是空洞無神。
她到底要怎麼做,是繼續吃吃喝喝沒心沒肺裝傻充愣得過且過,還是將害她的人一網打盡爲孃親報仇爲自己報仇,她不知道……
她只是平靜的生活,爲什麼她要捲入這些紛爭,四國大戰天下蒼生與她何干,她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她只想爲自己而活,可爲什麼這麼難。
林氏和皇后,她不會放過,無論如何,殺母之仇她一定要報。
她以前沒有母親,而現在她不是無父無母之人,她有一個很愛自己的母親,爲了護她周全放棄了最好的呼救機會,有一個很愛自己的父親,爲了護她不惜和西曜最受寵愛的公主對上,她還有一個很愛自己的哥哥,寵她愛她可以面對一切危險。
她還有什麼不知足,老天讓她重活一世,讓她多了幾十年的壽命,讓她有能力爲原主報仇,讓她擁有了她一直以來最渴望的親情,她沒理由退縮。即便死無葬身之地,她也曾經擁有過,從不後悔。
林氏和皇后賜予她所有的苦難和失去,她都要讓她們一點一點還回來。
墨晞曄他是皇后的兒子,她永遠都不可能嫁給他,永遠!
她閉上眼,憋回快要涌出來的淚,再睜開眼時,她已經沒有任何異常了。她站起來,拍乾淨好衣服上的泥灰,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走進去。
她蘇諾,光芒萬丈俯瞰一切之時,便是林氏和皇后死無葬身之地時!
她再回來時,歌舞已經結束了,墨晞曄也整理好了心情,冷着臉坐在距離她最遠的地方。而她也不想在意,就着最近的位子坐下,被蘇軒和慕成白一左一右包圍她也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冷漠得讓人不敢靠近。
蘇程蹙着眉,沉聲道:“早就說了撐不住就不要出來,非要逞能!”
她微微側頭,看着他淡淡一笑,“諾兒無事,只是想到比賽的事情有些擔憂罷了。”
她雖是看着他,可眸子卻仍是空洞的,她雖是笑着,但卻沒有絲毫笑意,整個人就像是被操控的機械娃娃一般,了無生氣。
他眉頭皺的更緊了,卻也不再多問,心裡暗自沉思着。
“諾兒不如回營帳休息去吧,這樣的你狀態可真不好,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走路都能撞牆上去了。”慕成白微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