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被人漁翁得利,沙皇政府不想在這個時候挑起對英戰爭。作爲風暴中心的不列顛,那就更不用說了。
沒事跑到陸地上和一個列強開戰,不列顛什麼時候這麼驍勇過?
就算是真的要打,那也是拉上一幫炮灰盟友一擁而上,單幹是不可能單幹的。
沙皇政府忌憚不列顛的實力,倫敦政府更忌憚毛熊的實力。最重要的是和俄國人開戰,打贏了沒多少好處,打輸了卻有可能賠上印度。
親身領教了阿富汗游擊隊的厲害,英國政府對阿富汗地區已經不再留念。
可惜這些傢伙也是欺軟怕硬,對付英印殖民軍的時候一個頂倆;遇上了不講道理的毛熊,阿富汗游擊隊並沒有驚人的戰績。
這並不奇怪,阿富汗雖然民風彪悍,但是當地資源貧瘠,適合農業生產的土地有限,能夠養活的人口有限。
因爲戰爭的緣故,當地的人口就更少了。沙皇政府又在阿富汗地區部署了二十多萬俄軍,當地軍民比例已經達到了1:10。
一個俄軍士兵看着十個阿富汗民衆,就算是想鬧也鬧不起來啊!再怎麼說,灰色牲口的戰鬥力還是要比印度殖民軍強悍得多。
如果不列顛當年駐紮在阿富汗地區的軍隊都是主力,而不是英印軍團,也不會被游擊隊欺負的那麼慘。
畢竟,這年頭的國際輿論只關注歐洲,對海外殖民地上發生的事情,各國都是默契的裝作看不見。
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不列顛的陸軍總兵力都不到二十萬,如何能夠派出二十多萬去阿富汗地區駐紮?
雖說陸軍比海軍要便宜一點兒,但是仍然改變不了軍隊是吞金獸的事實。
除了俄國人這個例外,在和平年代,即便是歐洲陸軍大國也不過養着五六十萬常備軍。
一次性派出二十多萬部隊前往一個地區駐紮,即便是維也納政府都會感到壓力,英國政府就更不用想了。
正是因爲做不到,所以在歐洲局勢大變後,英國政府纔會放棄如累贅一般的阿富汗大部分地區,同俄國人暫時性妥協。
要是沒有這些問題,英國政府咬牙死撐下去。以不列顛的財力,加上印度地區的人力,耗下去先被拖垮的肯定是俄國人。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而政治則是利益的延續。英俄兩國政府都認爲現在爆發戰爭,不符合自身的利益,戰爭自然是打不起來。
挑撥離間只能惡化英俄之間的關係ꓹ 並不能真正左右兩國政府的決策。即便是神羅在沙皇政府中的影響力非常大,也沒有到替他們做決策的地步。
……
親自組織實施的第一波國際戰略計劃破產ꓹ 除了略微感到失望外,腓特烈並沒有沮喪。
挑起英俄戰爭,本來就是小概率事件。
即便是早在九年前ꓹ 維也納政府就開始做了準備工作,幫助俄國人修築了中亞鐵路ꓹ 那也只是惡化了英俄關係,略微增加一些成功率。
甚至爲了不讓自己的意圖暴露得太過明顯ꓹ 在主幹線通車後ꓹ 第一時間就撤離了奧地利鐵路公司的技術人員。
然而,這還是沒有用。本身就是一個陽謀,再怎麼掩飾也改變不了維也納政府想要挑起英俄戰爭的事實。
在這種背景下,失敗纔是正常的。眼下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最多隻能算是一次試探。
英俄戰爭現在不爆發,並不代表着未來也不會爆發。戰爭的種子已經埋下了,現在就等着生根發芽了。
……
七月ꓹ 透過蔚藍的天空,太陽如同大火球般照烤着大地ꓹ 蒸發了雲彩ꓹ 天空顯得格外的高。
炎炎烈日下的“的裡雅斯特港”ꓹ 今天卻顯得格外熱鬧。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衛兵ꓹ 將碼頭圍得水泄不通。
這些都沒有影響到當地民衆看熱鬧的心,彷彿已經是司空見慣ꓹ 只是驚呆了初次到來的客商。
看着街道上不斷增加的大兵ꓹ 怕麻煩的杜成恩果斷的帶人回旅店ꓹ 生怕惹來了滔天大禍。
沒有辦法,這年頭的國際環境ꓹ 對華商那是相當的不友好,不得不謹小慎微。
背後沒有國家撐腰,又趕上了種族歧視最嚴重的時代。從事海外貿易,那就是拿生命在冒險。
蘭芳自治省的出現,也僅僅只是略微改變了這種情況,並沒有真正扭轉局面。
沒有辦法,權利從來都是自己爭取來的。作爲一個法制國家,既然接受了蘭芳自治省,自然要承認蘭芳戶籍。
但是這種承認,僅限於神聖羅馬帝國自己承認。到了國際上,認可度依舊不高。
或者說就算是被承認,也難扯上神聖羅馬帝國的虎皮,歸根究底還是華商遇到了問題,最先選擇的就是息事寧人。
一方面是這年頭信息傳遞不便,想要證明自己的國籍非常困難;另一方面則是長年受欺壓,讓華商不想同政府官員打交道。
出了問題,第一時間不尋求使館幫忙,反而是自己想辦法解決,自然震懾不了豺狼。
在這種背景下,越來越多從事海外貿易的華商,選擇就做神聖羅馬帝國內部貿易,或者是同亞洲各國的生意。
反正神聖羅馬帝國內部市場足夠大,再加上大家熟悉亞洲地區,也夠自己吃了。
杜成恩就是其中的一員,原本他只是活躍在南洋和東亞地區,直接運送茶葉前往歐洲,這還是頭一遭。
儘管開闢新的貿易線,仍然沒有改變杜成恩謹小慎微的本性。寧可少賺一點兒,也不給自己添麻煩。
將貨物運到的裡雅斯特港後,直接和當地的茶葉商人交易,並沒有深入經營歐洲市場的打算。
見外面士兵數量增加,謹小慎微的杜成恩,自然不願意逗留了。
“東家,外面看熱鬧的人那麼多,幹嘛這麼急着離開呢?”
瞪了年輕的水手一眼,杜成恩訓斥道:“阿福,跟你說了多少次啦,出門在外最忌諱的就是有好奇心。
現在大街上那麼多兵,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萬一捲進去了,被人家一槍給崩了,你小子哭都來不及。”
聽了杜成恩的話,一旁的嚮導不高興了,合着自己的國家就被描述成了兵荒馬亂之地。
不過看在是僱主的份兒上,勞科爾還是剋制了自己的情緒,微微提醒道:“杜,你多慮了。
這裡是神聖羅馬帝國,作爲一個法制國家,我們的軍隊是不會隨便對平民開槍的。
除非你們衝擊軍事封鎖線,或者是攜帶武器靠近,要不然最多也就警告你們離開。
僅僅只是看熱鬧,沒有關係的。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今天又有大型軍艦下水,才封閉港口的。
這也是的裡雅斯特的一大特色,如果你們想要見識一下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觀景臺,帶上望遠鏡就能夠清晰的看到軍艦下水。”
作爲神聖羅馬帝國的造船中心之一,幾乎每隔一段時間的裡雅斯特都會有軍艦下水,只不過並非每一次都會封閉碼頭。
一般來說,這樣的大動靜只有在大型軍艦下水,或者是國內有大人物親臨的情況下,纔會發生。
其中的細節,好面子的勞科爾自然不會講。眼下他就想帶着僱主們過去,好好裝一次逼。
意識到了自己失言,老辣的杜成恩立即補救道:“抱歉,勞科爾先生。不過我們今天真的累了,現在只想回去休息。
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可以自由活動,只要明天九點半之前過來就行了。
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拍幾張軍艦下水的照片,讓我們也跟着見識一下。”
聽到今天的“工作結束”,勞科爾不滿的情緒一掃而空,當即保證道:“放心吧,的裡雅斯特我是最熟的,絕對能夠拍出最好的照片。”
說完,不等杜成恩等人告別,勞科爾就一溜煙的消失了。顯然,看熱鬧遠比工作有趣。
回到了旅店,杜成恩等人恰好碰上帶着相機,正要外出的老闆——詹姆斯。
老頭熱情的邀請道:“杜,你回來的正是時候。知道麼,今天有一艘超級戰列艦要下水,據說是一艘劃時代的軍艦。
不得不承認,你們的運氣真好,趕上了這個歷史時刻。現在跟着我一起,過去見證歷史吧!”
如果一般人,很有可能就被忽悠住了。但是杜成恩清楚,這位近似葛朗臺的旅店老闆,只有在面對神盾的時候纔會這麼熱情。
當即拒絕道:“抱歉,詹姆斯先生。我們今天忙了一上午現在已經很累了,沒有榮幸和你一起見證歷史。”
遭到了拒絕,詹姆斯沒有繼續糾纏,只是感嘆道:“那真是太遺憾了,僅僅只需要5神盾,我們就能夠買到一個好位置,見證歷史的一幕。”
聽了詹姆斯的感嘆,杜成恩終於明白了之前的嚮導,以及眼前的旅店老闆爲什麼要邀請他了。
別看詹姆斯說得輕鬆,僅僅只需要“5神盾”,實際上這個數字已經是底層工人一個月的收入。
哪怕是做國際貿易的,杜成恩跑一次船,在扣除所有成本之後,所獲得的利潤也很難超過一千神盾。
沒有辦法,伴隨着時代的發展,海洋貿易的暴利時代正在慢慢消失。尤其是大型貨船的出現,更是大幅度擠壓了行業利潤。
杜成恩放棄了熟悉的亞洲航線,冒險來歐洲做貿易,實際上也是被殘酷的市場競爭給逼出來。
這次來的裡雅斯特,除了做貿易之外,杜成恩更重要的目的還是爲了採購一艘萬噸貨船。
作爲一名商人,杜成恩從不缺乏眼光。伴隨着經濟的不斷髮展,海上貿易對貨運能力的需求也是越來越大。
但是這種需求是針對運量大、單位運營成本低的大型貨輪,而不是自家那幾條快要被時代淘汰的中小商船。
不想被同行擠死,那就只能跟上時代的潮流,採購更先進的商船,以便在市場競爭中佔據有利地位。
至於見證歷史,那還是讓別人去幹吧,他這個小人物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
內心深處,杜成恩實際上還是有些吃驚。他做夢也想不到,神聖羅馬帝國居然把軍艦下水也做成了一門生意。
只能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儘管是世界第一經濟體,但是神羅海軍的預算仍然不充足。
爲了籌措軍費,海軍部也是煞費苦心。出售觀景門票,只是其中之一。
一個位置5神盾,要是賣出一萬個位置,那就是5萬神盾。日積月累之下,即便是對海軍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多的不敢保證,每年的門票收入,再造一艘軍艦出來還是問題不大的。
至於保密問題,要是拿着望遠鏡在幾裡之外,都能夠讓人發現軍艦中蘊含的機密,神羅海軍也不用混了。
……
伴隨着陣陣禮炮響起,很少在公衆場合露面的弗朗茨,出現在了船臺上。
畢竟,全世界第一艘無畏艦下水。對任何一名軍事愛好者,都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弗朗茨自然也不例外。
自己創造的歷史,怎麼能夠缺席呢?
何況,不把聲勢搞大一點兒,又如何能夠給英國人施加足夠的壓力。
皇帝親臨現場,本身就是一種政治表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維也納政府要大力發展海軍。
海軍大臣卡斯塔格尼:“陛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你看是否開始?”
弗朗茨微微一笑道:“你去主持吧,我就不上去了。”
見證歷史歸見證歷史,親自上船體驗下水儀式,對一名暈船的皇帝來說,那還是太苛責人了。
就算是要滿足好奇,那還也可以等配套設施做完後,在上去體驗。
聽到皇帝不上船,卡斯塔格尼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乘坐剛剛完成主體建造,沒有進行內部裝飾的軍艦,可不是什麼舒適體驗。
萬一年邁皇帝上去出點兒事,那就完犢子了。不管弗朗茨的身體有多健康,那也是快70歲的人了。
在這個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年代,可沒有人敢讓皇帝去體驗軍艦下水過程中的震盪。
伴隨着皇帝的一聲令下,下水儀式開始了。隨着閥門被打開,海上不斷的涌入船塢擊打着船身,發出波濤洶涌般的響聲。
所有工作人員的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在最後的時刻船體發生意外,那就要鬧出國際笑話了。
彷彿一無所知的弗朗茨大帝,饒有興致的問道:“腓特烈,你決定這艘軍艦叫什麼名字好?”
爲了第一艘無畏艦的名字,維也納政府內部也是爭論不休。最初大家擬訂的計劃是以皇帝的名字命名,但是遭到了弗朗茨的果斷拒絕。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擔心哪天軍艦在海戰中被人擊沉了不吉利。正所謂年齡越老越怕死,弗朗茨同樣也沒能例外。
除了這個衆望所歸的名字,剩下得備選名單,就是五花八門了,光遞交到弗朗茨手中的就不下五十個。
挑得多了,難免就容易花眼。此刻,弗朗茨也面臨選擇困難症,不知道用哪一個最合適。
不管怎麼拖,軍艦都現在開始下水了,今天必須要選一個名字出來,向外界公佈。
弗朗茨是取名廢,腓特烈也好不到哪裡去,直接脫口而出道:“要不叫神聖羅馬帝國號?”
聽到這個結果,弗朗茨翻了翻白眼道:“直接以帝國的名字命名,那還不如叫羅馬號呢!起碼更短一些,方便大家日常稱呼。”
“短”、“方便稱呼”成爲了命名最終的標準,而不是更多的考慮政治意義。估計傳了出去,都沒有人敢信。
不過皇帝既然開口了,大家也就懶得反對。“羅馬號”其實也不差,雖然不是從政治角度出發的,但是外界不知道啊!
只要宣傳部門稍稍深入解讀一下,就能夠腦補出一大堆的理由和寓意出來,肯定不會落入俗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