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春的桌上,換了一份新的牛排,他拿起餐刀輕輕切了一下,只微微用一點點力氣,那塊肉就被切開了,拿起桌上的胡椒瓶子輕輕撒了一點,再用勺子和着那點黑椒醬抹了抹,低頭一聞,斯德春微微一笑,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跟藍眼睛剛通完話,餐廳經理就站在了他面前,斯德春什麼也沒說,掏出一張紅色的卡片放在桌上。
經理一看,立即向斯德春鞠了個躬,轉身走回了吧檯,不一會兒,那份令斯德春滿意的牛排就端了過來。
路通輕輕一笑,“先生,有什麼好消息麼。”
“路,每一天都是最好的一天,最好的一天裡,什麼都是好消息。”斯德春笑道,說完他叉了塊牛肉進嘴裡。
“嗯……,”斯德春眼睛微閉,頗爲享受的搖了搖頭。
“剛纔有個人飛過去了。”路通說道。
“是麼?”斯德春問道。
“是的,先生。”路通說道。
“路,我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斯德春並不在意那個什麼飛人。
“您請問,先生。”路通說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斯德春問道。
“明年九月。”路通答道。
“我們的事業需要接班人,你得早點生孩子,就算人機工程的議案已經被提上了日程,可你總得需要一個後代的,生個孩子吧。”斯德春說道。
路通聽了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斯德春爲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我得徵求一下我女朋友的意見。”路通笑道。
“男人可不能什麼事情都去問女人,騎士們尊重女人,但不代表我們要對她們馬首是瞻。”斯德春說完又塞了一塊牛肉到嘴裡。
“我十分佩服先生的這種氣魄。”路通笑道。
“路,你會更有氣魄的。”斯德春嚼了嚼,嚥下了那塊牛肉說道。
“我還是個新人,還希望多跟着您處理業務。”路通說道。
“總部已經知道了。”斯德春說道。
“知道什麼?”路通問道。
“你說呢?”斯德春注視這路通的眼睛,路通被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可他還是保持着微笑。
“那我們也不用再報告了。”路通笑道,心中暗想,瓜神教終究還是瓜神教,這種事情他們一下就知道了,他不知身邊究竟有多少眼線,難道就連石放和童老七的九宗門總部,瓜神教也有人滲透麼?
想到這,路通的背上微微有些發涼。
“路,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斯德春再次問道。
“都可以。”路通笑道。
“亞里士多德說過,刮北風的時候行房,容易生男孩;刮南風的時候行房,容易生女孩,你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斯德春問道。
“哦?那刮龍捲風的時候,豈不要生怪胎?”路通說道。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如果你當時在亞里士多德身邊,他一定被你問的無言以對,”斯德春大笑道。
周圍幾張桌子的人聽了,都把眼光投了過來,斯德春眼神一掃,那些人又把眼光轉向別處。
“也不一定,這裡還會有一個疑問。”路通說道。
“什麼?”斯德春切下了最後一塊牛肉問道。
“畢竟,很少有人會在刮龍捲風的時候行房的,即使有,我也只能說,那對愛人也太瀟灑了。”路通笑道。
“哈哈哈哈哈,路,你知道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裡麼?”斯德春笑道。
“哪裡?”路通問道。
“人們可能正處於一個巨大的龍捲風中心,可是因爲狂風一直在外面旋轉着,裡面的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們隨時會被捲走,不過就是他們意識到了,也已經晚了。
所以,不管是北風還是南風,亞里士多德這個狡猾的傢伙還是都說對了,因爲南北根本就沒有固定的方位。”斯德春說完,把最後一塊牛排塞進了嘴裡。
“先生,現在霍總不在,我們要怎麼安排?”路通問道。
“服從分配。”斯德春擦了擦嘴說道。
路通微微一皺眉,這話他聽的有點耳熟,轉念一想,覺得可能是瓜神教的入鄉隨俗。
“他不在,霍淳公司還有其他的股東,總部沒有指示,讓我們等,看來我們還得回到那個地方。”斯德春說道。
“回到哪裡?”路通問道。
“那張飯桌上。”斯德春笑道。
路通聽了一樂,這樣一來,他不用急着想辦法送消息了,石放和童七也要他隨機應變,不必隨時聯絡。
何況現在這樣看,不用他送什麼消息,那邊也知道了不少。
“路,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能稱得上真正的戰士?”斯德春突然問道。
“戰士?”路通應道。
“是的,戰士。”斯德春說道。
“信仰堅定,勇於獻身,”路通答道。
“如果他發現曾信仰的東西是錯誤的呢?”斯德春問道。
“那就選擇相信自己,然後爲自己而戰。”路通答道。
“你現在是在爲誰而戰?”斯德春看着路通的眼睛問道。
“爲我的信仰而戰。”路通說道。
“我記得我們在那裡,分開了一段時間,你去哪裡了?”斯德春問道。
“我看見了一個人。”路通直視着斯德春的眼睛說道。
“什麼人?”斯德春問道。
“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我自己。”路通說道。
“他說了什麼?”斯德春問道。
“他說無論你做什麼選擇,都要忠實於自己。”路通說道。
“然後呢?”斯德春說道。
“然後我看見了您,先生。”路通說道。
“我……?”斯德春聽了一愣。
“是的,我看見了您。”路通說道。
“呃……,然後呢?”斯德春問道。
“您要我如實說麼?”路通問道。
斯德春左右看了看,餐廳裡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窗邊一桌小情侶在喝着飲料,看他們的樣子,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說吧,路。”斯德春內心有些緊張,他有點後悔問路通這個問題,他把手伸向口袋,握住了一個小小的瓶子。
“我看見您被人綁在一張牀上,您的身旁,還站了兩個人。”路通說道。
“兩個什麼樣的人?”斯德春問道,他的喉嚨上下蠕動了一下,悄悄嚥了口唾沫。
“兩個女人,”路通說道。
“女人?”斯德春眼睛一亮,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後呢?”
“然後有一個女人提着一個西瓜,用手掏着裡面的瓜囊塞進您的嘴裡,而另外一個女人,轉過身子撲向了我,她的手裡,好像還提着一個人頭。
這時,有個人大喊了一聲:'卡里先生',我想躲閃,可那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把我推向了那個女人,我突然就醒了,發現自己還是坐在火車上。”路通說完看着斯德春。
這畫面,是童老七給他看的,只不過他沒有說,斯德春在裡面遇見的,是兩個和石放長的一樣的人。
也沒說斯德春被那石放妖給掏了心臟。路通覺得,適當的修改一下,既可以通過詢問,又可以震懾一下對方,還不至於讓他很沒面子。
斯德春聽了心裡稍微放了點心,口袋裡的手一鬆,那個小瓶子滑向口袋的角落。
路通畢竟是自己介紹入會的,要處理他,必須通過總部,或至少要分部的同意。
殺一個外人,他考慮都不需要考慮,但路通不一樣,何況,他並沒有看到自己的糗態。
斯德春一笑,把手放回了桌面笑道:“恐嚇,是無法改變我們的信仰的。”
“精英必須統一世界,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駕馭這個星球。”路通正色道。
“很好,路,作爲您的介紹人,我感到十分的驕傲。”斯德春笑道。
“叮”的一聲,斯德春低頭一看,沒了牛排的空盤子裡,那雙藍眼睛再次出現,“凱恩,”還是剛纔那個聲音。
“怎麼了先生?”斯德春問道。
“卡里死了。”藍眼睛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斯德春驚道。
“就在剛纔,一個女人闖進了分部,就在他的辦公室裡,摘下了他的腦袋。”藍眼睛說道。
“這……,”斯德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擡頭看了眼路通,路通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有人叛變,分部損失了一百二十八個人,你要儘快找到他們的入口,我們要立即還以顏色。”藍眼睛說道。
“好的,先生。”斯德春說道。
“你們立即回上海,有人會跟你聯繫。”藍眼睛說道。
“是的,先生。”斯德春說道。
在斯德春對着盤子說話時,路通注意到,一個紅色的小人影攀着桌腿慢慢爬了上來,躲在了斯德春的杯子旁邊。
斯德春沒有注意到這個人影,對面的路通到是看的清清楚楚,這紅色的小人影,原來是個紙人,紙人的手裡還拿着一把紅色的小匕首。
這紙人貼着桌面慢慢移動到空盤子邊緣,趁斯德春對着盤子說話的時候,猛得一躍,揮起手中匕首對着空盤子的藍眼睛猛得紮了過去。
“擦”的一聲,小紅紙人的匕首正插在空盤子的中間,藍眼睛“啊”的一聲慘叫,數十道裂痕向空盤子周圍展開,斯德春驚得雙手一張,身子向後一靠。
那紅紙人將身子一縮,鑽進了盤子中間的那個圓點,“啪”的一聲,整塊盤子碎裂開來,藍眼睛和紅紙人一齊消失在碎了的盤子裡。
斯德春擡眼看着路通,路通一臉緊張的問道:“怎麼了,先生。”
“他們跟過來了。”斯德春驚恐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