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令狐薄早朝後,也未練功聽曲,早膳吃得也極少,反而親自帶着天晉國的太子兄妹遊御花園。作爲近身侍衛,何清君只能一路隨同。
那位美得連神仙都自愧不如的四公主分明是對令狐薄十分鐘意,夜鶯般甜美的聲音初始還恭敬有禮地叫“攝政王”,只一個時辰後,便變成了“薄哥哥”。
通常她聽到“逸揚哥哥”“薄哥哥”之類的稱謂,毫毛都會豎起來站一會兒,可是奇怪的是,當晉樂音第一聲“薄哥哥”出口的時候,她覺得身上的毫毛尚未立起,便又服貼的趴下,第二聲“薄哥哥”叫出口的時候,連她的心都熨貼了,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若是男子,也必爲之心動。
難怪令狐薄滿面春風,笑意盎然……
兩人比肩而行的畫面非常美好協調,令狐薄雖然大了晉樂音十一歲,但是便是平常的富貴人家,男子四五十歲,只要他願意,照樣可以娶上幾房十幾歲的小姑娘,何況堂堂六王爺更是位尊貴無比的攝政王。
若單論相貌,攝政王雖比不得白逸揚,甚至五王爺也在他之上,但他的皮相在京城也是數得着的俊美,若論地位,王爺配公主,千古佳話……最重要的是攝政王潔身自好,單身未娶,放眼南宛,也唯有攝政王與晉樂音是絕對良配了。
那天晉太子也有意成全自家妹子,漸漸與兩人拉開距離,反而與她並肩同行了。她頗爲幽怨地瞪着前方那對才子佳人的背影:他們甜哥哥蜜妹妹的培養感情,爲什麼她要兩腿受累的跟着?那位佳人不是嬌貴之軀嗎,怎麼腳力比她這習武之人還好,逛了一個多時辰,竟不覺得腳痠?
“他們是不是很配?”清潤的聲音問她。
何清君微詫,轉向天晉太子,“太子殿下是在問屬下嗎?”
晉望之眸中閃過異彩,笑咪咪地道:“不是你還能是誰?”
何清君笑了笑,“我想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如此相配的一對了。”她目光追隨着前面的碧玉佳人,只見攝政王千歲腳步似乎頓了下,又繼續跟公主同行。
晉望之微笑着點頭,“若能玉成此事,對兩國來說,都是美事一樁。”
何清君對此舉雙手贊同。
“既然如此,不如就別打擾他們了,由姑娘引路,帶本王往別處看風景如何?”
何清君轉目再看一眼前面兩人,有些爲難:“好是好,只不過,屬下是攝政王的近身侍衛,沒有主子命令是不能隨便走開的……”
晉望之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強人所難,那我們就在後面慢慢跟着如何?”
何清君點頭。
豈知那對才子佳人遊了一半,說是累了,明日繼續。
何清君慶幸解脫的同時,不禁倚着一棵長青樹爲明日煩惱,奇怪的是,平時提一口氣奔個幾十裡地,也未覺腳痠,今日不過跟着遊了半個御花園,竟覺得雙腿如灌鉛般的沉重,難道她竟不如個纖纖弱公主嗎?
正自想着,卻見那位四公主坐在八角亭裡動彈不得,嬌嗔輕嘆,說是腳好痛,走不動了。
令狐薄正欲吩咐黃公公去備轎輦,卻聽何清君站在樹下,不淡不鹹道:“在江湖中,這種時候,男人應該上前背公主回去。”
令狐薄迸着寒光的冷目轉向何清君,令她不由自主的打個寒噤,縮了下肩膀。我見猶憐的四公主擡起如水秋剪,殷切望着令狐薄,晉望之抿脣微笑,不置一詞。
令狐薄只作未見,冷聲吩咐黃公公準備轎輦送四公主回紫毓宮,四公主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輕揉着腳踝。
“咦,薄哥哥,那位姐姐是誰?”
何清君順着她視線望過去,暗笑,南家郡主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她是我南宛太后的胞妹,南雪瑩郡主。”令狐薄爲她介紹。
南雪瑩看向八角亭,猶豫了一下,便帶着兩名宮女走過來。
“雪瑩見過攝政王。”南雪瑩微微側身,又分別對晉望之和晉樂音施禮。晉望之拱手回禮,晉樂音忙起身微微一福。
“姐姐長得好美呢。”晉樂音坐下,揚臉稱讚。“想不到南宛皇宮裡竟有如此出色的美人兒呢?太子哥哥,你說是吧?”
晉望之溫笑着點頭。
南雪瑩笑顏如花,“妹妹謬讚了,哪比得上妹妹天仙神姿?”說着又分別向三人施禮:“雪瑩身體不適,就不打擾你們了,等這兩日身體大好了,定會陪太后姐姐去紫毓宮瞧瞧妹妹。”
晉樂音含笑回禮。
南雪瑩柳腰輕擺,帶着宮女離開八角亭,經過何清君身旁是時,低笑着悄聲道:“不知何姐姐心裡什麼滋味呢?”
何清君右手成扇狀輕輕在嘴邊扇着,笑吟吟地小聲道:“屬下心中無滋味,倒是聞到一股酸酸的醋味。”接着拱手施禮:“恭送郡主。”
南雪瑩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真誠:“妹妹可不敢當,他日若姐姐做了攝政王的女人,雪瑩還要向姐姐行禮呢。”說完便輕笑着走了。
何清君扶額,看向晉望之,爲了不打擾自家妹子與攝政王培養感情,他一直與她並肩同行,此刻他正與她一同站在八角亭不遠處的花樹下,距她不過丈餘,這位太子殿下也是會武之人,自然耳聰目明,她們說的話,肯定一字不落地傳入了他耳中。
果然,晉望之轉過頭來,目底掠過一絲驚訝,一閃即逝,仿似是她的錯覺般。她轉目瞧向令狐薄,只見他眼皮半垂,無任何反應,只有手指時不時的輕敲下石桌。
何清君想了想,她有必要向晉望之解釋一下,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她端出自認爲最真誠的笑容,向晉望之走過去幾步,道:“太子殿下莫要因雪瑩郡主的話誤會了什麼,屬下一介江湖草民,不過是攝政王花錢僱傭的護衛而已,只因爲是女子之身,而雪瑩郡主又太過在意攝政王,所以纔會將屬下當做假想敵,屬下實在是冤枉之極。”所以太子大人,千萬別把她當做絆腳石,若想讓你家寶貝妹子獨享攝政王,就搬掉南雪瑩這塊絆腳石吧。
她這一番話,既擇清了自己,又將矛頭指向了南雪瑩。
晉望之眼底不見任何情緒,隨意笑笑,道:“無妨,男子本就三妻四妾,何況像攝政王這般人中龍鳳,嫡妃之外,再娶幾個側妃也屬正常。”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還有什麼好說的,立時附和:“太子說得是。”閉上嘴巴,人家都不在意了,她當然更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