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薄卻吟吟笑着,走到牀邊,一把將她撈過來,抱進懷裡,低笑着在她耳畔道:“清君也累了,放心沐浴,本王會節制的。說着,若有意似無意地低頭蹭了下她胸前,熱息不斷噴在她身上……引得她不由得渾身一陣輕顫——這就是節制?
片刻後,他不捨地放過她胸前的誘惑,輕嘆一聲,將她放進浴桶,鳳目閃着熱切,聲音極具魅惑,“清君,要本王伺候沐浴嗎?”
何清君斬釘截鐵地、堅決地、乾脆地答道:“不要!死都不要!”誰要誰是傻子,做食物這麼久,她深有體會!
令狐薄左手按在浴桶邊上,右手已經伸進水裡,漫不經心地撥着水,手指若有意似無意地不時從她胸前經過,害她不停地往桶壁上貼着,恨不能變成一隻壁虎貼在壁上,好遠離撩撥騷擾。
令狐薄那魅惑的鳳眸緊緊盯着她,淡淡地笑道:“本王懼內,伺候悍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王就是想讓你嚐嚐當女皇的滋味。”
何清君竟跟個貞節烈女般護胸叫道:“不要,堅決不要!”
她話音甫落,悲慘的發現,那個人前的冷峻的攝政王,人後無恥急色的餓狼,已經三兩下除了身上的袍子和褻衣,跳進浴桶。
她“啊”地一聲輕呼,只好閉目認命,咳咳,任那餓狼伸手爲她淨身,她咬牙閉目,默唸:她是女皇,她是女皇!被攝政王近身伺候可不就是“女皇”嗎!淚奔,她不要當“女皇”,行不行?千歲大老爺……她自己能洗……羞澀,她渾身顫慄地按住他的大手。
令狐薄擡起鳳目,笑道:“本王覺得,既然伺候就要盡心。”另一隻手拿開她的小手,繼續爲她淨身……很認真的洗着,如果忽視他那急劇的心跳聲,他其實真的是很認真的爲她淨身……
何清君咬牙,雙手難捺地緊緊抓着桶沿,悲憤地道:“千歲大老爺,若有一日屬下不幸累死在你身下,請給屬下立個碑,碑文一定要寫明,屬下盡忠職守,彈精竭力,捨身體養妖孽,生得卑微,死得可恥!”
令狐薄“噗哧”笑出聲來,看來今日真是又將她累得不輕,當即不再撩撥她,真的很認真地爲她清洗起來,不帶任何情慾的洗着,低沉的聲音道:“清君,不用擔心了,本王今日不會再碰你,今後也一定節制,夫妻燕好,若只一方享受有何意思,本王只喜歡與你一同享受,這叫‘雙修’,哈哈。”
何清君:“……”她第一次聽說雙修是這般解釋的。
令狐薄這回倒是真的未將她如何,而是認真地履行完“女皇”奴僕的職責,將她清洗得乾乾淨淨,抱出浴桶,又親自爲她擦拭身體,伺候她穿好衣服,笑問:“女皇陛下,臣夫伺候得如何?”
何清君頓覺腦門頂上又傳來烏鴉地“嘎嘎”聲,臣夫……她覺得這位攝政王在她面前,根本就是無恥無下限,“……馬馬虎虎。”
“呃,原來清君嫌爲夫伺候都不夠盡心啊,沒關係,下次爲夫會更用心。”
令狐薄脣角掛着那風華絕代的笑容,險些閃瞎了何清君的一對招子,不由得嚥下口水……下次?她可不想再有下次了,對她來說,這種折磨比吃了她還難熬!
“令狐薄,我餓了。”她按按乾癟地肚腹,確實好餓。
令狐薄忙命薛青找人將浴桶擡出,端上飯菜來,親自爲她布好菜,笑道:“都是你愛吃的,今日消耗太多體力,多吃些肉。”
何清君也確實餓了,拿起碗筷便開始填飽肚子。經過好幾輪的恩愛,令狐薄似乎也餓極了,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
填飽肚子,有了力氣,何清君才問道:“令狐薄,你適才說,這浴桶……不像是薛青能想出來的,那是誰想出來的?”
令狐薄勾着脣角,看她一眼,道:“說你遲鈍,你還當真遲鈍到頂了,清君,本王問你,難道你未覺得梅草有什麼不對勁?”
何清君茫然搖頭,梅草有什麼不對勁?她還是挺相信梅草的,難道千歲大老爺發現了什麼?
令狐薄漱口後,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難道你沒瞧出梅草的目光總往薛青身上溜嗎?”
“啊?”何清君驚歎望向他,“你是說,梅草這丫頭,她竟然、竟然喜歡……薛青?”
令狐薄抿脣輕笑,“薛青從十六歲就跟着本王,如今也伺候本王八個年頭了,本王倒忽視了他的終身大事,若他也能對梅草有意,本王樂見其成,到時,以薄王府的名義給梅草送份嫁妝,也算是對薛青的補償了。”
何清君恍然,怪不得他初始明明不太樂意帶梅草回府,後來又突然改口,說若梅草伺候得好,待她嫁時便給她送嫁妝,原來他是早就瞧出端倪了呀。
“千歲大老爺的意思,可是薛青送那般大的浴桶上來,其實是梅草的餿主意?”何清君貝牙咬得格格作響,這個殺千刀的梅草,她是搞不清楚誰纔是她主子吧?爲了薛青在他主子面前長臉,就出賣自個的主子……簡直是、簡直是……女生外嚮!
令狐薄揚着脣角,“這才叫夫唱婦隨,清君,本王發現,咱家夫綱嚴重不振。”
何清君翻個白眼,夫唱婦隨,人家薛青還沒答應娶她呢,她就隨上了。“你不是到處宣揚我悍妻嗎?你不是懼內嗎?既然我是悍妻,你又懼內,要什麼夫綱?!”
令狐薄:“……”這算不算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千歲大老爺,你等的那個時機倒底是什麼?”當時他可是說親他一下便說,豈知她不止被親,還被連續吃了數次,骨頭渣渣都未剩下,卻仍不知道這時機是怎麼回事。
令狐薄慵懶地依在牀邊,道:“你可知金芽關附近有塊肥碩封地,封地有位天晉王爺?”
何清君點頭,好像是聽說那裡有位王爺,是天晉封地最肥沃的王爺。
“你可知他是哪位王爺?”
“……寧王吧?”她有些不確定。
令狐薄笑道:“這位寧王,是晉皇的親生兄弟,當年這位寧王也對皇位虎視眈眈,天晉先帝更鐘愛寧王一些,據說他一直在寧王和晉霄駿之間猶豫不決,無法確定立誰爲儲君,後來那位寧王卻突然退出爭儲之戰,主動請求當時的晉皇將天晉最富碩的土地封給他,遠離京城。”
何清君道:“這卻是爲何?”
“爲何,這個寧王晉霄峰自知不是晉霄駿的對手,便搶先娶了晉霄駿當時鍾情的天晉第一美女,然後便自請到封地去,極少回京。當時的晉皇覺得有愧於寧王,又怕晉霄駿登基之後殺了寧王,便給了寧王一塊免死金牌,並頒了一道聖旨,絕不許晉霄駿殺寧王削寧王的奉銀番號。”
“寧王晉霄峰避至封地後,表面上對晉霄駿甘心俯首稱臣,其實暗地裡一直在招兵買馬,準備伺機起事。本王不過是派人潛於寧王手下,不停地將這把火燒旺而已,如今的寧王手中掌握了十萬大軍,天晉京城不足四萬精兵,若是起事,不用三天便可攻陷天晉京城。”
令狐薄鳳眸中充滿奸佞,此時的他不再是她眼中那個貪色不息的夫君了,而是個狠絕奸詐的陰謀家,拈手間算計着衆人的生死。“清君,現下,你可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麼?”
何清君眸裡閃過一絲敬畏,政治鬥爭的殘酷,豈是她能想像的?宋玉潔說得不錯,當政者隨便一個念頭,數以萬計的人便會丟了性命,無數家庭便會跟着遭殃。令狐薄爲了爭奪吳山,很容易便挑起天晉內戰,然後他從中漁利……只是多少人得死於這場戰爭?
好吧,她婦人之仁了。她這小女子不懂政治,不會算計怎樣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對國家最多的利益,她只知道政治殘酷,沒有一顆狠絕的心,是絕計做不到的。或許在他們眼裡,人命如草芥,只存在價值幾許,值不值得留。
而這樣一個狠絕的男人卻將她視若珍寶……她實在不知該怎樣形容心中的滋味。
她這裡還沒感慨完呢,就聽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令狐薄擡眸,隨意道:“進來。”
薛青推門而進,拱手道:“王爺,驛館外有名天晉的雅平郡主求見。”
令狐薄微訝,望向何清君,只見她驚訝之下站起身來,問道:“雅平郡主?她來幹什麼?找死嗎?”
令狐薄嗤笑一聲,“你現下就可以持劍出去殺了她,不然本王出去收了她,然後再給你殺,也是一樣,不過殺個侍妾而已,沒人敢把你如何。”
何清君:“……”她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他們現在腳下踩的可是天晉的土地,站在天晉的地界上,有些事情還是忌憚的,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嘛。再說了,她又怎麼允許他收一個妾氏進門,對他來說,那是殺人的一種手段,對她來說,這是尊嚴受辱!
令狐薄似乎瞧出她心中所想,笑了一聲:“本王又非當真納妾,你何必較真?”
何清君嘴一撇,道:“並非當真納妾也不行,你既然成了我的,就只能是我的,想納妾,先和離!”
令狐薄聽見“和離”二字,心下不由得一跳,俊面瞬即黑下,死死盯着她道:“你再說和離試試!”
何清君俏臉微揚,目無懼色,重重重複一遍:“想納妾,先和離!”
薛青低頭掀脣角,六王爺也就是對薄王妃沒辦法吧?
令狐薄霍地站起,鳳目緊緊盯着她,冷着臉厲聲問道:“本王幾時說過要納妾?!又幾時想納過妾?!本王與你結髮錦袋,又豈能納妾!”他邊說邊步步緊逼。
何清君的氣勢頓時怯了,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後退,退至桌旁,雙手撐在桌上,無路可退了,微微挺直脊背,道:“那個……那個,你不是說要收了雅平,讓我殺掉嗎?”
薛青“噗哧”笑出聲來,薄王妃,這理解水平,超與衆不同。
令狐薄冷目掃一眼薛青,道:“出去!”
薛青淡定地問道:“那雅平郡主呢?”
“殺了!”令狐薄冷冷地道,這女人先想着毒死何清君,現在又來破壞他們夫妻感情,該殺!
薛青:“是。”好歹人家是位郡主,不過主子有命,他莫敢不從。
何清君忙轉頭道:“慢着慢着,要殺,也得等咱們出了天晉再殺!”
薛青又道:“是。”在王爺面前,王妃說了算,聽王妃的沒錯,然後淡定地退出,關上房門。
令狐薄一把將何清君抓到眼前,恨恨地道:“本王是說收了她,卻並非收她入房,只是收她進來,給你以侍妾的名義殺掉,你竟敢跟本王提和離?!”
何清君嘿嘿訕笑着,這個……這個是她理解有誤,她下過一次堂嘛,對納妾收房的事特別敏感,自然容易理解錯誤。
令狐薄卻不依不饒,她今日敢跟他說出“和離”兩字,他日萬一再有個誤會,會不會直接拍張休書給他?雖然說自古沒有女子休夫一說,但是在何清君身上,連和離都敢做,寫休書休夫未必就不敢做!
“何清君,你是不是從來沒相信過本王?既使本王與你結髮錦袋,既使本王已與你成親,既使本王將心掏出來給了你,你仍然不肯相信本王,是不是?”令狐薄凌厲鳳目緊緊盯着她,“清君,你心裡究竟有本王幾分?”
何清君不敢再跟他打哈哈,他是真的怒了,甚至開始懷疑她對他的信任,可是那一刻,她就是忘記他們曾結髮錦袋了,就是忘記對他的信任了,只想告訴他她的原則,不管是他也好,白逸揚也好,他們要納妾,她絕不阻止,但是想讓她與別的女子共侍一夫,她做不到。
“令狐薄,像我這種下過堂的女子,本就受世人所不恥,自下堂的那一日起,便再未想過再嫁一次,我肯放下所有不安和心結敝開心扉接受你,便是因爲你肯與我結髮錦袋,更是因爲相信你。”她直直看着他,“因爲相信你,才相信你與我結髮錦袋的誠意,令狐薄,我說過,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你不離我便不棄。”
令狐薄鬆開她的皓腕,退後兩步,臉色回暖,眸裡閃過幾分哀求,“既是如此,能不能不要再提和離二字,本王聽見這兩字,心下極涼,覺得清君並未將本王放在心上,而是隨時打算抽身離開本王。”
何清君見他臉上帶着卑微痛楚,心底一酸,撲進他懷裡,雙臂環住他的窄腰,低聲道:“若是早知狂傲不可一世的攝政王因爲愛我,會變得如此卑微,我情願從未遇見你。”
令狐薄大手握住她環在腰上的手臂,往外推了推,讓自己能看到她的臉,深邃眸子專注盯着她,“清君是在後悔遇見本王?”
何清君同樣專注的凝視他,緩緩點頭,誠懇地道:“令狐薄,若是遇見我,不能帶給你幸福,卻只帶給你不安和卑微,我情願沒有遇見你。令狐薄,我不能將因白逸揚受到的挫折和白眼,全都在你身上找回平衡。我是相信你的,雖然我的愛沒有你來得濃烈,卻是愛你的,自與你成親那一刻,便從未想到過會離開你,除非你先放棄了我。”
令狐薄聽着這番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鳳目凝視她一會兒,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緊緊摟着她,道:“清君不要後悔遇見我,你帶給本王的幸福不是你能想像的,爲了這幸福,便是卑微,本王也心甘情願,何況本王並非覺得卑微,夫妻之間沒有卑微,只有情願。”
何清君“噗哧”笑出聲來,“令狐薄,我何德何能遇見你!我並非是以和離相威脅,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原則,納妾才和離,你只守着我一人,自然不會。”心下暗暗鬆口氣,她只不過誤會他的話,強調了一下她的原則,便惹得他如此不快和不安,以後這話還真得不能再說了。
令狐薄放開她,坐在旁邊椅上,道:“清君,你要記住,我們是要白首至老的夫妻,分開的念頭想都不要再想,本王不是白逸揚,絕不會做令你傷心之事。”
何清君點頭,堅定的拍着馬屁:“千歲大老爺與白逸揚並不能相提並論,千歲大老爺統攝南宛,一言九鼎,又能拿出所有男人都不敢的勇氣跟屬下結髮錦袋,自然是個至情至性的好男兒,豈是白逸揚可比?”
令狐薄那狹長鳳目似笑非笑盯着她,“本王記得前幾日,你還說白逸揚曾是位至情至性的好男兒,可見至情至性四個字,在你眼裡並非什麼有份量的好詞。”
何清君無語哽咽:“……”千歲大老爺,她只是拍拍馬屁,不用這般較真吧?原來馬屁果真是不什麼人都能拍的。
次日,梅草進來送早膳時,狀似不經意地道:“王妃,昨日那位郡主一直等到用晚膳才走。”
何清君有些吃驚,看向令狐薄,笑問“令狐薄,你當初是怎麼讓雅平郡主鍾情的,竟令她這般癡情不已?”
令狐薄鳳目擡起,睇她一眼:“你不如去問問她,本王卻實在不記得見過這個什麼郡主。”
何清君哼了一聲,“別是什麼三笑姻緣吧?”
令狐薄鳳目又冷了下來,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何清君乾笑兩聲,不再揶揄他。
梅草不屑地道:“王妃,那個郡主大清早又在驛館外求見攝政王呢。”
何清君一怔,看來楊如燕對令狐薄倒真是一片癡心呢。“令狐薄,不如見見她吧,瞧瞧她倒底想幹什麼。”
梅草卻道:“王妃就讓她在外面等去,還郡主呢,臉皮恁厚!”
何清君卻想,楊如燕好歹是天晉的郡主,又是皇貴妃的親侄女,老在驛館外求見,卻得不到接見,恐怕會引起天晉人的不滿,以爲南宛攝政王太過自大,不把天晉放在眼裡。當下笑道:“梅草,你去帶她進來,我倒要瞧瞧她臉皮有多厚。”
梅草愣住,偷偷瞅了令狐薄一眼,自從她見到攝政王那一刻起,就對他又敬又怕,只覺他那眸子總散着冷意,隨便看她一眼,便令她無處遁形,不由得瑟瑟發抖,所以她只敢偷偷瞧他,從不敢正眼看他。低聲對何清君道:“王妃,奴婢聽說雅平郡主一心想嫁給攝政王,你怎地……還要見她?”
何清君輕笑道:“梅草啊,有時候避而不見未必能解決事情,我不能總讓人背後捅刀子啊。”
梅草不解搖頭。何清君笑着讓她出去,待他們用完早膳後,便可帶楊如燕來見他們。
梅草忙答應着出去。
“清君真要見她?”令狐薄一邊爲她盛了一碗粥,一面問道。
何清君不以爲意道:“見,爲什麼不見,她既然願意自取其辱,我爲何不成全她?何況我也好奇,她究竟是什麼情況下認識了你,竟對你如此鍾情。”
令狐薄似乎笑了一聲,拾起湯勺喝着粥飯,搖了搖頭,她真愛給自己找麻煩。
兩人用完早膳,梅草將楊如燕帶進驛館,徑直送進兩人的房間。
那楊如燕一進房間,第一眼便瞧見令狐薄,歡喜的笑容情不自禁爬上脣畔,忙矮身斂禮:“如燕見過攝政王千歲。”似乎並未瞧見何清君。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何清君則無語的摸摸額頭,她這麼大個人就坐在令狐薄旁邊,楊如燕竟然華麗麗地將她忽視掉,眼裡只有令狐薄這個男人!呃,或許她的存在感實在太差了吧。
半晌,何清君輕咳一聲,楊如燕那含情脈脈粘在令狐薄身上的目光輕轉,似乎這纔想起她,輕輕行禮:“薄王妃。”
何清君笑道:“聽說雅平郡主一直在等着見我家王爺,可是有什麼事?”
楊如燕美面緋紅,含羞低頭,片刻後,擡起臻首,“如燕想單獨跟王爺說兩句話,不知王妃可否行個方便?”
何清君暗自翻個白眼,怎麼當郡主的都不太要臉麼,當即回絕:“不可以,我與攝政王夫妻一體,他的事,我作主。”說着轉頭瞧一眼慵懶依在榻裡的令狐薄,只見他聞言鳳目裡閃過一絲驚喜和戲謔,朝她讚許點頭。
楊如燕不意她竟如此兇悍,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道:“既是如此,如燕便當着王妃的面問一下,攝政王和王妃打算將如燕如何安置?”
何清君睨她:“什麼如何安置?雅平郡主不是尊貴之軀嗎,我們豈敢安置郡主?”
楊如燕咬脣,再擡頭時,面上的羞澀淡去,美目多了一分怨恨,“如燕在衆目睽睽下,被皇上送給攝政王,攝政王卻並未將如燕收入身邊,叫如燕還有何面目見人?”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轉向何清君,隨她折騰去。
何清君忍不住失笑出聲,“郡主年紀輕輕,這記憶卻已經不好使了,你們的皇帝后來不是說過,攝政王不想收美女,他也不勉強嗎?此事早已作罷,郡主怎地就無面目見人了?”
楊如燕道:“王妃,皇上是說攝政王不想收,他不勉強,可是說的也只是其他八名美女,如燕卻是當着天晉衆臣的面,被皇上送給了攝政王,京城中早已人所衆知,讓如燕再如何嫁人?既然如燕已經被許給了攝政王,自然生死都是攝政王的人。”她的語氣極爲堅定,一副貞節烈女的樣子。
何清君錯愕,哇,生死都是攝政王的人!轉向令狐薄,卻見他眼裡動了殺機。何清君突然又覺好笑,這楊如燕癡情是癡情,臉皮卻當真厚得很啊。“雅平郡主,你當真對攝政王癡心不已啊,我倒想問問你,你與我家攝政王不過初次見面,怎麼就愛慕已久,癡情如斯?”
楊如燕如水秋剪轉向令狐薄,美面又現出嬌羞之態,鶯聲燕語道:“攝政王,你難道完全不記得如燕了嗎?”
何清君也轉向令狐薄,果然見過,果然有姦情,哼哼!
令狐薄眸底殺氣未褪,手指伸出,似乎便要取她的性命。卻聽楊如燕道:“四年前,如燕曾偷偷跟着師兄在江湖上玩樂了一年,不想與師兄走散,卻遇上了一名好色惡賊,被他調戲,險些清白不保,是攝政王路過救下了如燕,還脫下外袍披在如燕身上……”說着,她美目含情,嬌羞欲語地凝望着他。
“如燕至今珍藏着那件外袍……如燕爲了找攝政王,花重金並拜託了許多人,在江湖中到處打聽,卻發現救我之人是當時身爲絕塵公子的攝政王,我去找攝政王以身相許報恩,豈知只說了兩句話便被攝政王一掌打傷……攝政王,如燕自信容貌家世都不差,不知攝政王爲何對如燕如此無情?如燕年至十九,卻努力拒絕所有上門提親之人,遲遲不肯嫁人,就是爲了嫁給攝政王啊,爲何攝政王不願收下如燕?”
她這麼一說,令狐薄卻突然想起似乎是有過這麼回事,他是曾無意間從一名採花賊手裡救下過一位女子,至於那女子長得如何,他卻完全不記得了。她說曾被他一掌打傷,他微微皺眉,似乎也有這麼一件事,當時他跟徐雲昭在一起,懶得聽那女子囉嗦,便大掌一揮,將她拍出去,卻未想到那女子根本不禁打,竟就被那一掌打成重傷。
當時徐雲昭還替她打抱不平,囉裡八嗦,他一怒之下,將徐雲昭扔進了冰冷徹骨的湖裡,好像徐雲昭因此大病半個月。但是那女子的容貌他根本未曾細瞧,誰記得一個花癡女子的模樣,都長得差不多,豈能讓她們壞了他的童子身?
何清君卻聽得連連咂舌,若此事是真的,這楊如燕也當真癡情之極,爲了一個只見過兩面的男人,尤其是第二次見面還被他打傷的男人,便癡等了四年,蹉跎了大好青春,等到了十九歲!嘖嘖,這癡情,怕是男人聞之動心吧,千歲大老爺整日價地冷着個臉,愛慕者倒是不少呢。
再看楊如燕,只見她正以絹帕拭去眼角淚痕。不禁冷笑一聲,就算她癡情感人,便可對她這嫡妻出手加害麼?
楊如燕微微抽泣,繼續道:“上次太子出使南宛,四公主不願隨行和親,如燕曾努力求皇上,允如燕去跟攝政王和親,哪曾想臨行前如燕竟患了一場大病,最終未能成行,否則如燕早就成了攝政王的人了。”
臨行前那場大病,是她未預料到的。她第二次與令狐薄見面後,被令狐薄打傷,後來再未在江湖上尋見過絕塵公子,她慌極了,花下了重金,四處託人打探,卻最終發現絕塵公子便是南宛的攝政王。於是她拒絕所有求親之人,一心說服姑母同意她遠嫁南宛,嫁給攝政王。
她對自己的容貌極爲自信,跟着師兄在江湖中玩樂的那一年,多少英雄豪傑都迷上了她,甘心情願爲她所用,四處奔波,爲她打探絕塵公子的消息行蹤。她相信,當時若未患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病,她去了南宛和親,以她的美貌,令狐薄必會驚豔娶她入府尊爲嫡王妃,豈會像四公主那般因爲年幼便被配給了南宛小皇帝?何清君這個下過堂的低賤女子又哪有機會勾搭上攝政王,成爲薄王妃?害令狐薄因娶一位下堂婦而成爲天下笑柄?
令狐薄對楊如燕的自信嗤之以鼻,冷冷地道:“你便是去南宛和親,也成不了本王的人,因爲你不配!”
他的話毫不留情,宛若一柄利劍插入她的心房,劇痛無比!楊如燕撫胸踉蹌後退兩步,蒼白着臉頰,不可思議地瞪大了一雙美目,“我不配?我怎麼不配?我再怎麼不配,也比她配!論美貌,我自信,天下難有人出我左右,論家世,我是皇貴妃的親侄女,被皇上像公主一般疼着,便是從前我最討厭的琴棋書畫,爲了嫁給你,這四年我都用心得學着,如今也是樣樣精通,攝政王,我是爲了你才學的啊,你怎能說出這般無情的話,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