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忍不住拔高聲調,“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孟二爺,若妞已經是快要結婚的人了,你也有了未婚妻,你就別再糾纏她了行嗎?你還嫌害她害的不夠慘,還想繼續不讓她好是不是?”
害她?
孟寒琛微微蹙眉,他何曾害過她,他愛她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讓她受一點點傷!
“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你知不知道若妞這兩年在外頭過的什麼日子?她……”
“小鴿子,住口!”
林歌在聽到這聲怒喝時,所有想說的話便被吞進肚子裡。
江若彤拎着胡蘿蔔和牛肉走到孟寒琛身邊,淡淡一笑,“你怎麼會過來?”
“今天閒着沒事兒,過來看看你。”他看到她手裡拎着的袋子,挑眉問道,“今天你要下廚麼?”
她點點頭,“進來一起吃吧。”
孟寒琛也不含糊,也不看林歌那要吃人的眼睛,邁開步子就走進了門。
換好了妥協,孟寒琛就坐在客廳裡等着開飯,林歌看他有氣,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男人翹着二郎腿,拿着遙控器隨意的播臺,幾乎每個電視臺都在播報孟良晟上位的新聞,他覺得無趣,索性把電視閉了,轉過頭,專心的看着廚房玻璃門內,專心致志做飯的女人。
她的身材保持的很好,高挑又不露骨,她繫着花圍裙,熟練的把胡蘿蔔和牛肉切成一塊一塊……
他從前就覺得她站在廚房爲自己忙碌時的樣子最是迷人,如今,這種迷人的氣質上增加了歲月沉澱下來的平靜,看起來是那麼賞心悅目,讓人移不開視線……
江若彤的手腳很麻利,一道紅燒牛肉半個小時便出了鍋,她盛了三碗米飯放到桌上,有把裝盤的菜端上來,才叫孟寒琛和林歌過來吃飯。
林歌慪着氣,一頓飯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索性回屋看書,孟寒琛胃口倒是極好,大口大口的往嘴裡耙飯。
她看着他的吃相,不自覺的會心一笑。
“彤彤,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孟寒琛嘴裡還塞着飯,一說話,噴了一桌子的飯粒,江若彤翻了個白眼,抽了張紙巾擦桌子。
“你多大的人了,沒吃過怎麼着,至於這樣麼?”
孟寒琛嘿嘿一笑,把飯嚥下去,繼續說,“我好久都沒吃你做的飯菜了,真香!這是我這兩年吃的最好吃的飯菜!”
江若彤點着頭,不斷的用筷子撥弄這碗裡的米粒,心裡有心事,這樣和他單獨相處,她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男人酒足飯飽之後,撂下碗筷,這才注意到江若彤一直重複這播米粒的動作,機械性的,一下一下。
“你怎麼了?”
江若彤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麼,你吃飽了嗎?”
男人打了個飽嗝,“飽了,從來沒這麼飽過。”
“那就好,我送你出去吧。”
說着,她已經站了起來,孟寒琛微微一怔,那晚在醫院,她明明說她從未放棄過自己,他以爲,她是在說已經答應回到自己身邊,可是今日他來找她,卻看到她一副冷麪孔。
他不知道她的性子竟會變得如此多變,一會陰一會晴,讓他根本無從把握。
隨着她走到小區門口,孟寒琛忽然拉住江若彤的手,沉着聲音說,“彤彤,我想和你聊聊天,就只是聊聊天,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只有你和我,聊一晚,好嗎?”
這樣的情景彷彿經歷過,可是那一次的聊天,最後竟然演變成一場低調的牀/上運動……她有些糾結,是不是他每次有需要的時候,都會以聊天做藉口。
孟寒琛恍然明白過來,舉起三個手指對天發誓,“我發誓,只是聊天而已,如果我有不軌舉動,保證我以後不得好死!”
“好了!別說了!生生死死的話哪裡能隨便亂說!”江若彤微微有些慍怒。
但她在心裡想,她和冷辰希的婚禮就定在三天之後,冷家那邊的親友已經通知完畢,而自己也一直沒有跟冷辰希說取消婚禮。
其實,那一天在醫院裡,她真的不是有意說出那句話。
只是看到他無助的樣子,她一時情動就冒出來一句。
事實上,在她心裡一直糾結着,對寒琛的感情還是不是似過去那樣堅貞不渝,而對冷辰希,除了不忍傷害,到底還有沒有其他感情?
那樣高傲的男子,屢次爲她低頭,爲了留住自己,心甘情願的隱忍……她的心不是冰冷的石頭,捂不熱融不化,她刻意忽略那偶爾微微的心動,也全然是因爲自己無法配的上他。
孟寒琛伸出手來,拉住她往前走,她跟着他上了車,車子開到a城最高檔的酒店,孟寒琛進去開了房,是酒店裡最貴的總統套房。
漂亮的前臺羨慕的看着江若彤,兩隻眼睛只放光。
孟寒琛拉着她進了電梯,笑着調侃,“那個女前臺會錯意了,我開這麼貴的房間不是爲了和你**……”
江若彤紅了臉,在他的手腕上擰了一下,“少胡說!”
兩個人走進偌大的總統套房,這裡足有兩百多平,從這裡能夠俯瞰整個a市。
孟寒琛換了睡衣,慵懶的坐在舒適的長沙發上,江若彤站在窗邊,透過玻璃看着夜景。
空氣很靜,靜的只有外頭偶爾傳來的腳步聲,孟寒琛坐在那裡,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甚至能聽見她撲通撲通緊張的心跳。
他等待了兩年,糾結了兩年。
她苦守了兩年,難過了兩年。
同樣的時間,他們在做不同的事。
而最不一樣的,是他心裡苦,但命運卻給他最優渥的條件。
而她,心裡搶瘡百孔,身體備受折磨,上蒼奪走了她的親人,她的尊嚴,她的愛情……唯一留給她的,只有一個信念:要讓寒琛過得好……
她已經這樣了,不怕再糟一點,可是他不一樣,他是天之驕子,他相貌堂堂,才能卓著,又怎能受迫於他人,在牢獄中度過餘生……
江若彤慢慢垂下頭,鼻尖有些酸,她用手捏了捏,忽然覺得身後漸暖,回過神來時,男人已經從身後將她輕輕抱住。
“你……”
“彤彤,你還記得咱們剛結婚的時候你什麼樣子麼?”他忽然問。
這句話,讓江若彤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兩年前。
那時候,她剛剛大學畢業,有着一腔子孤勇。
她不怕自己站在婚禮的禮臺上,不怕孟寒琛這個狂放不羈的浪子,甚至想用一紙協議牽住他,逼他和自己離婚。
可是她……那時候多傻呀!
堂堂的孟二爺,若是能被一紙協議困住,那還是孟二爺麼……
她忍不住脣角上揚,點點頭。
孟寒琛也笑了,輕聲說,“那時候的你,真是個傻姑娘……”
江若彤看着玻璃中的男人……
他把頭深埋在自己的頸間,她只能看見他濃密的頭髮。
她微微眯了眯眼,忍不住回嘴,“誰傻呀,你才傻呢。”
男人淡淡一笑,“那你還記不記得,你離開之前,我曾去了美國?”
她一愣,她怎麼會不記得呢?
那一個月裡,她經歷了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痛苦。
懷胎四月的孩子,就那樣被生生剝離了身體……
她點點頭……
“你知道嗎?我在美國的時候,一眼便看中了這款結婚戒指……”他從浴袍的口袋中把戒指慢慢掏出來,放在她眼前。
“咱們結婚的時候,我沒給你像樣的婚禮和信物,我只想以此來彌補一二。”
男人的聲音漸漸蒼涼,而她也覺得喉嚨緊的難受,最後竟然哽咽起來。
兩年來,孟寒琛總是時不時的拿出這個戒指摩挲觀看,戒指上的鑽石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閃亮光澤,只是缺了那層耀眼的光輝,這戒指似是有一種深沉的美。
江若彤想哭,月光照着她有些蒼白的臉,她半低着頭,兩隻手緊緊地握着,心裡亂如麻。
孟寒琛拿起她的手,將戒指套慢慢的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她也並沒有拒絕,被心愛的男人這樣疼寵着,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自然不例外。
她比起兩年前瘦了些,所以戒指套上去有些晃,但她手指纖細修長,又潔白如瓷,配上鑽戒異常漂亮。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越發用力了一些,江若彤鬼使神差的扭過頭去看他,竟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嘴脣也微微顫抖着……他,是想哭麼?
“你……”
“彤彤,我終於親手爲你帶上了結婚戒指,你知道嗎?這兩年,我雖然心裡怨你恨你,但是你的東西我從來捨不得扔,你還記得你給我的錢夾嗎?我一直帶在身上,就算不用我也帶着,那感覺就像是把你待在身邊一樣,還有你給我買的衣服,我再找不到比那舒服的了……”
她的心口不由得緊了緊,看着他,“寒琛……”
“彤彤,我從來不曾問過你這兩年發生了什麼,我過去想,等咱們複合了,你總會告訴我,可是你總對我若即若離,我懷裡抱着你得時候,你是真真實實的,等你一走,卻又距離我那樣遠,遠的讓我夠不着摸不到,彤彤,你知道嗎?你這次回來,我並非是你看到的那樣生氣,其實,我心裡高興死了,只是我害怕泄露愉悅的心情,讓你看輕了我……”
“寒琛……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忽地轉過身,緊緊的抱着他,那樣用力,傾盡所有……
她的眼淚落在他的頸窩裡,溼溼的,涼涼的,讓他的心止不住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