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蹙起了眉心，一回頭就看到不遠處厲寒川正目光沉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而他的身邊，葉優然一身優雅的白，恍若墜入凡塵的天使，同樣是視線定定地看着她。
半夏抿脣，眸色幽幽。沒想到唐梓桐還請了他們——不是同學，也不是熟稔的朋友。
淡淡地收回視線，半夏轉身走到食物區，隨手拿了塊芝士蛋糕，獨自一人坐進了角落裡。
她吃的慢條斯理，厲寒川過來的時候，整塊蛋糕才吃了三分之一。
半夏看了他一眼，然後有些可惜地看着手裡的蛋糕。
“葉寒煙手術的錢哪裡來的？”
他一上來就問的如此開門見山，好像他們是什麼親密的朋友一樣。
半夏愣了愣，旋即細細地淺笑：“厲少爺會不會管太多了一點？”
莫名其妙。
她起身就要離開，卻被男人再一次喝止：“今天那條手鍊的錢又是哪裡來的？葉半夏，你可別告訴我，當初的葉家二小姐現在真的爲了錢做出那種事！”
“哪種事？”半夏自認脾氣已經控制的很好，可他的言辭和語氣還是讓她笑意盡失，“不管是哪種事，你以什麼身份來管我？”女人漂亮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嘲弄，“如果是我未來妹夫，那麼我告訴你，輩分太小，不夠格。”
“朋友呢？”厲寒川沉着嗓音道，“葉半夏，如果是朋友呢？”
半夏盯了他幾秒的時間，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很無力的感覺。
並不是上次夜色酒吧裡那樣的痛楚，只是覺得很無力，甚至有些可笑。
“厲少爺可不像是個自作多情的人，我有說過拿你當朋友嗎？”
她的臉色平靜的無波無瀾，說完這句話，便倨傲地擡着下巴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厲寒川沒有轉身去看她，只是在她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險些就要伸手拉住她。
心裡空蕩蕩的，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他閉了閉眼，維持着那個姿勢在原地站了很長一段時間，修長的身影有些僵硬。
隨手點了一支菸，幽暗的黑眸中閃爍着與菸頭上同樣明滅不定的幽光，卻只抽了一口就掐滅了。
葉優然一直盯着他，從頭到尾，整個過程她都在，卻沒有勇氣在此時上前。
……
半夏拿了杯紅酒站在陽臺上吹風，葉優然靠近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身後有人，只是懶得回頭。
“二姐。”
“這兒沒人，葉優然。”半夏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用跟我假惺惺的。”
“你這人可真沒勁。”
葉優然低笑着諷刺，“或許這就是寒川不喜歡你的原因吧。”
半夏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那就趕快去找你的寒川吧，別在這兒跟我相看兩生厭。”
話雖如此，半夏還是打算主動離開這個地方，因爲照以往的經驗來看，葉優然一定不會聽她的。只是還有一點她忘了——葉優然同樣也不會讓她離開。
快步擋在她身前，葉優然燦然一笑。
“二姐，幾天不見，你怎麼變得越來越討厭了？”
話音未落，突然伸手。
在半夏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葉優然握着她的右手腕陡然一個用力，透明高腳杯裡的紅酒便盡數潑在了自己臉上。
半夏幾乎是震驚地看着對面瘋狂的女人，酒紅色的液體順着那張天使般的臉蛋滴落下來，淋溼了整張臉，污染了雪白的長裙，讓那個不沾塵埃的天使瞬間變得狼狽不已。
可是天使的臉上卻帶着殘酷的笑意。
“二姐，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葉優然的嗓音在一瞬間變得低泣幽迷，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酒水，妝容精緻的臉早已花了。
“求求你原諒我吧。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是真的很愛寒川，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對不起你，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二姐，我求求你……”
酒紅色的液體掩不住那蒼白的臉色，葉優然淚眼婆娑、楚楚可憐地看着半夏，雙手依舊緊緊抓着她那隻空蕩蕩的左手，而半夏的右手中，一隻透明的高腳杯還在滴着酒。
半夏心頭一股躁鬱的火氣蹭的竄了上來，“葉優然你給我滾開！”
可是不等她甩開對方的手，手臂上突然又橫生了另一股力道，狠狠將她甩了出去。
“葉半夏，你才應該滾開！”
沉冷狠戾的低吼聲如同淬了冰渣的尖刃，狠狠紮在她心臟上。
男人的力氣太大，半夏踉蹌着倒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上欄杆才穩住身形，高跟鞋還好死不死地崴了一下。
疼痛讓她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秀氣的眉毛狠狠擰起，只是在這衆人圍觀的地方，她不想讓自己更難堪，所以強裝無事地扶着欄杆重新站直了身體。
“你看看，葉家都已經破產了她還這麼囂張……”
“人家厲少和葉三小姐纔是金童玉女，她瞎攙和什麼，真以爲自己美若天仙了……”
“這麼惡毒的女人，難怪厲少不要她……”
紛亂的嗓音不絕於耳，半夏卻只是木然地站在那裡，看着面前那兩人相擁的姿勢。
呵……
她挺直了脊背，緩緩轉身，酒紅色的長裙美麗依舊，她的身影亦如來時一般高貴優雅。
“葉半夏，你把優然弄成這樣，不覺得應該道歉嗎？”
冷冽的嗓音在身後驟然響起。
半夏身形微頓，腳踝彷彿又抽疼了一下，鑽心的疼。
“不覺得。”
她淡淡地道了一句，聲線平直的沒有任何起伏，然後繼續往前。
……
唐家別墅的這個位置，打車很難。半夏腳疼，卻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出來，幸而現在不用再顧忌着衆人的眼光，可以挑一個她覺得最舒服的姿勢。
半個小時以後，她的腳踝就跟心臟差不多，麻木的沒有知覺了。
半夏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剛纔應該打個電話讓念念替她叫車。
不過現在這個地段，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看着來來往往的車流，耳邊是不息的汽車鳴笛聲，半夏站在人行道上，神色有些茫然恍惚。
黑色的賓利在路邊緩緩停下。
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從裡面出來，高大的身影朝她走去，立刻在她身旁籠下一層淡淡的陰影，臉上的神色是慣有的冷峻淡漠，透着矜貴的氣息。
“莫太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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