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沈清豔病房門口，半夏便擡手敲了敲門。
直到裡面傳來一聲“進來”，半夏才推開門走進去。
看着沈清豔左手打着石膏躺在牀上，還穿着寬大的病號服，配上她那張難得不化妝的精緻的臉蛋，倒是多了幾分清秀乾淨的氣息。
“清豔，你身體怎麼樣了？”
半夏點頭與站在一旁的陸斯年打了個招呼，便將目光移回沈清豔臉上，關切地看着對方。
“還好啊，只是手臂上縫了幾針還斷了條胳膊而已，打了麻藥倒也不是特別痛，但是現在這樣吊着我好難受啊，而且真的好醜！半夏，我……”
幾秒鐘的喋喋不休之後，她的話音又倏地戛然而止。
半夏不由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但見莫辰衍面無表情站在那裡，臉色淡淡，似乎來這裡只是走個過場充當遊客，沒打算開口。
回眸，瞥見沈清豔的目光震驚而呆滯。
她笑了笑，雖然奇怪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驚懼是從何而來，但是也沒作多想，便直接道：“清豔，這是我丈夫莫辰衍。之前一直沒有正式爲你介紹，主要是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不過你是我朋友，而且……”
她拽了拽男人的袖子，道，“他想親自來謝謝你當時救了我。”
這男人來了又不說話，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她實在很尷尬好不好？
半夏沒辦法，只好替他把話說了。
莫辰衍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後面色如常地看向沈清豔，“沈小姐，很感謝你當時捨己爲人護着我太太。你這次受傷的所有醫療費用我會補償，不用拒絕，這是應該的。”
半夏，“……”
她略帶歉疚地看向沈清豔，可沈清豔的目光還直直落在莫辰衍身上，良久才收回視線，眨眼看着她，怔怔地問：“半夏，你跟總裁結婚了？”
明明已經聽對方親口說過的答案，卻仍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她不敢相信莫辰衍這樣的男人竟然已經結婚了。
半夏雖然覺得她的反應有點詭異，還是不由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沈清豔的臉色一下子又白了幾分，“沒，沒什麼。我就是有點震……震驚而已……”
她的反應與其說是震驚，倒不如說是驚嚇。
半夏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可能是昨天車禍的後遺症。”陸斯年淡淡地插了一句話，骨骼分明的大掌垂在身體兩側，很隨意的姿勢，卻顯得優雅不凡，“辰衍，你們先回去吧。我找醫生過來給她檢查一下。”
金絲邊眼鏡後面隱匿的眸光無可窺探，只是他的語氣似乎有些冷淡。半夏微怔了一下，料想着是不是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雖然清豔剛纔還挺好的。
莫辰衍應了一聲，便等着半夏的答案。
半夏於是也道：“清豔，我要出院了。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沈清豔悵然若失地點點頭，“噢，好……”
兩人離開以後，沈清豔臉上的恍惚非但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反而更嚴重了。
陸斯年站在窗邊盯着她漂亮精緻的臉蛋看了很久，單手插在褲袋裡，菲薄的脣微微抿着，一直沒吭聲，優雅高貴的氣息似乎被那份沉默渲染的愈發出塵不染。
大概五分鐘以後，拾步走到她跟前很近的地方，黑色的西裝褲腿和牀沿貼在一起，背光的身影卻隱沒在偏逆的光線裡，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未等他開口，沈清豔卻也倏地擡起頭，眼眶泛着一絲微紅。
“陸斯年，你叫他辰衍……你跟莫總是朋友吧？”
“恩。”
“那你也應該知道他跟半夏結婚的事，對嗎？什麼時候知道的，恩？”
“今天之前，比你早。”
男人平直的嗓音沒有絲毫起伏，淡淡的繃直了，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話音未落，腹部便被一雙柔軟的手大力推了一把，“陸斯年你混蛋！你耍我啊？明明知道半夏結婚了，你還跟我說你喜歡她，你把我當猴耍嗎？”
他喜歡一個已婚女人的可能性並非不存在，只是當那個已婚女人是他朋友的妻子時，就不會存在一見鍾情之後繼續開展的後續——再喜歡也會忍着，因爲那是他朋友的妻子。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他並不喜歡半夏，只是騙她。
“如果我說我只是找機會接近你呢？”
陸斯年依舊身形穩穩地站在她面前，“今天之前，我不覺得我這麼做有什麼問題。他們兩個本來就不想讓公司裡的人知道這件事，何況我也不覺得告不告訴你有任何影響。”
他推了一下金絲邊的眼鏡，優雅斯文，卻沒了往日的溫和，反倒是多了幾分冷淡疏離的氣息，“不過剛纔他們出現在這裡以後，你看辰衍的表情……喜歡他？”
沈清豔根本沒聽到他後來說什麼，她的思緒還停留在他最初那句話上面。
只是爲了……找機會接近她？
男人也沒管她什麼表情，淡淡地繼續道：“沈清豔，我提醒你一聲，不管你是不是喜歡他，現在他已經結婚了，你最好別做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
說罷就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病房，徒留沈清豔怔怔地坐在那裡。
她動了動脣，才發現男人已經離開，就算她說話他也聽不到了。
其實就算她喜歡莫辰衍，也只是如爸爸所說的那般，“見色起意”而已，並非多麼深愛或者經歷過什麼了不得的感情，怎麼可能因爲這樣的喜歡就去破壞人家家庭？
搶人家男朋友和搶人家老公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她不可能做那種事。
……
半夏和莫辰衍坐電梯來到底樓，出電梯門的時候，莫辰衍接到一個電話，邊走邊接起。
半夏的目光卻被迎面走來的一個人吸引，尤其是見對方在看到她的瞬間變了臉色，然後只當做沒看見，轉身就走。她的心中便不由升起一絲淡淡的疑惑，不假思索地跟上去。
莫辰衍一轉眼的工夫就看到她已經在幾步之外，俊逸的眉峰微微一擰，迅速跟電話裡的人交代了幾句，便掐斷電話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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