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猶豫了兩秒鐘，湊過去飛快地往他下巴上撞了一下，“好了，你明天要包餛飩給我吃。不能讓李嬸幫忙，要自己包。”
男人摸了摸她的頭，“好。”
他稍稍退後從她身上起來，雙膝依舊在牀上，雪白的襯衫因爲抱了她幾次變得有些褶皺，卻絲毫不影響他優雅矜貴的氣質——即便是在此時此刻曖昧的讓人不忍直視的姿勢下。
半夏雙眼氤氳地盯着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熱意還未曾退去，直到男人出了房間消失在視野裡，她依舊維持那個姿勢看着門口的方向，許久沒能收回視線。
閉了閉眼，下牀拿出包裡的手機，點開和沈清豔之間的信息記錄，手指滑了幾下，刪除。
包括那張照片。
……
夜色。
厲寒川坐在吧檯的位子上，一杯接一杯地不停往嘴裡灌酒，是灌酒，而非喝酒。
年少時的朋友坐在他身邊皺着眉勸阻，“寒川，你今晚怎麼了？喝這麼多幹什麼？”
厲寒川沒有吭聲，視線一直落在眼前透明的酒杯上面，眉目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身上還彷彿有股強烈的寒氣聚攏着，冷冽的讓人難以靠近。
如果不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蘇錦宸哪裡還敢待在他旁邊承受這樣的壓迫感。
“跟優然吵架了？”
蘇錦宸試探着道：“要不我給你打個電話把人叫過來，你們倆好好聊聊，把話說清楚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優然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不會真的跟你計較的！”
說着便要動手給葉優然打電話。
只是屏幕剛剛亮起來，號碼都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厲寒川就猛地劈手奪過他的手機，緊緊攥在手心裡，力道之大，幾乎讓人懷疑他要把那手機掰斷。
“厲寒川你發什麼瘋？”蘇錦宸蹙眉看着他，“葉優然不是你花了兩年時間才追來的女孩子嗎？怎麼，現在吵個架還不能好好解釋清楚了？”
“我……”
厲寒川閉了閉眼，眉宇間飛快地閃過一抹輕微的痛楚，“錦宸，我好像……”
“你他/媽吞吞吐吐的到底要說什麼？好像什麼玩意兒？”
蘇錦宸一撫掌重新在凳子上坐下，“你和優然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厲寒川用力捏了兩下眉心，斷斷續續不連貫地道：“葉半夏……你覺得我當初跟葉半夏分手的事，還有……還有她問我借錢，我沒有借給她……我是不是很，很……”
他的語調很淡，聲音很沉，帶着些微酒醉朦朧時的沙啞，隱隱蓋住了那幾分寥落的沉痛。
最後那句話他終究是沒有完整地說出來。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當初的行爲，如果不是因爲他，葉半夏如今也不會冷淡的一句話都不願跟他多說，更不會爲了那區區一百萬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當初多麼驕傲的葉半夏，自小備受葉老寵愛的孫女，怎麼可能爲了錢……
蘇錦宸盯着他看了好半響，沉吟道：“厲寒川，你是不是後悔了？”
寒川跟半夏在一起的那兩年，身邊這些朋友都覺得他們其實挺配的，奈何寒川意志堅決，認定了半夏的妹妹優然，就連最後跟半夏分手也鬧得很不愉快，其實他不是不替他們可惜的。
只是他以爲，寒川當真是認定了葉優然，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可這纔多長時間過去，就後悔了嗎？
“不知道。”
厲寒川薄脣緩緩地吐出三個字，兀自低喃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她跟別人在一起……”
見不得她身邊有別的男人，也見不得她無視他抗拒他卻能乖乖靠在另一個男人懷裡。
葉半夏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莫名地，她跟那個男人看起來又是那麼般配。
“寒川，你們已經分手了。”
雖然聽聞半夏有了別的男人，蘇錦宸有些詫異，不過那也很正常不是嗎？
半夏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
“不管你現在怎麼想，既然已經分手了，她身邊有了別的男人，你身邊也有了優然，那就繼續好好過你現在的生活，不要再被過去牽絆……可能，你只是還沒有習慣。”
還沒有習慣少了葉半夏的生活。
“是麼？”
厲寒川扯了扯脣，葉半夏說她結婚了，不，他不信……
莫辰衍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娶一個女人？
不可能的。
……
第二天傍晚，莫辰衍提早一個小時從公司回來，李嬸還沒有走。
半夏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臉上已經消了腫，白白淨淨的恢復到原本漂亮的模樣。
聽到動靜，轉過去詫異地看着門口正在換鞋的男人，“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莫辰衍“恩”了一聲，答非所問：“李嬸回去了沒有？”
他的手裡還提着兩個袋子，半夏看不出那裡面裝的是什麼，只好搖頭：“沒呢。”
莫辰衍走到廚房，李嬸看到他就連忙打了個招呼，“先生，您回來了。”說完就要去接他手裡的袋子，“您給我就行了。需要放冰箱嗎？”
“不用了。”莫辰衍淡淡地道，“李嬸你先回去吧，晚餐我們自己解決。”
李嬸愣了一下，才道：“好的，先生。”
半夏在沙發又坐了幾分鐘，沒見莫辰衍出來，就起身去了廚房。
看着男人脫了西裝挽着襯衫袖子還繫着圍裙，背對着她在廚房裡忙活不停。居家的裝扮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甚至透着一股子優雅的味道，背影還是一如既往的清俊挺拔。
整齊均勻的切菜聲在廚房裡響起，半夏就這麼站在門口看着他。
好半響，纔不無感慨地道：“莫辰衍，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會的嗎？”
無所不能的莫先生。
刀與砧板碰撞的聲音似乎微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男人淡漠的嗓音緊接着緩緩響起，“你什麼都不會，只能我什麼都會了。”
半夏皺皺眉，這男人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嫌棄她。
“我哪裡什麼都不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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