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叛變中沒有出力也沒有參與的其他皇族,獨孤傲紛紛派人前去調查。爲了調查六皇子的同謀,龍城中的各大皇族被嚴密的監視起來。
不久後三皇子爲了洗脫自己的嫌疑,也爲了明哲保身,上書新皇請求新皇將府中的侍衛換掉。獨孤傲欣然答應,並且對三皇子的忠心表示嘉獎。吏部侍郎趁機啓奏,希望其他王爺效仿三王,爲了孤月江山社稷穩固,爲了證明自己的忠心,將王府中的侍衛全部撤換。
此舉遭到了皇族們的強烈反對,王府中的侍衛就像王爺們的爪牙,就算是猛虎如果沒有了爪牙也不過是一隻病貓。退而求其次,爲表忠心,他們只得忍痛交出了手中的其他權利。作爲至高無上的皇族,如今成了有名無實的貴族,還被人密切監視着,就像被軟禁起來的犯人,終究有人坐不住了。
“啓稟皇上,五王與八王糾結了不少皇族,密謀下個月趁陛下大婚之際起事。”莫敵恭敬的站在獨孤傲面前,將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轉述。
拿着御筆正在批閱奏章的獨孤傲,微微頓了頓,然後頭也沒有擡起來,便冰冷地道:“機會我已經給過他們了,既然他們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朕心狠。”
說着御筆在奏章上劃了一個×。
六月中旬,六王謀逆之事還沒有過去多久,新任執金吾便將正在密謀謀反的五王八王以及穆親王一網打盡,並從幾人府中搜出了當日六皇子抹黑新皇的血書,以及幾人僞造血書陷害新皇的證據。
緊接着,新皇又以雷霆手段將涉事者貶爲庶民。緊接着龍城中各大皇族府中的侍衛也煥然一新,至此龍城的局勢全部掌控在獨孤傲手中。
郭實哺在行刺前做了多份血書,囑咐親信如果自己沒有活着回來便將這些血書丟進各位有實力的王爺府內。一封血書造成了孤月如此大的動盪,血書案牽連之廣,幾乎將孤月絕大多數的皇族都掏空了。
只是千算萬算,他漏算了皇族中懦弱之人。與其他得到血書之人的興奮不同,三皇子彷彿拿到了燙手的山芋,當即就被嚇得攤到在地。打算將血書燒掉,但後來轉念一想,便將血書呈給了新皇。
其實就算沒有三皇子的通風報信,在各大王爺皇族中安插着無數眼線的獨孤傲也會知道此事。獨孤傲也將計就計,正愁找不到藉口,順勢將龍城的勢力來了一次大換血。如果郭實哺泉下有知,會不會再被氣死一次?
不過,能夠讓孤月皇的幾個兒子自相殘殺,軟禁的軟禁,自殺的自殺,他也該知足了。
對於獨孤傲,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昭王由於早就離開了龍城,所以並未受此牽連。連郭實哺的親信丟進去的血書也在一個荒草叢生的角落被找到。早在六王之亂的時候,昭王府就已人去樓空,除了昭王外,昭王府一干重要人等也是不知所蹤。
“昭王嗎?一個被先皇視作最具威脅的人,如果知趣繼續遊戲江湖那還好,但若是懷有其他的心思,朕定不會像先皇那般心慈手軟。”獨孤傲冰冷地說道,緊握的拳頭上青筋爆裂。
龍城的局勢通過身邊的宮人,或多或少的傳到了沁潔耳中。雖然對瑾瑜與璟雯的能力有信心,但是心中難免替兩人擔心。六王叛亂的時候,爆發過幾場戰役,與廢太子還與孤月皇有着千絲萬縷關聯的林府,形勢更加不樂觀。
一隻黃色的蝴蝶翩躚着飛了進來,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之後,落在了沁潔手指上。沁潔小心翼翼的從黃蝶身下取出一塊小小的字條,兩個蠅頭小字“安好”落在紙上,沁潔終於放心。
於是沁潔對依依點點頭,道:“告訴她們,我也很好。”
黃蝶得到沁潔回覆,拍了拍翅膀向沁潔打了一個招呼便從窗口飛走。宮殿外,一身明黃的獨孤傲從外面走了過來,剛好看見黃蝶從窗口飛出的情景,眉頭動了動,又信步走進屋內。
“聽說你要見朕?”獨孤傲威儀盡顯,面上帶着微笑,坐在了沁潔的書案旁,拿起桌上的畫,翻看起來,“畫的不錯,等下叫人裱起來,掛在宮中。”
這些都是沁潔閒暇時打發時間所畫,信手塗鴉而已,也談不上什麼精心之作。
“民女找陛下是爲了皇后之事,民女身份敏感,怕是……”沁潔試探着說道。
只見獨孤傲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叫人心悸的冰寒。事情過了這多日,獨孤傲將要立她爲後的事情就像潑出去的水,早就曬乾了,如果現在再叫獨孤傲收回成命,顯然在打他這位孤月皇的臉,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獨孤傲的臉色也能說明一切。
“怕是有損皇上的聲譽。”只見沁潔話鋒一轉,臉上帶着柔柔的微笑,“但若是皇上不嫌棄,民女當是欣然接受。”
“朕說過的,你是我獨孤傲的女人,別人搶不走。就算是命定的皇后,也只能是朕的皇后!”獨孤傲的臉色緩和下來,但是周圍的氣勢卻徒然加劇,出口成旨,獨孤傲將孤月皇帝當得霸氣十足。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沁潔彎身向獨孤傲行了一個隆重的大禮,“所謂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侍二夫,雖然我與戾王還沒有成婚,但也差一點就做了夫妻,沁兒不想做一個無情無義之人,想最後看望戾王一眼。”
獨孤傲面無表情,沁潔猜不出對方到底在想什麼,更拿不準對方是否會讓她去見前未婚夫。
許久之後,獨孤傲才淡漠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獨孤傲命人送來了一塊金牌,手持着金牌的沁潔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到刑部大牢。然後用手中的金牌,通過刑部大牢的重重關卡,沿着漆黑冷寂的樓梯,終於到了天牢的最深處。
由玄鐵鍛造的狹小囚籠將廢太子囚禁其中,四肢上掛着沉重的鎖鏈,本來就消瘦無比的廢太子,比之前更加骨幹,除了一層薄皮便是骨架。廢太子眼神渙散,在這沒晝沒夜的地牢中,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最開始他還會計數,但是到了後來他逐漸的麻木了。
聽見周圍的動靜,廢太子緩緩地轉過頭來,當看見蘇沁兒時,眼中出現了一抹驚訝,不過很快就被茫然給取代。
“你們先下去吧,我想跟他單獨說一會兒話。”沁潔對天牢中的守衛微微一笑。
只是這美麗的笑容並沒有任何作用,守衛們目不斜視不爲所動。無奈的沁潔只好看向隨她一起進入天牢的皇宮侍衛。只見侍衛拿出獨孤傲的金牌,對守衛點點頭,便帶着幾人退了出去。將地牢讓給了沁潔二人。
“想不到,第一個來看我的會是你。”廢太子眼中前所未有的平淡,拋出了那些齷蹉的雜念,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正經地跟沁潔說話。
“我也沒想到。”沁潔嘆了口氣,爾後冷漠地說道,“不過如今你也算是咎由自取,我不會同情你半分。”
“罪孽深重,確實是我活該。”從小備受先皇的寵愛,被身邊之人吹捧,聽信讒言,廢太子恃寵而驕,無論做錯什麼都有人幫他善後,也間接造成了他無法無天肆意妄爲的行事風格。但是樹倒猢猻散,等他出事,發現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信之人,這才驚覺這麼多年來自己活得是如何渾渾噩噩。
“不知道我宮中的人怎麼樣了?”太子突然想到了自己那羣妃子還有子嗣,雖然平日間沒見他多麼上心,但是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他突然有了爲人夫爲人父的覺悟。
“謀逆是重罪,全都被皇上處決了。”沁潔略微有些傷感。廢太子的家眷都是些婦孺,有先皇賜婚的,有廢太子自己搶來的,也有大臣獻上的女兒。更別說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因爲廢太子的緣故全都受到牽連,何其的無辜。
眼角溼潤,太子心中悲慼。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結果,只是他心中還期盼着獨孤傲能夠念及舊情,留他們一命,哪怕是流放也好。
“死了也好,反正活着也是受罪。”廢太子幽幽地說道,哪怕苟且偷生也不過生不如死,或許只有一死才能解脫。
“呵呵!他們很無辜吧?”見此情景,沁潔非但沒有同情,反而嘲笑道,“因爲無辜,所以你替自己的家眷傷心,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手中不也是沾染了無數無辜者的鮮血?同樣是罪不及妻兒,爲什麼當初你就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斷子絕孫的一天!”
沁潔的話弄得廢太子莫名其妙,雖然他不是個好人,但記憶中確實沒有滅人滿門的記憶。更不明白溫柔似水的蘇沁兒爲何會突然間如此激動。
“或許真的是我壞事做盡,上天才會讓我斷子絕孫。如果這還不夠的話,我願意用我的這條命來抵。”廢太子神色黯然,自從進了這裡他就沒有想過可以全身而退。
掙扎過,吼過,罵過,到頭來還不是自己自娛自樂罷了。
時至今日,他已經看開了。正應了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不是心中還有牽掛,他早就一死了之。如今東宮的家眷早已不在,他也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