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夫驚訝的擡頭，泛着淚光的眼睛迷濛的看着紫雅。
紫雅仍是那般冷漠的模樣，然而衛青夫卻未曾再感覺道冰冷，紫雅的真誠，他自是看在眼裡。
她不會食言，衛青夫就是有這般強烈的感覺。
紫雅撐着要坐起，錦茜立刻上前攙扶，“你記住，今日本宮答應你，是因着你多年來對本宮的衷心。但若是你這忠心沒了，她又偏偏來惹本宮，或是傷害本宮腹中的孩子，那本宮絕無放過她的道理了。”
衛青夫神色激動，深吸一口氣道：“微臣明白，若是麗貴妃惹了娘娘，微臣也不敢求娘娘放過她了……”
紫雅點點頭，疲憊的閉上眼道：“本宮累了，你回去吧。”
衛青夫鄭重的磕了個頭，退出了重華宮。
門外的太陽已然西落，夕陽的霞光照亮了整個天空，衛青夫心中擔憂甚多，卻又無法向紫雅一一道明。
她是貴妃，而他，不過只是一介御醫，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便也不會有更多的接觸。
“終究，我還是放不下啊……”衛青夫看着夕陽，不禁喟嘆。
他一生便只有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已然不曾留下子嗣便死去，而另一個，如今卻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他的外孫女如今生死不明，麗貴妃便是最後的，唯一的牽掛，他無論如何都要保住。
只是，以她的xing子，只怕即便宸貴妃不動手，也會有其他人對她暗恨不已，而他也無法去求得所有人放她一命。
終究，他讓這兩個孩子吃了太多的苦，以至於如今這般xing子，害了自己。
衛青夫朝着御醫院的方向而去，神色嚴肅而複雜。
重華宮中，錦茜坐在牀邊，將熬好的藥一勺勺餵給紫雅。
紫雅皺着眉頭喝完了所有的藥，錦茜思量着怕是藥太苦，便拿了蜂蜜水來，給紫雅漱口。
紫雅接過，無奈的搖搖頭道：“藥苦，可以用蜂蜜水來解
，只是不知若是心苦，該當如何解……”
錦茜嘆氣：“娘娘是因着衛青夫的求情？”
紫雅搖頭道：“並非如此，太多的事情了。如今後宮，亂的厲害。先不論其他人如何，你看看那些個嬪位以上的，有哪個是省油的燈？我本還以爲，棠妃是因着xing情溫順，纔會在如此複雜的局勢中隱忍多年，卻不曾料到，她竟是武功高手。”
錦茜將蜂蜜水放到一旁，“棠妃確然隱藏的極深，奴婢也是從來未曾想過，她竟是這後宮中無人能敵的一個。不過，雖是意料之外，倒也還在意料之中。只消思量下，她是誰人派來的，一切便明瞭了。”
紫雅點點頭，神色盡是頹敗，“是啊，那個人永遠有着這般通天的本事，派出一個人，就能達到最好的地步。那些人將他的夢想越推越近，卻也將一些人的夢想，盡數毀滅！”
錦茜看看紫雅，自是明白紫雅心中有多麼恨。當年的單純喜歡，如今怕是又愛又恨了。任何人被利用都是不悅的，況且是紫雅這般xing子。
紫雅苦笑：“又一個熟人走了，這鬥來鬥去，怕是鬥到最後，便只剩我一人了……”
錦茜皺了眉頭，抓緊了胸口的衣料，顯然是驚魂未定的模樣，“那般兇險，即便如今想起來，奴婢也是滿身的汗。”
紫雅看着錦茜，神色複雜道：“我卻並未因着那日的兇險而後怕，而是因着大阿哥的所作所爲而後怕！”
錦茜疑道：“大阿哥？娘娘在懷疑什麼？”
紫雅嘆了一聲，眼神飄向窗外，看着那雪地中的片片落紅，枝椏被壓彎，可紅梅那般寧折不屈的模樣，卻是深入人心。
“大阿哥救太后的用意，怕是與我救太后的用意，是一樣的。”
錦茜驚訝：“娘娘的意思是，大阿哥是爲了謀求太子之位？”
紫雅點點頭，“大阿哥素來不聲不響，何以那日拼了命的去做？況且，我分明瞧出，棠妃狠踢大阿哥的那幾下雖然重，
卻也不足以讓大阿哥力竭放手。他顯然爲了自己的性命，留了最後一手！”
錦茜“啊”了一聲，不可思議的看着紫雅道：“這麼說那大阿哥是知道了二阿哥極有可能成爲太子，纔會這般……”
紫雅重又點頭，沉默不語。
錦茜愣怔了片刻，思量許久，漠然道：“娘娘希望誰做太子？”
想起二人素日以來的所作所爲，紫雅不禁苦笑，“都是一樣的陰險之輩，誰做太子，又有何區別。說到底，皇上的幾個兒子，都非太子之料。大阿哥心機深沉，二阿哥陰險毒辣，三阿哥是馨嬪的孩子，聰明伶俐，知恩圖報，倒是極爲合適的，但母親出身不高，難免被人非議。至於四阿哥……玥妃的孩子，並不適合被扯進這般複雜的局勢中，而玥妃，也並不能教導他的孩子如何在宮中生存。”
可嘆皇上四子，卻無一人能夠繼承大統，光大興禹王朝。
紫雅不禁悵然，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卻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聽到紫雅所言，錦茜忽而道：“娘娘何不將希望寄託到五阿哥身上呢？如今看皇上的模樣，倒也是極爲在意娘娘腹中的孩子呢。”
紫雅坦然道：“我不知究竟該不該讓他捲入這等局面……我自己受夠了爭鬥的苦，自不願孩子繼續承受。然而奪取鳳印，這孩子也是關鍵，況且，我也有把握，可以將他教導到最符合繼承條件的地步，但……可嘆慈母之心，我並無那般偉大，可以不顧自己孩子的生死。”
錦茜不禁感嘆，到底只是一個母親罷了。無論她多麼強勢，多麼讓人畏懼竟怕，一旦扯上母親的身份，她便沒了所有令人懼怕的因素，只回歸了一個母親必然的猶豫和痛苦。
這樣的人，讓人忠心守護的同時，也讓人真心敬服，喜愛。
念及此，錦茜對紫雅巋然一笑：“娘娘的猶豫，奴婢明白。無論娘娘如何選擇，奴婢一定是站在您這一邊的，也希望娘娘，無論何時，都會和奴婢同進共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