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楚石出了東宮，心情輕鬆了些許，有東宮出面幫忙，侯君集或許能夠早些從大理寺出來。
但是……
這也是有代價的，潞國公府要從此打上東宮烙印。
紇幹承基爲什麼特意點明要自己前去東宮探望？安侯君集的心？那是都是假話，實際上是讓自己前去傳話，等若是做個交易，如果以後願意歸附東宮，那麼營救自己人不在話下。
顯然東宮是不想做賠本的買賣，必須要侯君集提前做出承諾，岳父會答應嗎？賀蘭楚石不確定，他只是個傳話之人。
不過賀蘭楚石有種預感，岳父應該會答應的，不爲什麼，應該會答應的。
……
眼看着賀蘭楚石離開，紇幹承基淡淡一笑，轉身回去主殿面見太子李承乾。
“殿下，如此最好不過，不用我們自己費心，侯家自己找上門來。”
李承乾淡淡笑道：“有賀蘭楚石在東宮，一切好辦的多，老天爺註定他侯君集和我東宮之間有此紐帶。”
“是，侯君集以前對殿下的橄欖枝不動聲色，但是如今……”
李承乾略微有幾分擔憂道：“侯君集一定應允？”
“會的，如今他沒有別的選擇……”紇幹承基對此信誓旦旦。
“想想也是，等他的消息吧，若是不點頭，孤也懶得花費這麼大的勁。”在這件事上，李承乾的表現十分功利。
“是！”紇幹承基沉聲道：“對了殿下，齊王殿下最近從齊州送來一批禮物。”
“老五？”李承乾對此微微驚訝。
紇幹承基道：“是的，齊王的舅舅陰弘智曾來求見，齊王府有意與東宮交好。”
“這樣啊！”李承乾沉吟道：“難得有個兄弟親近孤，不過這李佑是真心尊敬孤這個兄長？”
“太子殿下明鑑，齊王肯定是存了私心的，因爲陰妃的出身緣故，齊王多少有點黯然，他想要攀附東宮。自然也是希望將來能得到殿下的提攜。”
“哼哼，一個個都很功利啊，那你以爲……此事該當如何？”李承乾面帶冷笑，沉聲詢問。
紇幹承基道：“能多個皇子親王爲殿下打邊鼓自然好的。而且齊王在齊州多少有些勢力，將來或幫得上殿下您。
當此之時，能多一份力量自然是好的，殿下您以爲如何？”
李承乾沉吟片刻道：“話倒也沒錯，那你且先收下吧。孤與李佑是兄弟，兄弟間來往乃是正常，不同於其他外臣，即便是旁人知道了也無妨。”
“是，屬下會處理的。”紇幹承基欣然點頭，李承乾這麼說，自己就放心了，至少自作主張並未引起麻煩。
……
承慶殿裡，李世民正低頭看着奏疏，長孫無忌垂首站在一側。
長孫無忌這等單獨面聖的情況很多。朝臣們早已習以爲常，誰讓長孫司空與皇帝陛下關係特殊呢？人家有此殊榮也在情理之中。
“哼，又是一個爲侯君集求情的。”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疏，微微有些怒意。
長孫無忌聽的清楚，但是什麼也沒說，有些話只能聽，不能亂說，至少在皇帝問你之前不能開口。
李世民擡頭看了一眼長孫無忌，輕聲道：“輔機，此事你怎麼看？”
“陛下。侯君集……固然是有些過錯，但是其中也有些許無奈之處，縱兵搶掠古來有之，非常時期用非常之法。倒也情有可原。”
長孫無忌輕聲道：“至於貪財色是有過錯，但畢竟他以五千兵馬滅了高昌，揚我大唐國威，也是頗有功勞的，何況他以往也勞苦功高，所以還請陛下從輕處罰。”
李世民訝然看着長孫無忌。沉聲道：“你在爲他求情？”
“陛下，臣不是在爲誰求情，只是就事論事，此事若非侯君集，換作是其他人，臣一樣會這麼說。”長孫無忌從容不迫，回答很仔細。
“嗯！”李世民輕輕點點頭，沉吟片刻道：“朕關着他而不處罰，朝野是不是多有議論？”
“是有一些議論。”
“哼，那你呢？”李世民繼續追問。
長孫無忌低聲道：“臣冒昧揣度，陛下肯定會秉公處置，如今置之不理，應該是更想讓侯君集冷靜冷靜。”
“哼，總算還有個明白人。”李世民嘆道：“這些年侯君集爲我大唐，爲朕立功多少，朕心裡豈能沒數？只是他此去高昌有些忒不像話，立功是沒錯，但桀驁不馴就不對了。同樣是滅國之中，李績的功勞比他更大，可有他那般張狂？”
“是！”長孫無忌悠悠道：“陛下說的是，不過行軍打仗，惡戰之後將領往往憋着一股戾氣，戰事結束之後難免跋扈一些，想當年陛下也見過不少，侯君集身上多少有些此種情況，所以還請陛下見諒。”
李世民沉吟不語，沉默了許久之後才低聲道：“侯君集在大理寺太多如何？可曾冷靜下來？”
“這……臣不知曉。”長孫無忌略微沉吟，輕輕搖頭。
“那就抽空去看看，如果冷靜下來了，再讓他來見朕。”李世民嘆息一聲，也頗爲爲難和惋惜之意。
長孫無忌微微錯愕道：“陛下，是要臣去大理寺見侯君集？”
“你……”李世民沉吟片刻，擺手道：“罷了，你去不合適，朕會讓房玄齡走一遭。”
“是！”長孫無忌如釋重負，這種不討好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參合。
李世民旋即又拿起一本奏疏，輕聲道：“這是權萬紀從齊州來的奏疏，佑兒最近在齊州頗不像，讓人甚是憂慮啊！”
“……權萬紀素來正直，想來能將齊王殿下教導好的。”長孫無忌沉吟片刻，纔給出一個很樂觀的答案。
“真的嗎？”李世民反問一聲，悠悠道：“可是眼下齊州這形勢，似乎魑魅魍魎不少啊，佑兒年紀還小，不辨是非，朕不禁有些擔心。”
“魑魅魍魎？”
“是的，最近有些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齊州了，那個該死的陰弘智在齊州行爲也不檢點……”提及此事，李世民頗爲惱怒。
長孫無忌小聲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悠悠道：“朕在想，要不要派個人去齊州探個究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