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很快,不大一會兒,出租車就停在了別墅門前。
趙冬寒單手掏出錢包付了錢,將頭探出車窗,對着門口喊了一聲:
“有人在嗎?”
話音剛落,周管家就迎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傭人。
“趙小姐,您回來了。
知道您和少爺都出門了,我們一直在這裡恭候着二位呢!”
“嗯。你們少爺喝多了,在車裡呢!麻煩你,過來扶他下車吧!”
她可沒有多餘的力氣,再一個人把他弄下車了。
“好的。”
趙冬寒推開車門,周管家站在車門前等了半天,也沒見她邁步下來。
管家提醒道:“請您下車吧!”
她不讓開,他怎麼扶少爺呢?
趙冬寒也想下車,可她的手被身旁的男人使勁兒攥着,根本抽不出來。
“沐少,你醒醒!”
沐易臣的睫毛緩緩掀起,睡眼惺忪地看向她,似乎沒有回過神。
“放手,我們該下車了!”
她一邊低聲和他商量,一邊去扒他的手,可他的手就像一把鉗子似的,根本無法撼動。
“不放!”
他睜大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
眸中的光輝,比夜空裡的繁星還要耀眼幾分,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拍。
“爲什麼?”
趙冬寒不解地問。
“我一鬆手,你就會消失。”
他的語調低沉,眸底染上了黯然之色。
周管家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無語望天,心中暗想:
少爺,你人設崩了!
趙冬寒哭笑不得,她又不會魔法,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
心知跟他說不清道理,只得妥協道:
“那……我們一起下車,這樣總行了吧?”
“不行!外面天大地大,紛繁複雜,萬一有人把你拐跑了,我要到哪兒去找你?
不如,我們就待在這裡,哪兒也不去,我覺得十分放心!”
說罷,他又合上了雙眸。
“這位小姐,麻煩你們快點兒下車好嗎?別耽誤我做生意!”
見他們磨磨蹭蹭不走,司機不樂意了。
“抱歉,我們馬上就下車。”趙冬寒一邊道歉,一邊向管家求救,“他不肯下車,你們能不能過來幫忙勸勸?”
周管家點點頭,彎下腰剛要說話,沐易臣突然睜開眼,殘冷的眸光冷冷地從管家臉上掃過。周管家立刻收聲,退後一步,不敢再說話了。
“真倒黴,今天居然遇上了一個不肯下車的酒鬼!小姐,你要是再不把他弄下去,就不要怪我親自動手了!”
司機回過頭,不耐煩地對趙冬寒嚷嚷道。
話音未落,他就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了涼意。
他垂眸一看,方纔還醉得一塌糊塗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指間多了一把匕首。
而且,那把匕首的前端,正貼在他的脖子上。
“對這位小姐客氣點兒!否則,你以後都不用做生意了。
因爲,一個手腳筋全被挑斷的人,是沒辦法開車的。”
他的語速並不快,而且嗓音低沉動聽,像在與人閒聊一般雲淡風輕,但目光中流露出的殺意十分明顯,證明他並不是在說笑。
方纔,他安靜地靠在車後座的椅背上,暫時收斂起來的凌厲之氣,此刻完全顯現了出來。
“對不起,您二位慢慢聊,我、我不着急!”
司機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馬上轉變了口風。
出租車裡霎時安靜了下來,司機和車子外面的周管家連大氣都不敢出。沐易臣將刀子緩緩移開,卻沒有急於收起來,仍舊捏在手中把玩着。
趙冬寒挑起眉毛,在幾個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最後無奈地問沐易臣:
“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吧?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下車呢?”
他不想下車沒關係,能不能別拽着她啊?
沐易臣沉吟了幾秒,纔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除非……你發誓,說你永遠都不離開我。”
“這怎麼可能呢!”
趙冬寒先是一愣,隨即連連搖頭。
永遠待在他身邊?她想想都害怕。
“既然如此,你想下車,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勾起涼薄的脣,篤定地說。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講道理?”
她忍不住提出抗議。
“我會變成這樣,還不都是被你逼的?
當初,我根本不喜歡你,可你對我死纏爛打,最終奪走了我的心。
然而後來,你又始亂終棄,喜歡上了別人。
如今你後悔了,又回來找我。
我仍然願意和你在一起,不過我擔心你會和上次一樣,說走就走。因此,我想向你求個保證,這要求過分嗎?”
他的眸色漆黑一片,語調之中滿是哀傷。
“喂,差不多得了!從方纔到現在,你都黑我幾次了?”
趙冬寒這次真火了,她爲什麼要替另一個女人來承受這些指責?就因爲他喝醉了嗎?
喝醉了就可以胡說八道,是非不分地給人亂扣帽子嗎?
雖然他的感情經歷確實令人同情,不過與她無關啊!她招誰惹誰了?憑什麼要這樣被人黑?
管家站在外面,由於風大,他方纔又退後了一步,所以沒聽清車裡人的對話;司機一直坐在駕駛座上,把沐易臣的話聽了個一字不漏。
真是人不可貌相!
沒想到,這個可怕的酒鬼還挺癡情的,對於曾背叛過自己的女人,最終選擇了原諒。這個女孩兒看起來清純可人,沒想到內心裡竟如此水性!
想到這裡,司機不由得對沐易臣產生了幾分同情,轉過頭對趙冬寒說:
“小姐,你就發個誓吧!人家不計前嫌肯接受你,已經是很有氣量的男人了。如果是我的話,絕對做不到像他這麼寬容!
想必,他一定很喜歡你。
你快表個態,就當是哄哄他!只要你說幾句話,我們大家就都解脫了。”
趙冬寒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種誓言,怎麼可以隨便說呢?哄人可以,但也得有個原則和限度吧!
“不是這樣的……”
她費盡脣舌解釋了半天,可無論怎麼說,司機也不肯相信她。
趙冬寒向車窗外瞥了一眼,看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周管家和僕人,她有些於心不忍。
轉念一想,其實她也用不着太較真,先把眼前這一關應付過去再說。
說不定等他明天酒醒了,就把這一切都給忘了。
趙冬寒咬了咬下脣,輕聲說道:
“我保證,只要你對我好,我就不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