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飛研究所,
寒風刺骨的跑道上,段曉飛站在跑道起點,黑色呢子大衣的領口豎得很高,卻仍擋不住耳尖被凍得通紅。
他望着遠處的塔臺,喉結動了動。
今天是大年初二,本該輪到他和妻子帶着剛滿三歲的女兒去岳母家吃餃子,但此刻,他身後站着成飛最核心的三十餘人,有早已鬚髮皆白的鄂維南院士,還有滿臉疲憊的袁新毅教授,有總裝車間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周姐,還有剛畢業的小工程師楊馳、鄧婷……
每個人的臉都被寒風吹得發緊,目光卻像釘子般扎向前方那片被警戒線圍住的天空。
“回來了。”不知誰輕聲說了一句。
所有人的呼吸同時一滯。
雲層裂開一道縫隙,銀灰色的機身刺破雲靄,如同一柄淬了寒芒的利劍劈開蒼穹。
這是成飛自主研發的第七代戰鬥機“殲-60”,採用無垂尾設計顛覆傳統,菱形機身與三組可變曲率鴨翼完美融合,機翼後緣的柔性蒙皮隨氣流自動起伏,在陽光下泛着暗紫色流光,這是碳納米管複合材料與智能蒙皮技術結合的全新特效。
機身覆蓋納米級吸波塗層,進氣道採用S型深埋+等離子體屏設計,連發動機尾噴口都被鋸齒狀導流片包裹,從正面看,機腹與機翼的過渡幾乎與天空融爲一體。
機頭尖銳的尖錐內嵌量子雷達,機身會隨着飛行背景變換顏色,幾乎與天空融爲一體,連垂尾方向舵都集成了微型激光通信器。
機背兩側的橢圓形進氣口後,兩臺渦扇-18X變循環發動機若隱若現,這是由陳輝和袁新毅兩位數學家設計突破的第四代發動機,其中陶瓷葉片採用鄂維南院士最新研究成果,可耐四千度高溫!
尾噴口噴出的淡藍色火焰比傳統戰機更細、更集中——這是推重比12以上的高空猛獸!
“這哪是飛機?分明是會飛的星艦!”楊馳攥着望遠鏡的手微微發抖,正因爲他也參與到了七代機的研發中,他才更明白這頭鋼鐵怪獸到底有多恐怖。
殲-60的轟鳴由遠及近,段曉飛感覺腳下的跑道都在震動,戰機爬升到500米高度時,駕駛員也開始適應了這頭鋼鐵猛獸的性能,開始展現他的暴力美學。
只見殲-60鴨翼猛然下偏,機頭以65度仰角擡升,機身與地面幾乎垂直成牆,尾噴口的矢量推力噴出熾烈火焰,竟在空氣中撕出一道短暫的真空帶,這是傳統五代機六代機根本不敢嘗試的動作。
這同樣是鄂維南院士帶領團隊的成果,他們利用陳輝的模型合成出來的新型材料,不僅更輕,強度是傳統六代機機身材料的兩倍!
很快,駕駛員拉平機身,機翼下方突然彈出兩片可動鴨翼輔助升力,速度表指針瞬間突破2.0馬赫,地上積雪被氣浪掀起到百米高空,像一場人工降雪。
一陣令人血脈賁張的極限飛行後,戰機突然進入靜默模式,發動機尾噴口溫度驟降,吸波塗層吸收了99%的雷達波,塔臺的雷達屏幕上,殲-60的信號從拳頭大的光斑縮成指甲蓋大小,最後徹底消失。
不止如此,地面上拿着望遠鏡的衆人眼中也丟失了殲-60的視野,他們只能看到一片藍天白雲,諾達的戰機,竟然就這樣在他們眼中消失了,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隱身術一樣。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冗餘。
戰鬥機雖然已經隱身,但數據還是源源不斷的傳回地面。
“最大速度8.2馬赫,高速巡航速度可達6馬赫,實用升限45000米,航程6200公里,超音速巡航時間220分鐘……”段曉飛顫抖着翻看着平板上的實時數據,“隱身性能RCS僅0.00008㎡,比F-47的0.00015㎡低兩個數量級!”
F-47是阿美莉卡公佈的六代機數據,當然,根據華夏掌握的情報,阿美莉卡的六代機目前還處於PPT階段,並且他們最近六代機的研發遇到了不小的麻煩,想要實裝,不知道又是多少年以後了。
塔臺裡,負責國際情報的老趙敲着投影屏,“阿美莉卡NGAD還在測試變循環發動機,大鵝的蘇霍伊-100連隱身塗層都沒搞定……我們的殲-60,直接跳過了六代半,把六代機的技術儲備全用上了。”
唰!
三個小時後,天空再次出現一個小黑點,如同隕石般迅速落在跑道上,穩穩的停在跑道盡頭。。
艙門打開的瞬間,段曉飛感覺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
飛行員陳默摘下頭盔,帽檐下的臉還帶着飛行後的潮紅,他大步走向人羣,軍靴踩在積雪上“咯吱”作響:“報告,所有科目圓滿完成!”
陳默是華夏最優秀的飛行員之一,也只有最優秀的飛行員纔有試飛新型戰鬥機的資格,並且這個工作通常有不小的危險,尤其是六代機才公佈兩年多,陡然聽到七代機,他們所有人都是持懷疑態度的。
所以當時他們聽到七代機試飛項目時,大家都有些遲疑,但大家還是踊躍報名。
最後經過層層選拔,陳默獲得了這個資格,大家又是羨慕,又是擔憂,甚至有戰友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他會幫助他照顧他的家人。
現在想來,倒是有些好笑了。
七代機真的研發成功了,作爲飛過六代機的飛行員,他能感受到這七代機的強大。
而這些,全都是眼前這些人努力的成果。
僅僅兩年多時間,就完成了新一代戰機的迭代,這些人當真了不起。
“段主任,這七代機太棒了!”
陳默來到段曉飛面前,鄭重其事的行了個軍禮,發自內心的感謝這些工程師們。
攝影師小吳舉着相機狂按快門,鏡頭裡的殲-60在雪地裡泛着冷光,機身上的成飛標誌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
“你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你應該感謝的,是袁教授、鄂維南院士,還有這些日以繼夜爲我們解決工程難題的數學家,工程師們!”
段曉飛擡手指着自己身後的三十多位七代機研發核心工程師,“功勞都是他們的!”
陳默看向這些被寒風凍得瑟瑟發抖的木訥工程師們,啪的一聲再次行了個軍禮。
袁新毅看着面前站得筆直的中年,他的身姿在這一刻似乎與身後的殲-60重合,如同一柄鋼鐵巨劍立在原地,對他們致以最真誠的謝意。
這樣的感覺是他之前研究純理論時從來沒遇到過的,不知道爲什麼,一股感動忽然將他包裹。
“還有個最大的功臣不在這裡。”
鄂維南院士輕嘆一聲。
段曉飛擡頭望向天空,殲-60的機腹在雪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把指向蒼穹的劍。
“再等等,再等等。”
他最終還是壓抑住立馬去阿美莉卡接陳輝回家的衝動,“等通過穩定性測試後,就立馬展開營救行動!”
他並沒有瞞着陳默。
陳默是最優秀的飛行員之一,到時候營救行動必然需要他參與。
“最大的功臣?”
通過段曉飛的話,陳默也有些猜測,但還是不敢肯定。
雖然飛行員的訓練很是刻苦,但他也不是完全不上網的,陳輝被阿美莉卡扣留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
“是陳教授。”
段曉飛索性明言。
“七代機還跟陳教授有關?”陳默並不知道其中隱秘。“陳教授不光與七代機有關,我們能這麼快研發出七代機,陳教授至少有80%的功勞。”
段曉飛肯定的說道,“不止是七代機,陳教授的貢獻遠超你的想象。”
“陳教授對我們華夏的意義,遠比七代機要重要!”
“80%?”
陳默暗暗咋舌,還不止是七代機,以前他都是在網絡上聽說那位天才數學家,甚至曾經還認爲是媒體誇大其詞,但現在,真正從段曉飛口中聽說陳輝的傳聞後,他才明白,這位天才數學家,遠比他想象的要厲害得多。
他也是體制內的人,當然明白有些事情段曉飛不能告訴他。
但從段曉飛的隻言片語,他也能感受到陳輝做的那些事的巨大意義,能夠跟七代機相提並論的,不可能是什麼小事。
怪不得阿美莉卡會扣留陳教授。
即便素未謀面,陳默現在也陡然生出一股衝到阿美莉卡把陳教授救回來的衝動。
“走,跟我去食堂吃餃子。”
一陣風吹來,風裡飄來若有若無的餃子香,是段曉飛提前讓食堂準備好的。
他揮了揮手,所有人都歡天喜地的跟着他往食堂走去。
過年對於華夏人來說意義重大,這樣的日子,沒有人不希望能與家人團聚,可今年,他們沒能回家,但這是他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
……
華盛頓,神盾局總部,
尼克焦頭爛額的看着桌上的文件。
阿美莉卡的聖誕節更接近華夏過年的概念,此時正是他們工作的時候。
當然,只是理論上如此。
因爲波音的聖路易斯地區和伊利諾伊州地區的兩個工廠工人罷工了。
工人罷工這種事情自然不歸神盾局管,但這件事,他還不得不管。
因爲波音揹負着神聖的使命。
今年,總統將阿美莉卡六代機研發的項目交給了波音。
至於爲什麼交給波音,原因也很簡單,因爲洛馬之前交付的F-35就是一場災難,截止到目前爲止,已經有180輛F-35徹底退出服役,因爲已經完全不能使用了。
即便是在役的F-35,也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發現問題後再回到洛馬一批批的返工,用洛馬的話說,這叫並行開發。
其實不過是洛馬讓阿美莉卡空軍部門爲他們承擔測試的任務而已。
歸根結底,阿美莉卡空軍部門也不乾淨,因爲他們承諾洛馬的F-35訂單,到現在爲止,才履行了不到三分之一,這就導致洛馬前期投入巨大的研發經費石沉大海,血本無歸,他們不得不使用這樣的辦法壓縮成本。
連甲方都敢糊弄,可想而知他們對工人是如何。
這還是洛馬在F-35競標成功的情況下,那些競標失敗的公司,直接就因爲投入的科研經費太大,無法收回成本,直接倒閉或被其他公司收購。
比如被F-22擊敗的YF-23,它的製造商麥道和諾斯羅普都陷入了經營困難的處境,最後麥道被波音收購,諾斯羅普與格魯曼合併。
即便現在還活着的波音,也與洛馬的處境相似。
他們22年以通貨膨脹,物價飛漲爲由,向阿美莉卡採購部門提出漲價15%的要求,並最後達成合同。
但他們並沒有給工人漲工資。
既然他們知道通貨膨脹,物價飛漲,那他們難道不知道,工人那點工資想要生活已經很困難了嗎?
於是當年西雅圖工廠就發生了罷工,直到波音同意三年漲38%工資才結束這場勞資博弈。
然而,聖路易斯和伊利諾伊工廠沒有參與罷工,漲工資自然也沒有他們的份。
並且他們被威脅,如果他們罷工,波音就將工廠從這兩個地方搬離,於是,在漲工資和失去工作之間,工人們選擇了後者。
因爲以阿美莉卡目前的形勢,他們若是失去工作,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找不到工作。
但今年君方宣佈將F-47,也即阿美莉卡的六代機合同交給波音。
工人們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組織起了罷工。
尼克腦海中回想着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不由一陣頭痛,他必須解決這個問題,否則,阿美莉卡的六代機什麼時候才能衝上藍天?
阿美莉卡君方壓榨廠商,廠商壓榨工人,工人罷工,導致六代機遙遙無期,君方就越急着壓榨廠商,一個互相壓迫,迫害的循環就這樣形成。
……
卡內基湖旁,陳輝穿着件背心,短褲在湖邊奔跑,汗水順着流暢的肌肉滴落在地上。
普林斯頓的積雪早已融化多時,冬去春來,已是三月。
林小棠邁動大長腿氣喘吁吁的跟在陳輝身後,她看向陳輝的眼光像是看着一個怪物。
要知道,身爲特工,她的身體素質不遜色於很多男特種兵,但無論是爆發速度還是耐力,她都遠遠比不上陳輝。
終於,在林小棠快要撐不住時,陳輝停下了腳步,開始在湖邊慢走。
呼……呼……
林小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等到呼吸調勻,她纔開口說道,“玄鳥已然飛天,你準備好了嗎?”
玄鳥是七代機的別稱,這是在成飛時段曉飛告訴陳輝的,他們這些老人就是喜歡這種起名方式。
朝陽從湖邊升起,如同陳輝臉上燦爛的笑容。
不過他搖了搖頭,“不急,再跟他們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