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剛跨過此生的門檻的時候,我並沒有發覺。
是什麼力量使我在這無邊的神秘中開放,像一朵嫩蕊,中夜在森林裡開花!
早起我看到光明,我立時覺得在這世界裡我不是一生人,那不可思議,不可名狀的,已以我自己母親的形象,把我抱在懷裡。
就是這樣,在死亡裡,這同一的不可知者又要以我熟識的面目出現。
因爲我愛今生,我知道我也會一樣地愛死亡。
——泰戈爾《吉檀迦利》
當慕天愷再次找到知覺時,他並沒有立即睜開雙眼,只是慢慢運用精神力感知着周圍的一切。
“你醒了。”蒼老的聲音,古樸而神秘。慕天愷心中一驚,自己剛找回知覺就被發現,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竟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在這裡完全沒有用處。
慕天愷睜開雙眼,狹長的眼眸中是滿滿的警戒與審視,“你是誰?”慕天愷看着眼前的老者。只見面前之人身形消瘦,灰白的發自然的披散,遮住大半的臉龐,露出被皺紋深刻雕琢的蒼老面容。一支翠綠的竹笛別在腰間,青灰色的衣服,雖已年代久遠,卻難掩曾經的華貴。整個人的感覺就是神秘中透着古樸,蒼老中又透着高貴。
“我是寒風山的守山者。”老者撫須淡笑,堆起一臉的皺紋。
“是你把我劫來的?”慕天愷對於這個問題比較關心。
“是。”老者坦言不諱。
“怎樣的方式?”他並不記得自己有碰過什麼或者吃過什麼,至今他也想不明白當時自己爲何會那樣困。
“想知道?”老者饒有興致的看向他。一瞬間慕天愷似在他臉上發現一絲促狹,但是卻一閃而逝,再確定時眼前人只是一臉的高深莫測。
慕天愷不語,只是警戒的看着老人,緊緊的抿起嘴角,用眼睛表達着自己對這個答案的堅持。
“那是我的獨門功法,催眠。”老者似乎也並沒把這當成什麼秘密,抽出竹笛低頭輕輕擦拭,隨意的說道。
催眠?慕天愷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是另一番滋味。老者的催眠對比起自己的新催眠術而言,完全不是同一類東西。新催眠術是施術者直視對方的眼睛,然後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老者的催眠則是在遠處,讓一個特定的人睡着。或許“催眠”這個名字更適合做這位老者功法的名字吧。
“把我帶來這裡有事?”直覺上這個老人不會爲難自己,所以慕天愷也沒有多繞圈子,開門見山直問緣由。
“想要你幫忙保管一本書。”
“爲何?”慕天愷挑眉,只是爲了這樣一個目的嗎?
“第一,你把我的石頭拿走了。”老者依舊細心的擦拭着竹笛,沒有擡頭。
慕天愷嘴角動了動,開口道,“那是我剛來時發現的,而且也包裹好了,只是暫放在寒風山頂,又怎會是你的?”
“呵,孩子,我是寒風山的守山者,凡寒風山上的東西都是我的。”老者很認真的說道,但是卻難以掩飾語氣中的無賴。
“那第二呢?”慕天愷沒有同他糾纏,因爲他是那種認死理的人,如果同這種人辯論的話,自己是絕對討不着半點好處。
“第二,我喜歡你這樣的xing子。”
慕天愷挑眉,“xing子?”不解。
“這種能夠面不改色把人騙下山崖的xing子。”老者輕輕揚起嘴角。
“……”
“你叫慕天愷是吧。”
慕天愷沒有應答,既然知道,又何須再得到自己的證實。
老人也似乎對慕天愷的xing子早有了解,只是一翻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本書籍,“這本書,你留着,以後會有用的着的地方。”
“爲何我會需要。”雖然這本書似乎很有價值,但是來歷不明的物品還是問清楚的好。
“因爲我能夠看透過去與未來。”老者慢慢擡起頭來,一雙眼睛中充滿了智慧和平靜。“想知道你的未來嗎?”古樸的蒼老的聲音似乎有着無盡的囧囧。
慕天愷不語,未來需要自己把握,這種預測的自己從來不會相信。
老者對於慕天愷的態度沒有介意,只是把竹笛又重新插回腰間,微微一笑,開口道,“孩子,你會死於十六歲。”
與此同時,慕天愷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儲物戒指中青翼的一個細微顫動。
“哦。”慕天愷淡淡的應道,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他而言,再一次的死亡自己又會抱着什麼樣的心態,或許連自己都不是很瞭解。但是這一世或許不會像上一世那麼灑脫吧。因爲有了牽掛,母妃、青兒、風揚、風行,還有一個父皇。
“這本書你好好保存着,以後會有用的着的地方。”慕天愷接過書本,破舊的封面泛着古老的淡黃,上書兩個大字:炎寒。
慕天愷隨意翻開書冊,卻發現裡面竟全部是空白。
“這是?”不是一本還沒開始寫字的書吧。
“時機成熟時,你自會解kai此書的秘密。”老者撫須輕笑,“但你要記住,這本書絕不可被其他人看到,而且你要一直帶在身邊。”
“可以。”這個條件很簡單,慕天愷也沒有理由不答應。
“呵,孩子,其實我很喜歡你呢。雖然你死的比較早。”
“……”慕天愷無語,似是追悼詞。
“好了,你回去吧,出了正門後,就可以出去了。”
慕天愷把書收進儲物戒指中,跳下牀去,而後擡起頭來,“既然我會死,又爲何要把書交給我”。
“我自有我的理由。”老者仍是保持着一派的神秘。
慕天愷直直看着老者一會,稍頃轉過身去,向門外走去。
爲何自己對這個老者在心裡是沒有來由的信任,不解。
待慕天愷走後,屋內又憑空出現一位白衣老者,佝僂的身軀,有着讓人不由得想去臣服的威嚴。
“星,爲何要告訴他十六歲時會死?”白衣老者挑眉。
“啊,月,你來了。既然知道了,就說說唄。”星褪去剛纔的神秘說得略帶痞氣。
“你明明知道那不是他生命的結束。”
“我只是想知道,在他知道他會在十六歲時就死去時,那個賭局又會產生怎樣的變化。”
“你這樣對通不公平,他是等了幾百年纔等到這樣一個機會。你在報復。”
“啊,我是在報復。”星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都幾百年的仇你也記。”月語氣中有點寵溺與無奈。
“哼,是仇就要記。”星有點小孩子氣的撇過頭去,雖然整體與一副蒼老的面容很是不搭,有着說不出的滑稽與詭異。
“好了,我們回去吧,總是一副老人樣,我不舒服。”月提議。
“好,雖然這個鬍鬚還很拉風。”星又伸手捋了捋蒼白的鬍鬚。
說完,兩人一個轉身便不見了蹤影。
慕天愷在賣出大門的一瞬間,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呈現在面前的不再是曲徑通幽,繁花似錦,而是一片白雪皚皚的清新雪景。此時他所站的地點赫然就是寒風山頂的懸崖邊。而轉身回望自己剛剛所在庭院,竟是一片虛無。
見到此情此景,就是慕天愷也無法繼續維持心中的鎮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殿下。”遠遠慕天愷聽到青兒的聲音,而後慕天愷便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