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慕天愷一行坐上轎子繼續行程。由於昨天離開時天色已晚,所以並沒有走多少路程。而今日幾人的目標便是直奔鄲水城。
在轎法師孫讓高超的御轎技術,和老胡不惜血本的高級風系魔法石的幫助下,又經過數日的顛簸,幾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鄲水城。
鄲水城在很久以前就是黑幕王朝最爲出名的髒亂之地。直到大約三十年前,鄲水城的面貌才逐漸開始好轉起來。可是即使有些好轉,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踏入這片髒亂之地。
自從進入了鄲水城地界,道路兩旁隨處可見的肆意堆放的垃圾,種類各異的四處爬行的寄生昆蟲,酸臭刺鼻的味道,無一不在挑戰着人的忍受極限。歪斜的道路,年久失修的房屋,衣衫襤褸的城民,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成爲鄲水城的標誌,成爲一道獨特的“風景”。
風行進入城中不久,就感覺到自己的嗅覺已遭受到嚴重的破壞,不禁回過頭來滿臉苦笑道,“殿下,您知道我現在在慶幸的是什麼嗎?”
“現在不是夏天。”慕天愷簡單扼要的給出答案。
“啊……殿下……知我者莫如您啊。”風行一臉佩服。
青兒也淡笑着看着周圍的景象,表情似陷入久遠的回憶,“記得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那景象可比現在要亂的多。風行你能夠在這個時間站在這裡,已經算是相當幸運的了。”
“青兒姐,那你上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風行納悶的問道。
“啊,大概有快到三十年了吧。”青兒的語氣裡夾雜着濃濃的懷念。“三十年前,這裡比現在要髒亂的多。”
“哦,那幸好我是三十年後來的,否則我的嗅覺豈不是早就失靈了。”風行放棄了用手阻擋住鼻子的想法,自暴自棄的就這樣開始享受起了鄲水城的“新鮮空氣”。
衆人在鄲水城裡逛了好久,直到天色漸晚,才選擇了一個與其他衆家客棧相比較還算勉強幹淨的客棧住了進去。慕天愷與風行住一間,青兒、小紅、老胡獨自一間。
慕天愷在房裡站了片刻,眉梢越攏越深。這氣味,臭中帶着酸,這景象,髒中帶着亂。
風行看到慕天愷的表情立即會意。他伸出右手食指,低喃咒語,立時屋內所有的灰塵都從原先所在的地方飛舞起來,集中到風行指尖的方向,漸漸聚攏,形成一個土黑色的泥球,在半空中慢慢旋轉,愈聚愈大。
最後風行一甩手臂,那個被集中起來的泥球便順着風行的指尖向窗外飛去。
如此一番之後,室內的地面,用具,連着空氣都明顯清新了許多。
風行撓了撓頭,“那個殿下,我沒有水屬xing的魔法,只有土屬xing,您就將就一下吧。”
慕天愷看着仍是污濁不堪的牀上用品,微微點了下頭。其實慕天愷也並非是有潔癖的人,只是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會盡量維持身上的整潔,但是如果條件不允許,他也不會強求。在某些方面,他的尺度可以很鬆。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殿下,奴婢給您帶來乾淨的牀單。”是青兒的聲音。
風行面上大喜,立即跑過去開門。其實以這裡的髒亂程度,連他自己都有點忍受不了,真是好奇平日裡一向愛乾淨的殿下,今日怎能如此將就。
青兒進來後,看到已經明顯收拾過的屋子,微微一笑,“殿下,來之前我就已經想到了,所以早早就準備了三套牀上用品,剛好一人一套,我這就替大家換上。”
“嗯。”慕天愷點頭,有乾淨的是最好不過的。
當青兒爲慕天愷與風行的牀都換完牀上用品以後,店家也把熱水送了進來,所幸這裡的熱水並不像這個城市的其他物品一樣髒亂,反而更爲乾淨。這倒是一個令人好奇的地方。
當幾人用完飯,泡完澡,青兒進來把髒衣服收走以後,已經是月上枝頭,淡淡的銀輝照耀着大地,爲這世間的美醜遮上了一層銀紗。
微垂的簾幕下,慕天愷輕倚牀頭陷入沉思。
根據老胡的消息和最近青兒不懈的調查,他知道,要想找到程衛峰,唐飛緞是主要線索之一。還有一個線索就是,那個杏花屯。雖說紫程皇室具有很強的看人能力,一般的人是不會看走眼,但是上次那件事,怎樣想來都是萬分蹊蹺。中午剛去的杏花屯,下午盼春街就被毀,而且第二天就聯繫不到程衛峰了。這其中的聯繫,很自然的就讓他想到了那兩個叫做媚孃的女人。第一個隸屬於風魔宮一個隱護法的手下,那第二個呢?
雖然第二個女人能夠對上程衛峰的詩,但是她那樣的高手又爲何輕易被制服於地窖,剛好在他們找到她時醒來,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蹊蹺。
現在據調查,唐飛緞已經有部分主力秘密潛進了鄲水城。距紫程國主的三月期限還有兩個月,既然他有人在鄲水城,這裡就一定有線索。因爲唐飛緞的消息網和人脈網,恐怕是這片大陸上最爲齊全的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
這時,嗖的一聲細小的破空聲傳來,慕天愷挑眉,快速從空間戒指中取出青翼,橫在胸前。然後只聽“騰”一聲響亮的甩打柱子聲,一隻細小的赤蛇臨時改變了方向,落在了慕天愷的牀沿邊上。
小赤蛇鼓起寬寬的兜帽,略顯神氣的搖晃起大大的腦袋,吐着紫紅色的信子,一臉討好的看着慕天愷,但是迎接它的卻是撲天的寒氣。
慕天愷用青翼的劍鞘輕輕一挑,剛剛還在神氣的小赤蛇便被慕天愷挑到了地上。
“嘶嘶……”眼鏡很是疑惑,小心翼翼的嚮慕天愷的方向爬行幾步,仰着頭,繼續發出“嘶嘶”的聲音。
風行早在眼鏡進來時就已清醒。他起身點亮客棧的魔法燈,轉頭看向這邊對峙的一人一蛇,立馬就瞭解到這撲天的寒氣是所爲何來。
只見慕天愷白皙的牀單上,一條細長的黑色污漬陳於其上,爲那條剛換上的牀單的添上了一抹顯眼的污點。而牀下的那隻一臉小心翼翼的小赤蛇,此刻正被不知幾層的黑色硬泥土給包裹住,其中還夾雜着一些碎草屑,只露出頸部以上的部分,可見這一路上它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長途跋涉。
“殿下,要是我們換過牀睡吧。”風行立即開口。
“不用,你去把它洗洗乾淨。”慕天愷看了一眼微耷拉着大腦袋的眼鏡冷冷的說道。
“屬下遵命。”風行立即揪起眼鏡的尾巴,扔進隔間的浴桶中。
慕天愷坐起身來,看了眼牀上的污漬,又躺了回去。其實剛剛是可以完全阻止的,但又不想真的傷害它,到頭來還是害了自己。
那下一步的任務就是,確定唐飛緞的行蹤吧……慕天愷微皺了皺眉,又一次陷入思考。
不久風行抱着眼鏡出來,有點慌張的把它抱到慕天愷眼前道,“殿下,你看眼鏡的右側頸部。”
眼鏡的右側的兜帽邊緣開始泛出淺綠的色澤。通體赤紅的小蛇,頸部泛出的這一點淺綠,爲它整體添上了一層詭異。而眼鏡卻似渾然不知,吐着信子興奮的看着慕天愷。
慕天愷皺眉,赤蛇在生長過程中身體的顏色是在紅色的範圍內逐漸變化的,從來不曾出現其他雜色。那現在眼鏡的這種情況,難道是變異,還是……在這沒看見它的一路上,吃了什麼東西……
“帶着它去找青兒。”稍頃後,慕天愷淡淡開口道。
“好。”風行抱着仍是一臉討好的眼鏡,皺了皺眉,也向青兒的房內走去。
在慕天愷與風行帶着眼鏡離開房間後不久,屋內傳來一陣細微的精神波動,一個一身黑斗篷遮住面容的身影慢慢顯現在屋中。
黑影一擡手,一張紙便出現在他掌中。
他把紙放在屋子中間的桌子上,一眨眼已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屋中,只留下一張孤零零的紙,告訴着大家,這裡曾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