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慕齊通依舊沒有表情,只是靜靜的透過屏幕看着已經在怒火爆發邊緣的小人兒。
“以你的實力,從朝廷到江湖,又有什麼事情會在你預料之外。更何況這次母妃的這麼大事。”慕天愷一瞬不瞬的看着屏幕對方的男人,希望他可以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雖說我可以預防大的變故,但也不能做到滴水不露,總有疏忽。再說那只是一夥不足爲患的普通強盜。”慕齊通抿起嘴角,怒氣似已被挑起。
慕天愷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冷漠的小臉,是與年齡不符的深沉,抿起的嘴角,是絲絲的怒氣,狹長的眼中流露出的竟是淡淡的悲傷,這不是很和調的一切,卻又很和諧的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一時間竟讓慕齊通移不開眼。
稍頃後,慕齊通開口道,“小心那個老胡,這次的事很可能與他有關。”
“理由。”
“他是你外公的朋友,有過愛恨情仇。”
慕天愷聽到這裡頓了一頓,他微微垂下眼簾,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平靜,“母妃,一定。”他定定的看着慕齊通,要求着一個承諾。
慕齊通靜了一會,而後舒展眉梢,“好。梅妃雖然現在還沒找到,但很可能是被老胡的人擄去,安全方面暫時不用擔心。”
“嗯。”
慕齊通慢慢伸出手來,穿過魔法屏障,輕輕拍了下慕天愷的腦袋,而後淡淡開口道,“放心。”
“嗯。”
“我還有事,以後再聯繫。”慕齊通看着眼前的小人兒而後切斷信號。
待與慕天愷斷了聯繫,慕齊通轉過身來,眼中是深深的冰寒。他緩步走向牀邊。牀上躺着一個女人,一個面色蒼白、至今昏迷未醒的女人,清秀似水,溫嫺如梅,赫然正是把整個黑幕鬧的沸沸揚揚的梅妃。
慕齊通緊緊抿起嘴角,許久,他低沉的開口,“沒想到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如此之大。”他又看了一眼牀上的梅妃,而後冷漠的開口,“無涼,把她放在追思崖下,讓豐湖的人找到,注意不要露出馬腳。我順便可以看看,這個豐湖到底要耍什麼把戲。”
“屬下遵命。”
慕天愷斷掉信號後,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似乎這就是青兒一開始欲言又止的事情吧。
日落月起,又見一片星空。
小小的身影坐在椅上分毫未動,甚至連眉間的褶皺都沒有絲毫變化。
許久,他輕輕站起身來,狹長的眼眸中是與年齡不符的冷酷與深沉,他輕輕啓脣,稚嫩的聲音是人所不敢忤逆的威嚴,“擾我者,殺。”
第二日清晨,唐飛緞派人來請,大家沒有意外,因爲這是意料中的事情。除非那張紙條是他們送來的,否則,在慕天愷也會去泉眼的情況下,他們最好的選擇還是匯合起來一起商討,如何更安全,如何能更有效的營救出程衛峰,雖然慕天愷在衆人眼中只是一個還未涉世的懵懂孩童。
唐飛緞請的人有慕天愷、青兒和風揚。眼鏡雖沒收到邀請,但還是以慕天愷左臂上裝飾品的身份一路同行。
幾位普通家丁打扮的人將三人請上轎子。那轎子雖在外表看來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其內卻是經過特殊處理。人坐在裡面完全看不到外面,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轎子被擡着一直行了很長時間,似是很遠,又似是在原地繞了半上午的圈。總之半上午後,轎子終於停了下來。一位家丁模樣的老漢爲三人掀開轎簾,讓三人重新恢復了聽覺。
慕天愷等人踏出轎子一看,竟是已到達了一間屋子的內室,不是過分豪華的屋子卻透着罕見的異族風情,只是裡面沒有一個人接待或者等候,就連那掀開轎簾的老漢都退了出去。
“哎呀,四殿下前來,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聲先人至,是唐飛緞的聲音。雖然慕天愷上次只是在御花園的晚宴上見過唐飛緞一次,但是對於這個與慕齊通客套了半天的虛僞政客的聲音,他還是記憶尤深。
慕天愷看向唐飛緞,依舊的精氣神都很內斂,一縷山羊鬍須,外貌斯文,氣質儒雅,腳步輕盈,一個不像文官的文官。
“唐侍郎,你這樣可是待客不周啊。”聲音雖顯稚嫩,卻有着人所不能忽視的威嚴。
“呵呵,在下豈敢,來來來,四殿下里面請。”唐飛緞引着三人向內走去。
待到內室坐定,唐飛緞很是客氣的爲慕天愷斟了一杯茶,而後開口道,“久聞黑幕四殿下小小年紀身懷絕技,氣度沉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慕天愷輕抿一口茶水,不語。
唐飛緞沒有介意,只是接着說道,“世人傳言,黑幕的四殿下與紫程的六皇子是莫逆之交,這次我國六皇子剛一出事情,您就不遠千里而來,足見個中情深意重,讓人佩服。”
慕天愷略一挑眉,手一翻,那天收到的字條就出現在手中。“這是你想看的字條。”
他不懂政客之間是怎樣虛與委蛇、逢迎拍馬,也不想再見識一遍他們的出色口才,還是比較欣賞開門見山的辦事方式。
“啊,謝謝四殿下。”唐飛緞也似乎瞭解了慕天愷的脾氣,不再廢話,接過紙條研究了起來。他看了一會,而後伸手撫了撫不長的鬍鬚,開口道,“滿月嗎?”
轉眼已至滿月。這天,慕天愷一行早早就來到山谷中等候,眼鏡纏緊慕天愷左臂,緊張的四處張望,而風行則是觀看着四周的景象,眼中是滿滿的深思。
少頃,風行湊到慕天愷身邊,用精神力開始與之交談。隨着交談的深入,慕天愷的眉梢輕展,他用手輕輕拍了拍眼鏡的腦袋,引得眼鏡興奮地揚頸示意。
月圓之夜的山谷,有着淡淡的神秘和一絲絲的空靈。
山谷中站了一行人。慕天愷、青兒、風行、老胡和小雪。暗處隱藏了兩撥人,一撥是唐飛緞的人,另一撥人卻不知是何方神聖,是在天色漸晚時就隱了進來,唯一能讓人稍微安心的是,第二撥人隱進來時,可以看到青兒眼中的暖意。來者很明顯都是高手,風行並沒有察覺,而慕天愷也只是憑着殺手的直覺察覺到的。
但是,他擡眼看了青兒一眼,這一次,他選擇相信她。希望她不要讓他失望。
在衆人耐心的等待中,月慢慢升起,隨着時間的推移,一直熱騰騰的水汽,溫度慢慢降了下來,就連山谷中央的溫泉水池,溫度也莫名其妙的慢慢涼了下來。當月至中天,接近午夜之時,周圍的溫度已經完全降至黑幕春天的正常溫度。大地遍灑一層銀輝,爲即將到來的會面,鋪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這時山谷中的溫泉水池突然起了變化,原本正在噴涌的泉眼突然停了下來,結界中的水像是受外力牽引般的向外排出,爲階梯通道中形成一個無水的空間。
與此同時,一羣黑衣人似突然出現,又似一直站在那裡,只是突然顯現般的出現在衆人面前一樣,完全的沒有預兆,沒有聲息。
慕天愷的神色一緊,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憑空出現的黑衣人均是一身黑斗篷,微垂着頭,遮住面容,在這月華如練之夜,平添了幾分詭異。黑衣人一共只有十一人,其中七人分佈在溫泉池邊,三人守住結界,一人站在衆人面前。
沒有動作,沒有言語,但是山谷中的衆人卻在同一時間收到最前面那人的精神力對話。
嘶啞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站在明處,和隱藏在暗處的朋友們,大家好。”
衆人心中一驚,這是怎樣強大的精神力纔可以做到的事情。
最終還是慕天愷跨前一步,“程衛峰呢?”他開口問道。
“在結界裡。”嘶啞的聲音這次用的是嘴巴回答。他的話音剛落。衆人就明顯感到結界中的階梯在不斷上傳,直至衆人眼前出現了一位六歲俊秀孩童,一身高貴的紫服,掛着已經有些變味的完美笑容,雙手被用帕子包住綁在身後。
孩童看到大家的目光移向自己,略帶無奈的開口,“我剛纔嗓子都喊啞了,怎麼就沒人搭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