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相處越久,就越覺得這傢伙熱情可愛,就象豔陽的天氣,讓人又是愉悅,又是欣喜,根本無從招架抵擋。而且,他雖然口口聲聲的這麼說,又常常嬉鬧,卻也真的沒對我怎麼樣。
雖然我以前沒想過……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同性別的人……
等轉過身來我又看到那小丫頭纏到唐霜身上去了,他打我們門口過,脖子上騎着那位顏色鮮
豔斑斕的小姑娘。我有點納悶,蘇和小聲說:“得,怪不得我清靜了。”
“什麼?”
“她又纏上她哥了,當然顧不上我。”
我眨眨眼:“唐霜的……妹妹?”
他眨眨眼,看着那兩人走遠了才從門裡閃身出來:“好險好險,總算沒我的事兒了。”然後衝我笑笑:“咱們去學劍吧?你不是心心念唸的想着御劍術的嗎?”
是,這是頭等大事。
謝天謝地,我最開心的一件事就是可以學得御劍術,證明我的確有天分有潛質,不是庸才一個。蘇和表現得比我還開心,我們練了劍招之後,他問我有什麼感應,有沒有他父親姜明說的那種經脈裡隱隱有股力量在竄動感覺。我笑着點頭說有,他樂得幾乎一蹦三丈高,撲過來要親我,未果,被我一腳踢開。不管仍然笑嘻嘻的興奮如舊,晚上就頂替了胡大叔,下廚弄了一桌子的好菜,我倒是已經習慣了,可是師傅他們吃得眉開眼笑合不攏嘴,又說他以前太藏私,有這麼好的手藝現在才露,實在該打。
吃完了飯,我幫他收拾碗筷刷洗整理。他哼着小曲兒,心情極好的用乾布把碗一個個拭淨放回碗櫥裡去,順口問:“吃飽了嗎?”
我擦乾淨手,站在一邊看他弄這些,有點奇怪:“你怎麼有耐性弄這些鍋碗瓢盆的事情呢?”
他笑:“這個啊,打小我爹就說,自己能弄一手好菜,省得想吃還要費難。再者說,將來還可以用這一手兒騙個老婆什麼的,大有好處。”
姜伯父那樣莊重的人,會和他說這樣的話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笑:“那你騙着了沒啊?”
他瞅瞅我:“那要看你了啊……你被我騙着了沒?”
我哼一聲沒答話,轉身出了廚房。
不過蘇和不討厭下廚,不代表他也喜歡油煙味兒留在身上頭髮。每次做完菜他都會好好的去清洗一下,用掉許多皁角豆粉之類的東西,把自己弄得清爽乾淨。我以前總和他分開去水房,也不和他一起下池子泡澡,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好在現在院子裡也有屋子可以燒水,不用去外面大水房擠。
只是一開始來的時候我還奇怪,院子裡的水房雖然小點卻很乾淨,洗着也舒心,爲什麼我剛上蜀山的時候,藍師兄卻要去外面的水房漱洗呢?後來我拜了師分了院子之後,藍師兄仍然常去外頭洗,後來才慢慢改了習慣。
不明白。
我比他去得早,等我出來的時候他才進去,照例衝我擠擠眼:“喂,要不要一起洗?”
我別開臉不理他。他也早就習慣,自顧自樂着就進去了。
我回屋裡收拾一下東西,鋪好了牀,細細的把牀單上的皺痕抹平,坐在牀邊發了一會兒呆。
果然沒過一會兒門上輕輕被彈了兩下,我咳嗽一聲,然後一身清爽披着溼頭髮的蘇和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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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只穿着裡面的單衫,披着袍子趿着鞋,髮梢還在低水,一身的水氣的皁角淡淡的清香味道。但是即使穿的這麼隨便,他還是笑容燦爛華美,身態風流動人。
禍害啊。
越來越覺得這傢伙特別有風情,要是換件花衣裳出門,站在南門縣的街上朝人一笑,說他不是小倌而是蜀山弟子,打死了人都不會信。
他如往常一樣溜到我身邊來擠着坐下,蹭蹭挨挨的說那句天天必說的臺詞:“小蓉蓉,人家今天可不可以……”
話是這樣說的,色狼的架式擺的也是十足十的,但是他的眼裡並沒有流露出被色慾衝暈頭的樣了,清澈裡面帶着溫柔和笑意。
這樣的每日一問已經成了習慣,取代了一開始他總來撬門翻窗的行徑。但是每天也都會碰一鼻子灰乖乖溜回屋,當然,我心情好的時候,他也可以騙到搶到偷到輕輕的摟抱和淺淺的親吻……
我低下頭,輕聲說:“牀很窄的……你晚上不許搶我的被。”
“呃,我知道啦……啊?”他的聲調從平淡一下子急轉到驚愕,我擡起頭來,這傢伙張着嘴巴愣愣的瞅着我。
“我說,你腳洗乾淨了吧?”我說:“可別有臭味兒。”
他說:“我沒腳臭……可是,我好象沒怎麼明白……”
我咳嗽一聲,轉過頭:“不明白就算了。”
身後傳來他小心翼翼的聲音:“小……”他換了稱呼:“蓉生,你是認真的嗎?不是跟我開玩笑?”
我覺得臉上有點熱,沒好氣的說:“我就是開玩笑的,你快走吧!”
他忽然彎下腰把鞋子脫了,然後飛快的鑽進被子裡,擠到了牀裡的裡側,靠牆睡着。
我轉頭看他,他把被子拉的老高,面孔都蓋住了大半,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那個,人家很怕疼……是第一次吶,你,你要溫柔點……”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深呼吸……深呼吸……反覆三次,我才安靜下來。
鎮定,鎮定,不能在這裡掐死他。
然後我慢慢的把燈吹滅,再慢慢的脫掉外衣,最後慢慢的爬上牀。
枕頭上也一樣,一股水氣和皁角味兒。
我忽然想起來說:“喂,你頭髮是溼的。”
他答:“嗯,是啊。”
“那你把我的枕頭都枕溼了,怎麼辦?”
他老老實實說:“那明天我把我的枕頭賠給你好了。”
然後他的手慢慢慢慢伸過來,捱到了我的胳膊。
我說:“老實睡覺。”
他委屈的說:“是你讓我留下來的……”
“我沒讓你碰我啊。”
“牀很窄啊,總一個姿勢多累,活動一下……”
“那你回去睡。”
他馬上說:“不要。”
“不是說牀窄嗎?”
“不窄,很寬敞。”
我很想笑,但是忍住了。
身邊有另一個人的呼吸和體溫,感覺真的很奇怪。
老實說,我也覺得總一個姿勢躺着是有點累。好在身體發僵的時候,意識也開始發僵了。
就這麼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半邊身體發麻。那傢伙的一條腿就大模大樣的橫在我身上,閉着眼睡得正香,臉紅撲撲的象染上了三月的桃花汁。
真好看。
而且,還很好吃的樣子……
他眼睛還沒睜開,嘴巴卻忽然動了:“喂,想偷親就快呀,我都裝睡方便你了你還不親?”
所有的感動馬上飛得一乾二淨,我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他哎喲一聲從牀上彈了起來,又開始滿懷委屈的嘟嘟囔囔:“你欺負人,哼……暴力狂,吃幹抹淨就不認賬,剛纔牀上爬起來就翻臉……”
我聽着平時覺得很頭痛的嘀咕,不知道爲什麼現在聽起來卻覺得心情挺好。
唔,夜裡似乎又做夢了,但是一醒來什麼也記不得。
我沒想起讓他賠枕頭的事,他也沒提起。
有一就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同牀共枕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候他會靠着我的肩膀睡,有時候我會靠着他的肩膀睡。他也會趁機會親親抱抱,但是沒有再進一步。
他沒要求,我也覺得本來就應該如此。
後來我問過他,怎麼那時候那麼規矩。他摸着鼻子說,那會兒院子裡都是人,住一間屋已經很幸福了,再做別的事一定會被人聽見。再說我每天都要練功,就算想做什麼事,也的確很不方便。
我笑他,恐怕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其實他光天天叫得山響,動真格的其實他也未必就懂得該怎麼做。
不管怎麼樣,我們那時候真的很快樂。無憂無慮,天天練功習劍,閒下來的時候琢磨着弄點什麼好吃的,晚上安安份份的睡在一張牀上,枕一個枕頭,一覺睡到天亮。
快樂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轉眼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