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們回院子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迎面而來的孫師兄忽然一笑,好象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一樣,說了聲:“喲,回來啦。”

我們一起點頭:“師兄。”

他揮揮手就快步走了。

他這個人一向莊重,不知道怎麼會露出這樣的笑意。進了門之後劉師兄正在院子里拉着架式慢慢的轉動手臂琢磨什麼招式,看到我們進去,居然也露出一點笑容來,說:“蘇師弟,你們今天回來的倒早啊。”

和劉師兄打過招呼,我站住腳,仔細的盯着蘇和的臉看。

“你看什麼呢?”他有點納悶的摸摸頭摸摸臉:“有什麼不對麼?”

我是沒瞧出什麼不對啊,但是……師兄們爲什麼看到他,就露出不對頭的表情來了呢?難道我們……呃,剛纔我們也沒做什麼啊,他想摟摟抱抱我又沒讓他得手——

那師兄他們那是什麼表情。

離着他的房間還有十步遠,他突然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

他臉色一變,還沒有出聲。忽然嘭的一聲,從他房裡衝出個人影來,我什麼也沒看清,一個人已經撲到了蘇和身上。

“蘇哥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蘇和,蘇和的震驚一點也不亞於我,兩手僵着叉着,愕然的看看我又看看那個吊在他脖子上的人。

我的天,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錯雜,這麼濃豔的顏色穿在一個人身上,比最花梢的蝴蝶看起來還要斑斕,那傢伙兩隻手臂牢牢抱着蘇和的脖子,兩隻穿着大紅靴子的小腳丫子也纏到了他腰上,活象一隻吊着樹幹打晃的小猴子——只是猴子哪有這麼花,這麼豔?

“蘇哥哥~~”甜膩的讓人打哆嗦的聲音又喊:“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哦……你說話不算話啊,說是很快就回去,可是我等啊等,都這麼久了你都不回去呢。”

蘇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鬱悶之極的說:“大小姐,我這不是在蜀山學藝呢麼,怎麼能隨便回家去?”

“你在學藝?”那小姑娘擡起頭來,她大概有七八歲了,頭髮烏油油的紮了好幾條小辮子,辮子上還結滿五顏六色的彩色珠子,珊瑚美玉珍珠什麼的亂七八糟的繫了一頭,倒是熱鬧好看,可是那張小臉兒就顯不出來了。眼睛挺大,嘴巴紅紅的,臉也雪白粉嫩。但是五官一比較起來……呃,就真的不怎麼突出醒目了。

這是誰啊?

我還沒問出來,那小丫頭看我一眼,先開口:“這人是誰啊?幹嘛老盯着我看?”

得,看你還犯法啊?

蘇和苦笑:“這是我師兄啊。”

她哼一聲:“你當我不知道?我問過還真叔叔了,他說你被人勾搭上了——就是他對不對?”

勾,勾搭?

我眨眨眼,勾搭是有的,但是,不是他被我勾搭而是我被他勾搭纔對吧?到底是誰在顛倒黑白啊?

這小丫頭纔多大啊?勾搭這種詞兒,也是她這種年紀該說的話嗎?

家裡大人難道不會管教嗎?

“喂,小孩子別胡說八道啊!”

她瞪着一雙大眼:“哼!我警告你,你別打蘇哥哥的主意!不然我和你沒完!”

這,這叫什麼話啊!

蘇和只好再衝我苦笑——帶着歉意的那種。

我瞪他一眼,和他在一起遇到的人和事情就沒有一件正常的。

嘿,他不是很能耐嗎?怎麼碰着個小丫頭就知道怎麼辦了?

蘇和沒搭理她上句話,問她:“你自己來的麼?”

“不是啊。”她說:“我爹來見掌門爺爺,我跟着一起來的。”

蘇和點點頭,對我說:“你先回屋吧,我帶她去找她爹。”

小丫頭腦袋搖得象波浪鼓,直說不去不去,但是蘇和哪理會她嘰嘰喳喳的,抱着她大步就走。

我站了一會兒才進屋,還覺得眼前一團亂花花的在晃。

我的天,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兒,說話這麼衝,又打扮得這麼花。

過了一會兒蘇和回來了,臉上又是紅紅的一片偌大的胭脂印。我突然想了起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臉上就有很突兀的一個女子的胭脂脣印!

他看我總盯着他的臉看,趕緊到水盆兒邊照了照,急急的用袖子擦臉:“我說一路上怎麼老有人看着我笑呢,到底讓她給抹上了。”那胭脂上色很牢,擦了半天還是紅紅的,他撩起水來擦洗。

我抄着手在一邊笑:“第一次我見你的時候,你臉上也有這麼一個印子,也是她印的嗎?”

蘇和笑着擡起頭來笑着說:“那倒不是,那是我奶奶給我硬啃上去的,還說明了要在臉上留一天不許我擦。別人的話我敢不聽,她的話卻是萬萬的不敢不聽的。這小丫頭從小就在我奶奶身邊兒混大的,總是沒大沒小,也不會說話,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我順口問:“你家到底住什麼地方啊?不會就住在後面峰頂那廢墟里吧?家裡都還有什麼人啊?”

他笑嘻嘻的湊過來,臉上的水珠子都也一併蹭到了我的臉上:“怎麼啦,小蓉蓉終於想通了,要對我託付終身了是不是?”

我把他的臉推到一邊:“你先說吧。”

他對對手指:“其實我家裡人,除了我奶奶,其他人你都見過了。我家也沒有什麼一定的地方,我爹他們常年在外面四處遊歷,可以說是浪跡天涯了。我奶奶有時候在南詔那裡停留,有時候也四處亂跑。要說家住哪裡……呃,勉強就算住在南詔落巫山吧。”

我奇怪:“原來你是南詔人?”

“不是,我是漢人,不過是在南詔那裡出生就是了。”他笑:“剛纔那小丫頭纔是地道的南詔丫頭,你聽她說話就知道了,一點漢家姑娘的含蓄啦矜持啦的都沒有,簡直是無法無天,整日瘋瘋顛顛的。”

這說的也是,從打扮就看出那丫頭不是中原姑娘,那一身上下的顏色真是……

這倒挺象以前見過兩次的錦珠鳥兒,華麗的炫耀着一身豔麗翎羽,恐怕人家張弓射箭時瞧不清楚它落在那根枝上似的。

我笑着說:“這小姑娘看起來喜歡着你呢。”

他馬上捧起胸口,一臉的委屈:“蓉蓉,人家心裡只有你一個啦,你要相信我……那啥,人家今天就把什麼都給你好不好,你一定要相信人家啦……”

我被他天天肉麻都麻的沒感覺了,可是這傢伙手腳動作極快,一轉眼兒就把腰帶解開脫了褂子,又伸手去解內衫,我嚇得跳着退了一大步,連連搖手:“喂喂,你別藉機耍流氓啊!”

他停下動作,又露出哭相:“我不是想對你耍,是想讓你對我耍……”

我頭疼的要命:“行了行了,你快點穿上吧。”

不過……這傢伙……脖子和鎖骨那裡露出來的皮膚看上去都跟珍珠似的那麼細潔圓潤,似乎會發光一樣,不知道摸上去的感覺……

打住打住!我這是在想啥呢!

難道就因爲他露一點點皮,我就變色狼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