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
馮九卿腦袋一空，而後突然掙扎起來，手腳不停地扭 動，也不怕從他身上摔下來，激烈的情緒蜂擁而上，竟讓她突然失控。
“放開！哀家可不是廖晴兒，不是給你發泄欲 望的工具！”
奈何齊璞瑜氣定神閒，結實的胸膛與強壯的手臂牢牢將人禁錮住，任憑馮九卿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推不開他半點。
他就那樣看着馮九卿做無用功，馮九卿惱羞成怒地用力推打着，可過了好一會，自己累得滿頭大汗了，才發現齊璞瑜卻仍舊好整以暇，一股濃重的無力感瞬間吞沒了她。
“齊璞瑜！”馮九卿垂下手，眼眶微微發紅，倔冷道：“你放開我，這裡是慈榮殿，是皇宮，外面還有那麼多人，你在這裡待得夠久了，趕緊離開！”
她氣得狠了，臉上竟浮現出一抹病態的紅，色若桃李般濃豔，纖長細密的睫毛輕輕顫着，好似雖是都要哭出來一樣，齊璞瑜靜靜地注視着他，良久，終於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走到了美人榻邊，將人輕輕放在自己腿上，左手鎖住了她的腰和藕 臂，輕輕磨蹭着那滑膩的皮膚，右手卻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頰。
馮九卿閉上眼，偏過頭不去看他。
齊璞瑜失笑，卻偏不讓她轉頭過去，拇指摩挲着她的脣瓣，食指未曲，輕巧地將她的頭轉了回來，吻了吻那光潔的額頭，嘆息般問道：“九兒，你爲什麼這麼生氣？”
馮九卿心下一顫，卻沒有回答。
“其實你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生氣，”齊璞瑜緊緊摟住她，低頭含 住她的脣瓣又吻了良久，直至馮九卿呼吸不暢了，才鬆開她。
“……就是因爲知道，所以你纔會這麼生氣。”
驀地睜開眼，馮九卿不怒反笑，眸中卻藏着尖銳冷冽的攻擊意味，似要將他扒皮抽骨般憤懣。
“所以呢，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故作姿態，兩面三刀，就是爲了看我這麼丟臉的是不是？”
沉默無聲蔓延，深邃從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燥熱逐漸變得冰冷。
忽然，齊璞瑜搖了搖頭，“不，我是來提醒你。”
“什麼？”馮九卿不解。
“這皇宮裡的人，每一個都危險，而我，是最危險的那一個，”他起身，慢慢將她放在榻上，低頭時，髮絲遮住了明媚的天光，在他瞳孔中留下一片暗沉。
“我是來提醒你，不要靠近危險。”
馮九卿懵了片刻，腦海中忽然閃現出許多駁雜記憶。
齊璞瑜回京來尋她的記憶，在馬場靜靜跟隨她的記憶，獵場上放縱賽馬的記憶，還有狼狽地在紫宸殿中大笑，轉眼卻又帶着滿世界的荒涼獨自步入雨幕中……
廖晴兒的出現，讓她不快。
馮九玉、邢子濯的出現，他又何嘗快活？
齊璞瑜抽身欲走，馮九卿驀地速度極快地抓住了他，驚異的表情緩緩變成了張狂的笑意，她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樂得直不起腰來。
終於，她終於在深不可測的攝政王上看到了一點真實，那些虛虛實實的淺笑屢屢讓她置身險境，被動不已。
可現在，她終於看到了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弱點！
“齊璞瑜，攝政王？哈哈，”笑聲一停，馮九卿擡起頭，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你爲什麼要來提醒我？你怕我靠近危險，怕我受傷是嗎？齊璞瑜，你竟然、竟然真的……喜歡我？”
齊璞瑜慢慢冷下臉，無奈地看着她，卻又無情地說道：“小太后，你又何嘗不是呢？”
情不能自已，古來有之。
可惜他們都不是能夠投身情愛的人。
馮九卿鬆開他的袖子，想起自己三番兩次對他的信任，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每每被動，如今卻終於讓她找到突破口了。
哪怕這個突破口很小、很小。
“我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喜歡人？”馮九卿嘴角勾出一縷殘酷笑意，死死地盯着他。
齊璞瑜默了默，悵然搖頭，“小太后啊小太后，你我果然都是……太過理智，太過危險。”
從同一張牀上起來，下一刻都能立馬商量對應良策，怎不理智？可太過理智的人，有時候便會太過冷情。
馮九卿不無得意地看着他，心存疑惑的許多事情，剎那間突然就像是明白過來了，眼中藏着讓人心寒的算計，嘴角一勾，道：“廖晴兒是你的人了，對嗎？”
這句話頗有歧義，齊璞瑜卻聽明白了，只是平靜地看着她，未曾出聲。
“你故意讓她和九玉扯上關係，就是爲了將馮家拉入姚、廖之間，你想方設法要在他們之間添柴加油，看起來是利用自己，其實，你還是在利用我，利用九玉，利用馮家！從獵場開始，你就在一步步地將九玉推入最危險的戰火中央。”
“你永遠都可以乾乾淨淨地讓自己置身事外，”馮九卿笑着，眼底卻好似凝結了一層冰霜，“可你利用廖晴兒來測試我，卻暴露了自己。”
“你最好祈禱九玉不要因爲你的自作聰明出事，否則，我會讓你所有的算計，全盤落空。”
她不是在說笑，齊璞瑜手指慢慢捏緊，“你想與我爲敵？”
“不，”馮九卿坐了起來，伸手理了理衣裳，緩緩掀脣，“互相欣賞，纔是同盟。我現在依舊是你的盟友，只要九玉平安。”
她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還有，柳芷若，是你的人對不對？”
“哦？”齊璞瑜回過身，突如其來的話題似乎拉起了他方纔湮滅的興趣，眼中再度淺笑盈盈，“小太后何出此言？”
“因爲你只問了江如雪，卻對直接針對姚月兒的柳芷若隻字不提，我本以爲她是哪裡來的冒失鬼，所以你毫不關心，”馮九卿挑眉，毫不避諱地冷笑。
“但你剛剛的反應，讓我確認了。”
“什麼反應？”齊璞瑜好奇。
馮九卿轉過身，微微側頭，眼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
“你此刻剛被我戳破秘密，心中定然想着該如何防止我的算計。倘若我如果沒有猜中，你又怎會轉移注意力，將目光放到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齊璞瑜眼波微動。
“攝政王，現在，是哀家要提醒你一件事了。小心……我看到你的弱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