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決定留在皇宮這件事，薛放只是驚訝了一瞬，卻並沒有覺得不好。
相反，在他知道有皇后幫忙之後，不僅沒有覺得不妙，反而還長鬆了口氣，“我就怕後宮之中，王爺和……咳，不是，素兄和青夫人沒有人照看，既然有皇后幫忙，想來應該無礙，這冷宮沒有外人，六合司的人也查不到這裡來，我也可以放心了。”
說到這裡，薛放又想起一件事，“不過兩位可是有人照應吃穿？這……是打算在皇宮待多久呢？”
青九看着冷宮牆壁上爬滿的枯藤，想了想，“留在皇宮，是想先徹底釐清魏嬤嬤一事的前因後果，若是沒有意外，至多七八日就會出宮，這段日子，薛將軍只當沒有見過我們，我們在這皇宮也待了多年，要怎麼不着痕跡地自由行走，自有主意。”
薛放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兩個已經離開皇宮多年的人，卻有自信可以在皇宮來去自如，聽起來並不像是一件好事，幸而這兩個人對皇上沒有惡意。
薛放很快就離開了冷宮，走之前還特地留下了素無慮昨夜在薛府大鬧天宮的精彩過往，短短兩個時辰，險些把他侄女都拐出府中買棉花糖了。
對此，素玉表示，“在山上，我們是直接拿繩子拴住他的。”
薛放：“……”
青九回房換了衣服，等天色又暗了，這纔跟素玉一起出門，目標直指御膳房。他們已經餓了一天了，誰讓他們昨天跟皇后說了，日後不必讓人來冷宮行走，免得讓人看出破綻來呢？
永樂城軒轅宮的御膳房如今極大的，裡面的人也很多，好在晚膳時候也已經過了，宮中要給魏嬤嬤辦白事，也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大吃大喝，這就便宜了他們兩人了。
偷偷摸摸入了御膳房時，青九還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需要在御膳房偷吃的，不知道當初那個做川菜的廚子還在不在，我有點懷念紅燒茄子和辣炒雞絲了。”
“如雪肯定會讓人提前準備，”說到這裡，青九已經順手從旁邊拿起了兩雙筷子，素玉挑眉，“你其實早就想到御膳房來了吧？”
青九瞥她一眼，“有本事你別找你喜歡的紅燒獅子頭！”
“抱歉，我好像沒這個本事。”素玉吃笑，兩人互看一眼，擡起腳步直至竈臺。
時間已晚，但皇宮這麼大，那竈臺上肯定有剩下的東西，除了宮中御廚，還有些宮中嬤嬤、大太監和宮女也通常就會在飯後悄悄來御膳房買些吃的。
兩人猜得沒錯，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爲江如雪有意吩咐，這空空蕩蕩的膳房蒸籠裡竟然留了不下三十道菜！還都是熱騰騰的，不止給誰準備！
“哇！”青九眼睛都亮了，“有茄子！還有獅子頭，素玉你看，還有桂花糕！”
素玉掃了眼幾個蒸籠，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旁邊米鍋，“爲何會留下這麼多飯菜？”照常理，這些飯菜不是被宮中嬤嬤太監買走，應該就是御膳房廚師自己吃了纔對。
“多半是備用留給各宮娘娘主子的，可惜便宜了我們了，”青九毫不客氣地刨了滿滿一碗白米飯，衝他挑眉，“等會你洗碗啊。”
素玉：“……行。”
兩人在御膳房大快朵頤，總算是填飽了五臟廟，但卻不是每道菜都動了，只端了兩三盤，吃得乾乾淨淨才收拾離開，分頭行動。
素玉一身功夫，自然是要趁夜去各處找找線索，青九則直接去了立政殿。
魏嬤嬤一驚裝殮完畢，蘇雪似乎有心替她守孝，皇帝也沒有阻止，索性便搬去了慈榮殿是，青九聽說了這件事，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心疼。
本以爲救回了魏嬤嬤，但魏嬤嬤身體畢竟老了，最後拔了毒，卻還是赴了皇權，那孩子想必很是內疚自責。
“我也勸過了，但她不聽，不過這樣也好，”江如雪遞了杯茶過來，“魏嬤嬤死於忘憂，這件事雖然未曾聲張，但終究還是有人知道的，皇上或許不會將此事牽連到她的身上，但大理寺、刑部、六合司等卻並非如此，她去守孝，倒也可以打消他們的疑慮。”
青九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只是心疼，但並不擔憂，倒問起其他事情來，“那閔慧如今關在何處？”
大理寺沒有人，刑部沒有人，那就只能在六合司手中，但六合司又將人關在了哪裡？有些事情，怕是隻有閔慧才能知道，他們必須要見一見閔慧才行。
但江如雪卻搖頭，“母后也知道，我身體不濟，皇上讓我好好養身，後宮諸事都交給了蘇雪。可這件事，蘇雪雖然立功救了人，到底還是有嫌疑，所以皇上便讓六合司拿人……閔慧的去處，怕是隻有皇上才知道了。”
青九不無失望，又問道：“從閔府逃走的那三個人，你可知道他們？”
“一個是閔慧的親哥哥，還有兩個遠房表妹，就和婉儀一樣，本來也是要送進宮的，被我壓下了，她還爲此跟我鬧過呢。”
說起此事，江如雪不禁好笑，“她以爲皇上是見個女人就要收的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要獨霸後宮，卻因此是被皇上訓斥，也是活該。”
青九倒是有些意外，“這閔慧從前倒是看不出來這麼……愚蠢。”
江如雪嘆道：“從前她進退有度，但後來生了兒子，慢慢就打起了其它主意。這幾年野心越來越大，舉止越來越放肆，孩子生得越多，腦子反而越發不清楚了。”
她當年不也如此？否則，又怎麼會在生了孩子之後，將閔慧扶上位。
女子懷孕損了身體，精神自然也上不去，對此，青九和江如雪都有同感，相視一笑，也就不談這件事了。
“對了，那御膳房裡的飯菜可是你準備的？”青九勸道：“我跟素玉兩個人，兩三個菜也就足夠了，你準備得太多了些，三十個菜，很容易讓人發現不對勁的。”
江如雪卻是一怔，目光一閃，嘴角抽了抽。
“啊……是啊，不過都是我讓他們備着，沒準晚上要用。母后知道我身體不好，晚上要是想吃東西也正常，皇上也知道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的，母后儘管用，不必擔心其他。”
“真的？”青九有些詫異，那麼多菜都是皇后一個人準備的？她吃不下吧？
江如雪眨了下眼睛，鄭重其事地點頭，“真的。”
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