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見鬼尚且要驚掉三分命，更不要說這會兒天將黑未黑陰氣正盛的時候，饒是素玉見多了戰場殘酷，也被這張突然出現的臉唬地一怔。
但很快，他的身體就反應了過來，抱着青九就地一滾！
眨眼間，那鬼魅般的人影就已經閃到了門口，而他們方纔所待的地方已經留下了一排銀針，每一根針都細如牛毛。
“走！”素玉二話不說，抓住青九的手臂就往窗邊一推，“去外面待着，別進來！”
青九也知道自己在只會給他增添累贅，是以也不敢多留，翻牆而出，躲在窗外瞧着裡面的動靜。
黑黢黢的地方也看不出什麼，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壓低了動靜，卻都下了死力要把對方送進地獄！鬼魅女子身形縹緲，素玉攻守有度，將周身嚴防死守，但他帶傷在身，不久竟不知被什麼東西割破了手臂！
“小心！”青九心急火燎，卻也下意識放低了聲音驚呼。
鬼魅女子聽見她的聲音，身體竟而一晃，向着她衝了過來。但一個箭步未止，卻突覺寒氣襲身，像是有什麼兇獸緊緊盯上了自己，鬼魅女子瞳孔一縮，條件反射地在半空將自己的身體翻轉，就像身體沒有重量似的。
青九呼吸一窒，霞光下，她似乎看見那女子的頭不正常的扭曲，就像是……屍體。
但不容她多想，電光火石間，素玉腳尖輕點，已經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腳踝，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將人用力扔向了殿外！
這樣的力道，一個人類絕不可能還活着。
但，她竟然還是踉踉蹌蹌站了起來，但手臂和右腳卻呈現出怪異的姿勢，形容扭曲，已經無力再運使輕功。
素玉目光一凝，少見的露出些許不可思議。
女子這次摔出了動靜，素玉目的已經達到，冷笑一聲，無暇多想，直接便來到窗邊，抓住青九的手就跳上了房樑，兩人縮在了隱蔽處。
“誰在那裡？”古衣第一個察覺動靜衝了出來，而後便看見了院中那個掙扎陰冷的女子，臉色一白。“來人啊，有刺客！”
“保護古衣，把她拿下！”
“通知將軍，快！”
禁軍後腳便推開大門衝了進來，傳出一陣驚訝冷喝聲，似乎還跟女子打了起來。打鬥聲很是激烈，很難想象那手腳已經嚴重受傷的女子竟然還能
素玉喘 息聲很重，青九不得不捂住他的口鼻，因爲進軍已經進來搜查了。
幸好房樑的陰暗處很多。
“你怎麼樣？”青九用力捂住她的肩膀，可鮮血還是不停往外滲，“怎麼流這麼多血，止不住啊……怎麼辦？”
“噓，”素玉摟緊她的肩膀，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冷靜，這點傷不算傷筋動骨，別驚動他們。”
青九近乎崩潰地咬牙，腦袋重重地在膝蓋上一頂。
不多時，底下騷動更大，一道熟悉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禁軍整齊地站在內殿裡，看着狼藉的地面和染血的牀鋪，以及被撕碎的太后舊衣，均不由自主嚥了口唾沫。
完了。
青九聽到有人在說。
來人是蘇雪，她幾步衝了進來，將起地上的衣裳，怔了許久，臉色漸漸黑了下來，“這是太后娘娘最喜歡穿的衣裳，最喜歡的……毀了。”
那衣裙是素玉當年送給她的禮物，刺繡精緻漂亮，但其實算不上最喜歡。她最喜歡的還是在山上隱居時那樸素柔 軟的衣裳，雖然不見得多貴重，但卻最實在。
梨兒擔心地想要湊上去說話，蘇雪卻一個人默默將衣裳疊好，抱着它緩緩轉身，看着殿外被按在地上的人。
那張慘白的臉讓她記憶深刻，卻也十分陌生。
這個人不是她看見的那個，這人身上穿的紅色宮裙，在宮道窺視她的人卻穿着白衣，身高、面向也不對，唯一如出一轍的，大約便是她那冰冷的臉。
蘇雪徹底冷了下來，緩緩走到了鬼魅女子的面前，聲音彷彿沒有半點情緒，“你是什麼人？”
女子獰笑一聲，沒有作答，偏過頭。
啪！
清脆的把掌聲響徹雲霄，讓風雪都爲之一頓，女子猝不及防被打偏在地，禁軍隨即卻又將她提起來，扣住兩隻肩膀用力一抓，女子頓時痛得渾身抽搐，喉嚨裡發出怪異的嗬嗬聲。
蘇雪的聲音還是毫無波動，只將衣裳轉身放到了呆住的梨兒手上，竟一把將體重不下與她的鬼魅女子提到了半空！
禁軍都被她這一手嚇住了。
蘇雪冰冷地盯視着她，彷彿在看一隻輕易就可以碾死的蟲子，讓人寒毛直豎。
“知道嗎？要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有很多，我可以一遍遍地在你身上試。”
女子眯了眯眼，似乎不以爲意，又冷笑了一下。
然而笑容纔剛露出，下一刻，就慘烈地嘶吼起來，痛呼聲恐怖而尖銳，整個身體都在痙攣一般！
蘇雪手中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竟然活生生將她身上的一塊肉給削了下來，刀刃在身體裡旋轉扎刺，老禁軍都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拔出匕首，蘇雪又給了她一巴掌，“你是什麼人！”
鬼魅女子痛得臉都變了形，口涎和鮮血直流，嘴角不停抽 動，驚恐懼怕地看着她，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一個人聽懂，“我唔……嗬嗬……”
梨兒怔了下，突然反應過來，“娘娘，她不會說話！”
蘇雪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表情竟然有些猙獰，她嫁到東華，就爲了維持兩國邦交，爲了盛朝子民平安，但這纔多久，就有人給她搞破壞！想起她在大雪紛飛裡站了三個時辰，還有齊尚過門而不入的場景，她的雙眼幾乎泛紅！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啪！啪！啪……
連環不停的把掌聲嚇得衆人不敢出聲，梨兒怔了良機才終於反應過來，“娘娘不可！”
老禁軍也忙上前將人分開，讓人將已經被打得鼻血橫流的人提到一邊，“蘇美人請息怒，刺客之事還需要徹查，她們必有同夥，請將此人交給屬下，皇上自會發落。”
蘇雪氣得渾身發抖，卻又極其冷靜，她沉沉地吸了口氣，慢將禁軍甩開，回頭又抱住了青九的衣裳，一語不發地坐到了牀上。
看着叫人莫名心疼。
青九心中也是一陣泛酸，曾經的蘇雪，在皇宮有她，有齊璞瑜、齊尚、江如雪，還有蘇寒、魏嬤嬤、宮中的大小妃嬪護着、喜歡着……
可現在，都沒了。
她忍到現在，到底還是忍不住發泄了出來。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