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把辦公室的東西收拾完帶走,等到大考以後就用不上了。
回家的路上頂着寒風忍不住琢磨今天的事,那位高高在上皇上倒有些舍小我顧大我的風度,雖然在大考的獎勵這件事上,作爲一輩子混吃等死當不了皇帝也能混個王爺的皇子並不是那麼迫切的需要這種機會,但這種將機會讓出來的做法畢竟有些不公平,即便是現在還不能肯定三個名額裡就有兩位皇子,但人家畢竟是努力了,嚴格的說站在魏叔玉這個主場公平的老師角度是不贊同這種行爲的,但一來實在不想跟那兩位皇子打什麼交道,二來人家老子這麼做也是有其自己的目的,三來這書院的本就是姓李的,所以結果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這麼想就對了。”
王靜斜躺在軟榻上笑着說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昔日萬種風情的大美女又回來了,不僅臉上豐腴了不少氣色也好了許多。
回想起上次的建議,雖然這事已經是答應下來了,但魏叔玉還是忍不住讓王靜幫着分析分析參謀參謀,畢竟人家是官宦出身,平日裡也沒少跟政客打交道,看待這個層面的問題和爲人處事都要比魏叔相對成熟,尤其是君臣的對待上遠不是受了二十多年反封建教育的現代人可比的,所以魏叔玉下班後也沒回家便揹着東西直奔而來。
“怎麼個對法?”魏叔玉在爐子上提起個小壺,倒出冒着煙的開水到茶碗裡,熱騰騰的邊喝邊問。
“早都跟你說過了,皇上打定主意要辦的事,只要不是要了您的命就立馬答應。”
“這要求不是皇上親口說的,天知道是不是那劉死人搞錯了。”
“這您就小看人了不是?”王靜笑着翻下身,坐在軟踏上拿起小壺替魏叔玉天水,完了又躺回去說道:“這姓劉的雖說是不招人待見,打眼一看也不怎麼通人情世故,但怎麼說人家也是寵臣,寵臣是什麼,那就是皇上的嘴,有些話皇上不能說的或者不想說的,即便是對了他們也不說明,但人家就猜得透,這纔是姓劉的本事。”
“那你意思是。”魏叔玉捧着茶碗皺眉,“這事錯不了?”
“錯不了,皇上就是這意思。”
“那你倒是說說,皇上爲啥這麼做,那套把機會讓開大臣後人的話就甭說了。”
“這只是其一,您也別不愛聽,不管皇上怎麼想,把機會多給大臣一些是皇家人願意做的,也是爲君的聰明之處,至於其二嘛,妾身若說皇上真的是不想皇子間的爭鬥牽扯到書院,您肯定不信也不愛聽對吧,呵呵,這麼說吧,兩位皇子雖然年紀尚小,但卻是皇上觀察他們才能秉性是否可爲君的最關鍵時候,皇子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無論是誰都想着盡力表現,哪怕在皇上面前作個詩彈個琴都是好的,更別說是和三個孩子一起共事半出什麼利國利民的功績來,不爭破頭皮纔怪,若不是皇上從一開始就明確下過旨意嚴禁皇子們在書院中起歪心思您這會也不可能這麼輕鬆,估計大考的消息今天放出去您從長安往回走都得被人攔下,被兩面的人千方百計的爭取,不管你答應了還是沒答應,以後書院就別想安寧下去,變大樣是肯定的,整的烏煙瘴氣落下了誰臉面?可不就是皇上?所以啊,這學院的目的就是教學,容不得任何人攪渾了這趟水,有一就有二,皇上這麼做的就是不讓有一。”
王靜一番話說完,魏叔玉聽的都入迷了。
這婆娘實在太厲害了,挺簡單一個道理,被她這麼一說倒瞬間就撥開雲霧見青天,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雖然在此之前魏叔玉一直本着和兩位皇子保持距離的初衷絕不摻和到爭鬥當中去,但這畢竟只是一種主動的做法,卻忘記了考慮被動的因素,儘管現在還並未發生什麼,但不可否認這份平靜下掩藏的暗潮洶涌,之前並沒有利益層面的東西存在尚且能在皇上的態度下和平共處,但大考之後的獎勵無疑成爲導火索,兩位皇子費盡心思想要得到,極力拉攏軟硬兼施是免不了的,魏叔玉若是服個軟將兩名皇子都加入三個名額中去,那就勢必讓其餘大臣學生不滿,等於種下了危機,可若是謹守公平的態度拒絕這種作假,那結果將是引來至少一位皇子的不滿,看有有主動選擇的權利,但結果卻是相當被動,無論哪一種都會將書院搞得烏煙瘴氣,這顯然不是他所想要的。
如此一來,皇上做出這個決定似乎挺深謀遠慮啊……
“這麼說來皇上的確是從大局出發,那爲啥那劉死人不說明白點?”
“這話就不能說明白。”王靜一笑,“就算是姓劉的那麼幾句話,其實也就是招呼您一聲讓您有個準備而已。”
“招呼一聲而已?”
“還真別不服氣,您且看着,等大考結果出來,兩位皇子的成績肯定會不如意。”王靜一臉自信滿滿。
“你是說皇上直接告訴他們一個都不準參加?”
“是了,不然您這會也不會在這坐着,皇上的眼線動作可比兩位皇子厲害多了,他們想攔您的時候皇上已經就把讓們攔下了,所以說告訴你只是招呼您一聲而已,皇上會親自告知兩位皇子都不許參加,到時候大考的時候故意考砸了,自然也就談不上爭來爭去,您免了一次選擇和爲難,皇上也維護了書院,這纔是最好的結果嘛。”
“這麼說來倒是有理。”魏叔玉心裡總算有了點,點點頭道:“那以後遇見這類事,還這麼辦?”
“指大考?”
“不管是不是大考,總之牽扯到兩位皇子利益,會引起他們爭鬥的。”
“那也不能總這麼辦。”王靜想了想,道:“您想想看,皇上爲什麼將兩位皇子送到書院來?”
“籠絡人心?營造未來的君臣關係?觀察?”具體魏叔玉還真說不好。
“說到點子上了。”王靜一笑,“其他的原因也都有,但最主要的還是觀察。”
“具體呢?”
“具體來說就是皇上不指望兩位皇子真的在書院裡立下經天緯地的功勞,起碼現在不指望,而是在這長時間的學習中,通過您,通過其他的學生,通過學到的能耐來綜合判定誰更有才能,等到皇上心裡有了底,真正能有想法用誰當未來的一國之君的接班人,那這時候纔是第二步的目的,也就是讓這個接班人和這些未來不可限量的同學們包括您這個老師之間籠絡起君臣關係,到那時候也就真正可以讓那個被選中的皇子施以拳腳,就像現在大考之後和三位神童共事的機會,爲的就是用這種民間的聲望來推一把,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說來很簡單,主要得看皇上什麼時候才能對確定未來國君的人選,在沒有確定之前,這兩位皇子一不準結黨爭鬥,二不準展露鋒芒,只有到了確定國君之時,這書院中的條件纔會利用起來爲未來國君所用,無論是籠絡關係還是聲望上都一樣。”
“意思就是說還得看皇上的態度……”魏叔玉聽明白了。
“恩,但起碼近兩年內還是按這件事的處理來,沒什麼問題。”王靜一笑,挪了挪身子說道。
“這就簡單了。”魏叔玉鬆了口氣,忽然擡起頭看着王靜,“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自己琢磨唄。”王靜理所應當的回答道。
“你腦子好使。”魏叔玉一臉佩服,“以後再遇見跟上面打交道的事就交給你。”
“您倒是想得美,還嫌再妾身這佔得便宜不過多,當個參謀也就罷了,還全都推過來?”王靜氣道。
“誰要你是我老婆呢?”
“還沒過門!”
“睡了就算!”
“……”
今天來王靜這一趟不虧,那一陣犀利瀟灑的分析,簡直讓人長了大見識了。
魏叔玉即便是以前想過這些事,但畢竟不可能這兒透徹,短短兩個時辰的談話對皇上的深謀遠慮和對兩位皇子應該抱有的正確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也是自家婆娘知道什麼就直說了,換了別人就算是當初特地來一趟有意提醒的房老爺子也沒說的這麼明白,不可否認這一番精確的剖析對以後在書院裡的工作將會有着很大幫助,不提其他,單說在皇上沒確定接班人之前不允許兩位皇子在書院中鋒芒畢露這一點上,就爲他省了不少的麻煩。
“侯爺,您回來了啦?”想這事不知不覺到了家門口,遇上了王管家。
“恩,王管家這是往哪去啊?”魏叔玉將馬兒繮繩交給下人,笑着朝王管家隨口問道。
“這不快到臘月了嘛,家裡事多,老身也跟着瞎忙活。”王管家笑呵呵的回道。
“也別隻顧着忙,注意點身子。”魏叔玉一邊走一邊道:“天也涼了,回頭多領些木炭,玉霜也多拿幾瓶。”
“唉,多謝侯爺。”
“謝什麼謝,沒事王管家忙去吧,我這就走了。”
“唉,侯爺好走”
王管家滿面紅光的看着魏叔玉走出老遠才轉身離去,腳步輕快了許多。
魏叔玉回來的時候孫小小估計還沒下班,而玉珠似乎也是剛剛給王管家下了什麼命令,弄完事這會準備上炕,都說懷了孕的女人瞌睡多,玉珠也是一樣,以前都是天不亮就起來的勤快人,現在卻天天都要睡幾個時辰午覺,尤其是房間裡一個火炕外加一個爐子本來就弄得格外暖和,往裡坐不上多久就感覺睡意襲來,就跟催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