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事。”玉珠聽到後支着椅子站起來,“您等着,妾身走一圈回來就給您辦了。”
“走個身都難還走一圈呢。”魏叔玉急忙給按下去,“算了,就告你一生,還是爲夫我親自出馬吧。”
“您?”玉珠一臉懷疑。
“怎麼着?”
“難!”玉珠搖了搖頭,“您是好主家,但不怎麼露面,這時候跳出去說話沒妾身好使。”
“你倒真挺直接……”
“那是。”
玉珠說得對,魏叔玉也覺得自己和莊戶們缺乏溝通。
別看這一兩年莊子上的變化翻天覆地,幾乎每個莊戶都嚐到了甜頭,誰都知道是主家的恩澤,但說起恩澤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整天扮觀音菩薩的玉珠,壓根就沒魏叔玉什麼事,因爲除了前些年敗家行徑和某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觀念,魏叔玉在莊戶們眼裡依然是三年前那個敗家玩意,當然不否認這個敗家玩意有些能耐,不然也不會有那麼一幫子了不得的學生,但即使是這樣,在莊戶們看來這個了不得的侯爺依然是有些不怎麼靠譜的。
魏叔玉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也明白玉珠說話比他好使,但這次他想親自出馬。
帶上平日裡和莊戶常打交道的王管家襯托自己的權威,帶上平日裡有魏家莊子第一高手的大牛當保鏢避免突發狀況,穿上一身樸素一些的衣裳大馬金刀的站在莊子正中,不一會就慢慢有莊戶圍攏過來,在王管家的鼓動下幾個穿開襠褲的小屁孩開始扯起嗓子家家戶戶的招呼開大會,通訊基本靠喊也不錯,知道一炷香就召集完成。
一眼看去大人孩子小媳婦還有老頭老太太,齊是齊了,但都跟看熱鬧似地,好些個都抱着膀子蹲那呢。
“各位,認識我吧?”魏叔玉指了指自己的臉。
莊戶們嘿嘿傻笑,這左邊跟着老管家右邊跟着大牛,再不認識那是瞎子,還別說,真有瞎子湊熱鬧問是誰。
“認識就好。”魏叔玉拍了拍自己胸口,“如假包換,魏家侯爺,長安育才書院副院長。”
莊戶們繼續傻笑。
“奔這身份。”指了指自己的臉,“奔這長相,不像坑蒙拐騙的吧?”
莊戶們鬨笑起來,王管家和大牛也忍不住笑了。
“笑就覺得我說得對。”指了指四周,“一年多了,莊子大變樣,不提誰的功勞,只說魏家怠慢大家沒?”
“沒。”這次大家都不笑了,這事比較嚴肅,大家也一直心存感激。
“說到底啊,你們富裕了,魏家也有好處,所以大家都一條船上的人,也就是我比你們錢多一點而已。”
莊戶們又開始傻笑。
“這麼說是告訴大家,魏叔玉始終是想大家過得更好更富裕,看得見不?”
“看得見。”
“這就好。”魏叔玉頓了頓道:“這下來的事直說了,魏家準備徵大家的地,按畝產給足補助,怎麼樣?”
莊戶們笑不出來了。
“考慮一陣對不?”魏叔玉點頭,蹲下身子,“那你們考慮,侯爺我這等着。”
莊戶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一陣開始嗡嗡的討論。
其實關於徵用土地的事魏家莊子上有過一段時間的流傳,具體出處是誰已經無從考證,但因爲魏家沒什麼動作而逐漸的被人淡忘,卻不料眼看春播了突然又被魏家人選撥出來,要說這事吧,賬戶們其實還沒考慮到得失的問題,因爲畢竟新鮮,莊稼人又沒什麼見識,自然要私下裡進行一番討論瞭解是怎麼回事,但若是膽識,不誇張的說全天下再沒有像魏家莊子上這羣學習魏家投資精神的莊戶們膽大的,有一個菩薩一般慈悲又牛B的主家,這些莊戶們一年多來也潛移默化的多了些在未知領域進行牟利的膽識,玉霜作坊和酒精作坊太遠就不說了,就拿二蛋他那個打鐵的表哥來說,一個冬天憑藉新式爐子的改良熱銷可賺了個殷實,這就是膽大的表現,其餘莊戶也算跟着魏家長了見識,只是這一年多來大部分人都一邊種莊稼一邊當長工而忙碌,平日裡也沒能夠遇見什麼機會,要是能有,他們肯定會比其他莊子上的莊稼人更加的懂得什麼叫做有利可圖,什麼叫做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還商量個啥?”老管家忍不住跳出來罵人,“一個個慣的,侯爺親自來,還讓侯爺等,都膽大了?”
“王管家,您別急啊,我們這不也是不怎麼清楚怎麼回事嘛。”一箇中年漢子高聲說道。
“怪侯爺我沒說清。”魏叔玉又站起來,“這地啊,徵用一年,年中按往年畝產補貼,魏府親自發,算數。”
“年中就發補貼?”
“廢話,魏家騙過你們?”王管家瞪着眼睛罵道:“這麼好的事還磨磨蹭蹭,知不知道別家搶都搶不到?”
“別罵人,都自家人。”魏叔玉笑道:“各位放心,魏家的信譽擺在這,絕對不會讓大家吃虧。”
“侯爺,能不能讓老奴問幾個事?”一個鬍鬚斑白的老頭走出人羣,似乎就是傳說中德高望重那種人。
“老人家請說。”
“老奴對魏家放心,但對其他人就難說了,大家也都這個意思,莊戶人看重的只有地,侯爺別見怪。”
“理解。”魏叔玉點頭,“老人家有話直說吧。”
“恩,大家相信魏家,但不相信其他人,所以想問問侯爺,要萬一遭了災,那補貼……”
“一個子都不少。”魏叔玉立即回答:“遭了災是朝廷倒黴,跟咱沒關係,只要用了地,該給咱多少就多少。”
“這可好,要這麼說來的確是好事,咱自己種地還怕個天災,這一下有保障了,怎麼都穩賺不賠啊。”
“我種。”大牛的父親這時候朝魏叔玉呲牙一笑,“本來有侯爺話就該二話不說答應的,但是得跟大家一起”
“你們其餘的怎麼樣?”老頭巡視一週,顫着嘴脣道:“反正我們家種了,這麼好的事去了可就沒了。”
“種!”有一個同意的。
“種!”全同意了。
“好。”魏叔玉笑着擡了擡手,“鄉親們放心,地就用一年,來年如果行咱再說,不行就還你們。”
“侯爺這就見外了,那地本來就您魏家的。”老頭笑呵呵說道。
“是哦。”魏叔玉一想是這個道理,看了眼王管家,朝大家道:“那就這麼着吧,回頭去管家那簽字畫押。”
“一會都往魏府走,一家派一個來就成。”王管家挺威嚴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比起這老頭市場跟莊稼漢子打交道沒事就動口乃至動手形成的絕對統治,魏叔玉就有點太仁慈了,不過這次憑藉自己的嘴皮子說動這麼多人,第一次跟莊稼人打交道的魏叔玉多少有些自豪,儘管這其中有魏家的信譽問題作爲保障,但怎麼說都是自己促成的,虧來的時候還有些怕失敗,看來回家的時候得告訴玉珠咱也是有威望的。
“成了?”王靜吃着冰糖葫蘆,隨口問道。
“少吃點。”魏叔玉搶下,自己咬了嘴裡,得意洋洋道:“那是,也不看是誰出馬?”
“您得意什麼呢?”
“我說服大家了!”
“弄來半天您得意這個呢?您可真是可樂。”王靜抿了抿嘴脣,笑了起來。
“笑啥笑?”魏叔玉有些不滿。
“您知道這徵地給補貼的事多少人跟工部爭取麼?您那些莊戶得到了機會偷着樂纔是,您還特地說服?”
“啊?”魏叔玉頭回聽這話,感情自己白說了那麼多?
“真服了您了,這事只要放出個消息過上幾天莊戶都自動找上門來,您主動去找人家還好意思得意成這?”
這太丟人,魏叔玉想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