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這個人魏叔玉有印象,但是接觸不多罷了。
護膚玉霜被朝廷索要配方之時,就是這位代表工部的官員來探風,說起來也並沒有給予過多爲難。然而在風波平息之後,魏叔玉於這人也曾偶遇幾次,有過一段交流,究竟是敵是友魏叔玉還做不出肯定,畢竟政客的面具是沒有那麼容易識破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魏叔玉向來都不喜歡與朝廷命官打交道。
這次對方登門,說實話魏叔玉是不想見的,但是小梅那傢伙……
想到這魏叔玉打消裝病的可能,反正玉珠這會太殷勤呆這也彆扭,索性去看看那張大人這次來是幹嗎。
走到正堂,老遠就看到張大人坐那悠閒的喝茶。
算起來這是兩人第三次見面,談不上陌生,也就沒有那麼太多的客套禮節,打過招呼之後就主賓坐下。
張大人還是一副老樣子,從關係上來將,不穿官服是一種拉近距離的表現,而這人時不時的爽朗笑容也給人一個容易親近的形象,甚至對話中多半拉拉家常,說些與主題無關的東西,似乎這一趟就是串串門。聊了半天魏叔玉都差點就誤以爲事實的確如此只是私下走動,直到這傢伙說出要看望文舒和二蛋倆孩子。
“文舒和二蛋都在,只是不知……”
對這兩個孩子魏叔玉向來有着極強的保護意識,況且這張大人也不是沒見過,聽到這個要求不免警惕。
張大人哈哈一笑,指着魏叔玉笑罵道:“好你的魏叔玉,這麼個小小的要求也不肯幫?”
魏叔玉嘿嘿一笑,“張叔叔都說了,讓您見見又何妨,只是屬於想知道……”
張大人擺了擺手打斷魏叔玉的話,一臉無奈道:“罷了,此次前來的目的,老夫也想不瞞叔玉了。”停頓一下,又道:“老夫之前在軍器監當差,託了叔玉的福,防凍油處置的妥當,事後受到朝廷嘉獎,算是高升。”被魏叔玉恭維一陣,苦笑道:“苦差事,造船司的事業過問,老夫又不懂,這下可遇到難題了。”
聽了這話,魏叔玉忽然想到這些什麼,沒有說話,靜聽下文。
張大人搖頭晃腦一陣似乎感嘆,良久放下茶水,忽然問道:“叔玉可曾記得兩個神通的成名作?”
魏叔玉暗道一聲果然,朝張大人點了點頭。
張大人一笑,“經天緯地之才啊,老夫雖不精通,可也知道里面的設計確實精妙,造船司那幫人就是拍馬也趕不上。”說罷口氣一轉,憤憤然道:“那些吃乾飯的殺才,眼前現成的模子都磨磨蹭蹭造不出來,還非說是兩位神通浪得虛名,模型定是塗鴉之作,這等信口開河,質疑神童豈不就是在質疑叔玉的才略?”
一番話說完,張大人偷偷瞟了眼魏叔玉的表情……
而魏叔玉此時卻始終含笑,表情雖不露一絲破綻,可心裡卻是笑翻了天,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人表演。
很明顯,這張大人今天就是奔着之前文舒和二蛋的設計來的,什麼造不出來的話八成是胡說,因爲只要有比例模型,造出來應該不是難事,只是其中需要攻克些難題,時間上要慢一點。這張大人之前處理防凍油的事收了表彰和升遷,自然想趁着火熱勁在立下功勞,太過心急的緣故纔會嫌手下辦事效率不行。
按他所想,找設計者解決所有難題無疑是一條最爲迅速的捷徑,只是心裡明白這設計已經跟神童沒有關係,何時造出來全是他造船司的事,正式因爲這樣才害怕魏叔玉不答應,想了出激將法。什麼手下質疑兩個神通,甚至拐彎抹角的指出魏叔玉浪得虛名,八成都是帶着水分的話,目的就是要刺激下魏叔玉罷了。
魏叔玉雖說心機和這些老狐狸政客比起來根本不夠看的,但是沒來唐朝之前可沒少看官場的電視劇。這點伎倆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至於是否讓文舒和二蛋去幫助,這實在沒什麼商量的必要,一來文舒和二蛋對造船的興趣已經過去了,又在忙着熱氣球的計劃,根本不願意也沒時間去幫忙。再者,這張大人來借人目的完全只是爲了他自己,魏叔玉自然沒什麼必要去給予幫助,更別提讓有心人利用了文舒和二蛋。
心懷鬼胎的張大人此時心裡越發忐忑,尤其是看着魏叔玉不喜不怒的表情,讓他心裡不由緊張起來。
“這事……叔玉怎麼看?”
“張叔叔。”魏叔玉沉默一下,笑道:“叔玉記得,這造船的設計得了朝廷嘉獎才正式移交給你們的。”
這句話一語雙關,一方面表明了朝廷對設計的肯定,強調誰質疑這設計就是質疑朝廷的目光,另外一方面也溫和的表明了魏叔玉的態度,這設計是文舒和二蛋的,但是製造卻不關兩個孩子什麼事,既沒有責任義務,也完全沒有興趣。這麼一來,算是徹底的表明了拒絕的意圖,只是語言上溫和隱秘一些罷了。
張大人自然能聽得出,表面上哈哈一笑便不再強求,可心裡卻是一個勁的喊着可惜。要知道有了兩個神通小小年紀已經在工部掛名,其才學已經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不然神童之名也不會這麼神乎其神,一旦得到兩個孩子的幫助不止能提前完成任務而立功,同時握住兩個孩子也是試圖上一個不錯的籌碼啊。
不過既然對方不同意,他也沒有好的辦法,只希望這次的事不要影響到關係……
魏叔玉也是這樣的想法,纔會心情氣和的繼續和張大人搭着哈哈,似乎忘掉這件事,扯些亂七八糟的。
畢竟,多交一個朋友比多樹立一個敵人要明智許多……
聊了會,張大人似乎想要告辭,有一個明顯起身的動作,可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笑聲,他又坐了回去。
這笑聲只要是長安的達官顯貴甚至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不會陌生,來人究竟是誰,魏叔玉清楚,這張大人也認得,區別只在於魏叔玉內心鬱悶,而張大人卻滿心歡喜,也正是因爲不願放棄這個人物相遇的機會,所以他纔會在準備離開時卻重新做了下來,等到魏叔玉站起身,才若無其事的笑着跟着站起來迎接。
“哈哈哈,孫兒在何處?”
“爺爺!”
程老魔剛走進門,後頭就竄出一跳嬌小的身影,撲向程老魔懷裡。
魏叔玉見此,不由目瞪口呆。
這爺倆是有心靈感應還是怎麼樣?這頭剛進門,還在後院吃燒烤的程梨花就知道了?奇怪……
“哈哈。”程老魔抱着程梨花,笑着笑着突然臉一黑,“老夫的幹孫子呢?怎麼不出來迎接?”
“他們在忙,讓梨花跟您問好。”程梨花乖巧的回答道。
“恩,這纔像話。”程老魔朝程梨花屁股拍了一巴掌,“多大人了,不怕人笑話,下去做好。”
爺孫倆一唱一和的旁若無人,直到坐下才迴應魏叔玉和那個張大人的問好。
“魏家小子最近挺忙啊?”
“還好。”
“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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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張嘴。”程老魔剛想跟張大人打招呼,卻不料程梨花突往他嘴裡塞東西,不由閉了嘴咀嚼。
這下張大人臉色就不好看了,魏叔玉更是站在一邊偷笑。
吃着程梨花的羊肉串,程老魔一邊嚼着一邊大爲讚賞,“好!再來十串!”
魏叔玉白眼一翻,這老頭把這當這賣羊肉串的攤子了,到底是親孫女,程梨花一聽就跑去給他爺爺取。
程梨花倒騰着小腿跑了,程老魔這邊還一翻回味,剔着牙道:“魏家小子就是會享福,吃的都樣樣比別家對口味,老夫頭前在小子府上吃了幾頓,回去吃飯筷子都懶得動,要不是怕你小子嫌該天天來吃。”說罷跐溜一聲,嘴一撮,“這烤肉加了東西的吧?回頭魏家小子得給老夫捎上點,不然以後還天天來!”
魏叔玉哪還有不答應的理,只求這老爺子今後別來家鬧騰,點頭如小雞啄米。
程老魔很滿意,喝着茶隨口問道:“對了,我那孫女梨花跟你學學問,如何了?”
魏叔玉有點爲難的開口,“梨花剛來,先跟着幾位哥哥熟悉熟悉,忙點其他的事。”
程老魔扭頭道:“其他的事?什麼事啊?”
正說着,程梨花突然披頭散髮就舉着十根肉串跑了出來,魏叔玉掐指一算這打個來回的速度,在一瞅這丫頭的模樣,不由內心明朗,看來此孝女定然與其他人廝打了一番,才帶着勝利的果實來孝敬爺爺。很好,天殺的程家不良血統就是這樣,一家子全土匪,連清純小蘿莉都跟蠻子似地,造孽都造的人沒話說。
程老魔顯然很認同程梨花的做法,認爲這是一種遺傳基因的表現,不由老懷大慰。
美滋滋的吃着肉串,程老魔繼續剛纔的話題,“還沒說呢,梨花都跟你們幹啥了?”
魏叔玉回答道:“這個,就是完善下度量,爲了……”
程梨花突然蹦出來,舉着把尺子大叫,“爺爺爺爺,就是這個!”
程老魔接過狐疑道:“這是何物?”
叔玉坐在一邊沒說話,因爲他感覺着爺孫倆今天的問答形式有點詭異,就像安排好了似地……
魏程梨花繼續臺詞性的回答:“這是尺子,上面是孫兒們琢磨出來的。”
孫兒……們?
這事如果魏叔玉沒記錯的話,好像跟程梨花木有什麼關係,不提之前這個實驗啓動她根本還沒加入,就算是後來他整天圍着文舒三個孩子轉,也多半是處於調皮搗蛋幫倒忙的目的,除此之外,她做的最多的事也只有時不時好奇心氾濫,對異性的私處產生極大興趣,形跡幾位惡劣的把文舒三個孩子性騷擾個遍。
張大人這時忽然道:“程將軍,可否借在下一看,興許在下認識。”
程老魔點了點頭,給尺子扔了過去。
張大人手忙腳亂結果,端詳一陣,比劃着什麼,許久,他擡頭的看着魏叔玉,“這是神童弄出來的?”
魏叔玉剛要點頭表示同意,程老魔卻突然無恥一拍桌子,“咋把梨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