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眨眼春節以過。
隨着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厚實的衣裳逐漸脫去,太陽變得溫暖宜人。
相比起初二以前魏府內的冷清,從初三這天以後便要顯得熱鬧甚至於人滿爲患,每天都有來自各個領域的顯貴來拜年,其中自然包括那三十個學生,拜年禮加上師禮可謂十分豐厚,足以支撐魏家在接下來的禮品輸出,這是玉珠在年前便定下的計劃,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想的那般,到了過完年文賬房盤點之後得出結論,過個年魏家不僅沒送出多少錢去,反而是大大的賺了一筆,這種事畢竟是頭一回發生,玉珠就算忽略得到的禮品價值不算,單單是這份自豪也足夠讓這個小婦人高興,即便是這幾天魏府上下狠狠勞累了一番,但誰都認爲這是值得的。
往年小孩子們都期盼過年吃好吃的穿新衣裳,過完年便依依不捨,可今年家裡的幾個孩子確實巴不得早點過完年可以執行他們對於火藥的研究計劃,而作爲火藥炮仗發明之後的第一個受害者房遺愛,其實傷勢並不算重,但因爲手上位置太過,即便是不久候便因爲身體素質過硬而傷勢痊癒,大家依然忍不住拿來開他玩笑,魏叔玉還拿這個傢伙當反面教材教育幾個孩子,但這些明顯膽識遠超同齡人的傢伙一點都不怎麼害怕,而事實也的確只發生在了別人身上,炸的是別人屁股痛的也是別人,他們還沒辦法設身處地的總結經驗教訓,所以那可憐的大牛最終沒能消停多久便被孩子們拉去當首席放炮仗大師,直到春節過完魏叔玉頒佈嚴控煙花爆竹燃放條例才結束。
春節就這麼亂七八糟的過了,到了十五算是畫上了個句號,膽在此之前還有個事要做。
按玉珠同學的話來說,過個年就該有個過年的樣子,以前家境貧寒就不說了,這些年好起來就得搞好娛樂生活和節日氣氛,事實上這個春節挺有氣氛,但她卻不怎麼快樂,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這段時間連走訪親戚都無能爲力,整天被幾十個老媽子和暗哨包圍,起初玉珠還覺得排場大,受到最大的重視而心裡滿足,但時間一久老佛爺就開始煩了,這女人一懷孕脾氣就大而且非常暴躁,這一個多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見天日的生活更加擴大了負面情緒,所以玉珠決定在春節即將逝去之時好好犒勞下自己,強調作爲一個正常女人所應享受的待遇。
“啥待遇?”魏叔玉吃着過年省下來的石榴問道。
“看燈!”玉珠坐在炕上喝着茶,旁邊是爲她捶腿因爲無聊而睡着過去的孫小小。
“看燈?”魏叔玉想了想,道:“明十五,有燈看?”
“就是十五纔有得看,年沒過好,這燈可不能不看。”玉珠一本正經,“相公肯陪妾身去麼?”
“我倒沒問題,你那身子怕不方便吧。”
“不方便那是說給別人聽的。”玉珠撇了撇嘴,“妾身自己能不清楚,小心點就沒事。”
“人多。”魏叔玉道:“你自己小心也沒用,擠來擠去的難免出個岔子。”
“這個相公不用擔心,咱酒樓就在街邊上,妾身坐包廂一樣能看。”玉珠似乎早有計劃。
“這樣還差不多。”魏叔玉喝了口水,踢掉鞋子上了牀,給孫小小抱起來搖醒,“小小,明天看燈。”
迷迷糊糊的孫小小點了點頭,又歪下了頭。
“人都睡着了幹嗎給弄醒,您還沒洗腳呢。”玉珠挪了挪腿,挺着肚子躺了炕上。
“不洗了。”魏叔玉將孫小小放邊上蓋好被子,自己鑽了被窩,“趕緊睡,明一早動身,成不?”
“怕了您的,腳臭的。”
“你聞聞?”
“去。”
燈節,魏叔玉挺感興趣。
在他那個傳統文化一點點被西方文明取代的時代,很多中華名族傳統節日都是虛有其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明明不怎麼信基督卻依然過着西方的聖誕節,本來一個好好的宗教節日愣是被年輕人搞成了情人節對待,外國人都在那慶祝幾千年前我主耶穌降臨人間爲其輕聲,而中國的小情侶們則忙着在這一天饋贈禮物玩浪漫,要是讓宗教組織指導不一定得多浪漫,就這樣講外國節日篡改,更別說中華民族的傳統節日,相信也只剩下春節還好,除此之外的很多節日都在一點點的被人們淡忘,甚至年青一代很多人都只知道聖誕節而不知道端午節是幹嗎的,更別日慶祝活動,每一年觀燈活動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但都只是虛有其表的空殼,完全被商業化取代,能在這個年代看到原汁原味的燈節,對魏叔玉這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來說不得不說是一次收穫,心中也難免有期待。
第二天一早,成爲孕婦之後睡眠明顯增多的玉珠破例起了個大早,還吵醒了魏叔玉和孫小小。
按她的說法今天進城的人肯定很多,鄉下人更喜歡湊個熱鬧,所以早早進長安是個不錯的選擇,魏叔玉多少有些無奈,因爲他對這個年代的交通情況還是蠻放心的,至少這一年多來完全沒有遇到由馬車和馬爾組成的交通工具造成過交通擁擠,而且魏家的馬車一出門誰不得讓路,玉珠這麼做明顯是她跟小孩子一樣提前等不及了。
在老管家的安排下不久一家人吃過早飯便上了路,三口子都穿着過年的新衣裳,魏叔玉就不評價了,玉珠的肚子雖然影響整體效果,但貴婦氣質被襯托的顯露無疑,惟獨孫小小那丫頭比較奇怪,明明梳着夫人頭穿着婦人衣服,眼看這段時間也豐滿了一些不像之前猴子似地瘦小,但一身華貴衣服套在身上片片就沒有富貴的感覺,魏叔玉對此很奇怪,朝着這丫頭研究個老半天,等到她扭過頭呲牙一笑,魏叔玉總算找到重點,該死的童顏啊。
“看吧,妾身就說人多。”玉珠撩起簾子朝外看了看說道。
“恩。”魏叔玉隨意撇了眼,穿戴整齊的不少莊戶都站在路邊行注目禮,“是挺多的。”
“一會到了長安估計還得更多。”
玉珠這次倒沒說錯,即使是現在還早,但長安城中的行人明顯多了一倍,馬車艱難的行進許久,碰到很多從鄉下來的地主朋友,雖然同爲地主,但玉珠顯然不屑於這些沒什麼文化的鄉巴佬當回事,路上一個勁的埋怨這羣鄉巴佬居然也這麼早,也不知到酒樓這段路走了多久,停停走走,直到車伕稟告說是遇到了熟人三人才精神了。
“誰?”
“是曹公子。”
“曹虎?”魏叔玉打開簾子,果然看到馬車邊上站着那小子,“嘿,曹兄,可真巧了。”
“魏兄,可不是巧,小弟是認出您那馬車才主動過來的。”曹虎笑着道,忽然低下頭,“叫人啊。”
“乾爹乾爹。”脆生生的聲音。
“婉靜?”玉珠立即露出頭,左右尋找,“婉靜在哪?”
“嫂夫人。”曹虎笑着行禮,俯下身將曹虎抱起來,這丫頭太小了,站在人羣里根本瞧不見。
“乖婉靜,快上乾孃這來。”玉珠笑容燦爛,請示過曹虎之後便朝曹志招手。
“乾孃。”曹志被魏叔玉抱上馬車,親暱的鑽到了玉珠懷裡。
“曹兄,乘馬車來的?”
“就在前面。”曹虎無奈指了指街上擁擠人流,“車都走不動了,孩子她娘還在裡面。”
“這樣啊。”魏叔玉看了看玉珠,道:“不如曹兄就和我們一起到酒樓,到了晚上在那看燈,有個落腳地。”
“如此那小弟便謝過了。”曹虎也不客氣,笑着告辭,“那小女就先跟着魏兄和嫂夫人了,一會見。”
“好。”
“婉靜啊,這麼長時間怎麼不來看乾孃呢?”馬車重新慢悠悠啓程,玉珠朝懷裡的曹志說道。
“回乾孃的話,志兒也纔剛回來,準備明天去呢。”曹志稚嫩的回答着:“沒想到現在遇見了,真好。”
“呵呵。”玉珠扯了扯曹志有些亂的衣服,饒有興致的打量,“新衣裳?真漂亮。”
“是啊,孃親做的。”曹志很開心的挺了挺身子給玉珠看。
“好看。”玉珠絲毫不掩飾誇讚,扭頭朝魏叔玉道:“妾身也差不多該給娃做衣裳了,趕明相公記得提醒。”
“好。”
“婉靜,來跟乾孃說說,這幾天都上哪家親戚,吃什麼好吃的了?”
玉珠平時一副雷厲風行的摸樣,也只有在曹志面前母性爆發纔會有如此表現,這麼無聊的話題都能說得出口,甚至於孫小小那丫頭也湊過來時不時摸曹志幾下,饒有興致的聽着孩子的童言無忌,魏叔玉冷眼旁觀,心裡雖然也想抱抱好久沒見的曹志,但看着兩個婆娘開心的樣子不由得浮想偏偏,當初就是因爲曹志的出現,自己和玉珠纔不約而同的將懷孕生子的事情提上日程,不久的將來孩子出世,玉珠將抱着自己的孩子完成這一幕,這其樂融融的景象該多讓人陶醉啊,眼看玉珠肚子一天天股囊起來,魏叔玉也一天比一天期待自己孩子能早點出生。
有曹志這孩子相伴,時間稍微過得快一些,也不知多久之後馬車停了下來。
曹虎兩口子走在前頭,比魏叔玉一家先到,剛進門掌櫃就有所準備的來告知魏叔玉曹虎已經在二樓等待多時,玉珠就這麼挺着肚子被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壞裡還抱着個小丫頭,這多少引來了不少食客的目光,但見一家人穿着打扮都顯然不是尋常百姓,也就只能低聲討論,倒是玉珠一點都不在意四周的目光,公共場合更加表現出大家風範,上了二樓之後曹虎兩口子已經在包房當中,坐下之後歡笑談着這春節中的趣事,直到曹志喊肚子餓了纔開始吃飯,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魏叔玉決定下去湊湊熱鬧,悄悄問了問曹志,這丫頭也想去,便帶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