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相信大多數人都不會陌生,因爲只要是生存在社會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這個時候。
從人體角度來說,借錢是一種語言行爲。
而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借錢會引發一系列諸如恐慌、忐忑、羞愧、侷促不安等等情緒。
魏叔玉現在就是這種情況,沒來唐朝之前他也有過向朋友伸手周邊的時候,但多數都是很隨意的生活問題,數目不會太多,又都是熟人朋友,倒不會與多麼複雜的情緒流露。而今天所面臨的情況是,自己需要借一大筆錢,所求之人還是很可能對自己家中有所圖謀的人,更重要的是兩者之間都保持着猜疑和矛盾。
因爲這情緒的衍生,魏叔玉還沒面對王靜便矮了一頭,來到人大門前來回走着顯得都有些忐忑不安。
事實上王靜搬到自家莊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但是魏叔玉卻還是第一次來……
“幹什麼的?”
正琢磨着待會進去怎麼開口,冷不丁聽人一聲大喝,嚇了一跳。
扭過頭一看,原來是門房,三四十歲的年紀,一臉拽的跟二五八萬似地,還真當自己犯罪分子?
“幹什麼的?你家主子的老師!”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魏叔玉很快拿出威儀喝道,不能弱了臉面嘛。
“您,您是魏家侯爺?”
門房眼睛好使,認出來了,跑出來一個勁點頭哈腰道歉,被魏叔玉提醒才進去通報。
一炷香的時間後,王靜宅子的書房內。
魏叔玉有些坐立不安,埋着頭只顧着喝茶,都叫下人添了好幾碗水了,還是口乾舌燥,滿臉不安。
此時的王靜正坐在一邊的軟榻上,起初見到魏叔玉她也挺驚訝,可說了幾句不着邊的話她就發現眼前這個從來都一副成竹在胸的傢伙居然有些不安的表現,這讓她大爲有興趣,所以她不在進行話題,而是靜靜觀賞這難得的一幕,連本來規矩的坐在軟榻上也變成了斜躺,一雙美眸透着饒有興趣,嘴角始終帶笑。
魏叔玉冷不丁擡起頭,一看到這表情立即目光躲閃到一邊,繼續埋着頭喝茶。
這表現讓軟榻上的王靜撲哧一聲笑了,到最後越笑越放肆,越笑越大聲,直到最後捂着肚子打滾。
“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死你去!”魏叔玉的老臉通紅,惡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不準笑!”
“不笑,不笑,呵呵……”王靜爬起來,嚴肅,然後又忍不住笑,“哎呀,您別跟我板着臉,又想笑了。”
“停!停停停!”魏叔玉惱羞成怒,拍案而起,直衝過去,“我跟你拼了!”
“別!”眼看魏叔玉撲了過來,王靜趕緊爬起來收住,一臉嚴肅,“再不笑了,您繼續喝茶吧。”
魏叔玉瞪着眼,“喝個屁啊,不喝了,回啊!”這地沒法帶了,未戰先怯,太丟人了。說罷擰過身。
王靜見此趕緊抓住魏叔玉,拉到軟榻坐下,按了按,“別走啊,您還沒說呢,到底什麼事求學生?”
魏叔玉斜着眼睛盯着王靜,“你知道我有事求你,你還笑?”
王靜嫵媚一笑,又回過神來趕緊繃緊臉,“這不是難得瞧見您求人的樣子嘛,你就說吧,到底怎麼了?”
魏叔玉張了張嘴,話說到這份上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但是問題是要怎麼開口啊……
王靜忽然湊過來,帶着一股香氣襲來,一臉饒有興趣,“老師,是不是酒精作坊的資金不夠了?”
魏叔玉臉色詭異,點頭。
王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您是不是來跟學生借錢?”
魏叔玉臉色繼續詭異,點頭。
王靜瞭然,嫵媚的伸出手,理了理髮髻,若無其事的說道:“當多大事呢,學生一會就去給您報上去。”
魏叔玉僵硬的扭過身,看着王靜的鼻尖僞裝成自己直視她的樣子。可盯了許久,可這婆娘仍然無動於衷,既不說話也不像他說的那樣馬上起身報告上級,仍然掛着一臉笑容如花,任由魏叔玉盯着她的鼻尖。這神乎其神的淡定讓魏叔玉不由佩服,自己看人鼻尖都看的口乾舌燥了,這婆娘倒一點都沒有害羞捂臉?
這究竟是自己魅力太小了,還是這婆娘受到訓練?難道是美國特工FBI?
想到這,魏叔玉使出殺手鐗,一臉冷笑道:“你知道我什麼意思,少裝蒜!”
王靜屬於頑抗分子,她一臉茫然的搖頭,“學生不知道啊,老師再說什麼?”
“你知道我是向你私人借,而不是你背後的大財閥商號,這其中的區別你難道會不明白?”
這事早就想好了,問王靜借錢和向她提出追加投資,這根本兩碼事。
一種性質是魏叔玉急需的資金週轉,另外一種則是怎麼都不能選擇的追加投資後分配利潤上的打壓。
王靜自然聽得到這其中原因,可聞言只是點了點頭,沒坐表示。
魏叔玉噌一下站起來,“別拉我,我走啊……”等了半天沒人拉,扭頭對王靜認真說道:“我真走啊!”
王靜撲哧一笑,捂着嘴先順着魏叔玉的意思給他拉回來,然後自顧歪到一旁又開始沒心沒肺的笑起來,這期間魏叔玉依然臉色尷尬,但在也不敢惱羞成怒摔門而去。畢竟這種以退爲進的辦法只能用一次,還被識破了,再往出走人家要不留多丟面子的,這王靜也太不是東西了,自己都快破產了,他還笑得那麼歡。
“你就等着我帶着玉珠和小小上長安要飯是不?要不乾脆一家人吊死在你門前頭?”
王靜笑的累了,軟軟的倒在軟榻上,面容慵懶顯得更加嫵媚動人,別有一番風味,看得人就想眼睛一翻暈倒在她邊上,然後**羊癲瘋,從邊上抓了個枕頭,丟過來砸魏叔玉背上,“沒見過你這號人,上門求人還求的這麼理直氣壯,跟當初趕我滾出你魏家一個表情,看得人就像給你個沒良心的掐死。”說着說着還真有些惱了,一頭爬起來給魏叔玉差點推到地上,“我是欠你的怎麼了?憑什麼跟我面前大呼小叫的。”
魏叔玉被王靜突然發飆嚇着了,從來都是一副嫵媚樣子,沒想到她也有血性的一面啊……
好吧,這可能是公報私仇,打吧打吧,咱打不還手還口對了,就當臥薪嚐膽,誰叫咱有求於人呢?
王靜還不解恨,一臉嫵媚的樣子早就扔到一邊,此時乾脆跟個八婆似地坐在軟榻上,沒說不出十個字就對着魏叔玉極其有節奏的推上一巴掌,“你就活該,報應,像你這號人就該帶着老婆孩子上朱雀街上討飯,遇上大官經過開道了還給你踹上幾腳,太可恨了。”停頓一下,魏叔玉以爲完了,沒成想又是一巴掌狠狠推過來,“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弄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就弄不明白你家怎麼那麼多事,今弄出玉霜轟動京城,明調教兩個神童驚動工部,酒後之言能讓幾位老將軍大爲讚賞,你說你煩不煩人?煩不煩人?”
魏叔玉弱弱的說了句,“煩着您了您多擔待,可借錢這事跟那些都沒關係啊……”
王靜剛想罷手,一聽這話立馬又開始推,“誰說沒關係,誰說沒關係。”又推一把,“你就跟人不一樣,你全家都跟人不一樣。人紈絝子弟整天吃喝玩樂,精通個君子六藝都算不錯了,憑什麼你就無所不通。弄出那麼多東西不說,處事待人也盡跟人不一樣,就您家那兩位,做的那些事放了哪家都早給吊死了,就你還當個寶貝疙瘩護着,小小就不說了,你那夫人闖了這禍還不都是因爲你慣得,完事了你不罰還給護着。”
魏叔玉聞言點頭,一臉諂媚,“您看那不都是咱夫人嘛,人弄砸了事我不給解決,誰給解決。”
王靜聽了這話終於停下來,瞪過來一眼,“你解決去啊,幹嗎找我?”
魏叔玉一聽這口氣差點樂上天,趕緊抓住王靜的手,“這不讓來求你了嘛,只要你肯幫,我下輩子……”
王靜臉紅了紅,可表情卻一副不且的樣子,抽回手道:“少亂碰,還黃花閨女呢。”
魏叔玉一看時機成熟,該使美男計了,於是死皮不要臉的再次給抓住,作出溫柔深邃的表情。
王靜被看得臉色發紅,手給慢慢抽回來,給魏叔玉的腦袋推到一邊,帶着鄙夷的口吻嘴硬道“別看了,長的本來就不怎麼樣,還總愛賣弄,就您這姿色,連長孫家公子一半都不急,也就那小梅丫鬟使使還管用,就別跟我這現眼了。”話是這麼說,可王靜羞怯的表情和躲閃的目光已經出賣了她,美男計似乎成功了。
魏叔玉覺得很有面子,畢竟不是誰都能靠着一張大衆臉迷惑一個傾國美女的,尤其是看着王靜嬌羞的模樣,和此時曖昧的動作,讓他不由浮想翩翩。甚至忘記了這是他所謂的美男計種馬計劃,就想給王靜摁倒在軟榻扒光。可是,正當他有所動作的時候,王靜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很快推開魏叔玉,站了起來。
“你幹啥?”
魏叔玉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這上不上下不下卡在那還真是難受。
王靜也不回答,從書桌上拿來筆墨紙張,臉上仍然掛着羞怯,可卻掩去了大半,目光自然。
“寫吧。”
魏叔玉接過筆有些失望,“寫啥?”
王靜整理下衣服,若無其事的說道:“借據!別以爲當你學生就信任了,借了錢你跑了我找誰去?”
“對,是這個道理!”魏叔玉聞言眉開眼笑,可瞬間又一臉僵硬,“那個啥……要不你寫,我簽字?”
王靜一愣,然後瞪過來一眼,拿起筆刷刷寫好。
魏叔玉上下看了遍,小心翼翼一絲不苟的簽了字,整整一碗茶時間,弄得王靜差點要殺人。
這麼一番折騰總算得到了王靜的承諾,回家的路上魏叔玉一臉如沐春風,心情很是不錯。
這一次危機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資金的窟窿怎麼造成就不用說了,總之有那麼一筆急需用到的錢沒有着落,這時候若是讓王靜背後大財閥追加投資,必定是要造成今後利潤分配上受降低的危險。可如今得到了王靜私人的幫助,就算不得是追加投資,這筆錢明天只要能到,那這場危機就算是這麼解決了。
只是,王靜的豪爽讓魏叔玉實在有些意外,畢竟這王靜明明是那財閥一方的代表,卻答應私自出錢幫助自己,這不就等同於給他背後的財閥造成一定損失嗎?他可不信自己美男計起了用處,這王靜必定是因爲其他原因才肯給予的幫助,可到底是什麼原因,魏叔玉不得而知,他所知道的是,危急已經解除了。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收穫是,這一次事過後,自己和王靜的關係似乎沒那麼緊張了……
一路笑着想着,冷不丁聽到人喊,擡起頭纔看見是家中門房。
“啥事跑那麼急?沒點樣子。”
門房跑一身汗,喘着氣報告,“侯爺,有個叫唐阿祖的上門鬧事,被大牛打了才說認識您……”
魏叔玉一愣,左思右想許久,終於回憶起來。
唐阿祖,不就是當初用尼泊爾來的菠菜種子和自己交換玉霜的那個跑商人麼,哎呀,現在開春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這小子可是來給自己送種子來的,那大牛真是壞事,人你隨便打,種子弄壞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