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部門這次的宴會出於一個月前的試驗成功而作爲慶功,人老成精的劉尚書大概早就想爲火器部門製造影響力,所以提前一個月就通知了需要參加的主要人物,所選擇的地點在長安城最星級的一家酒樓,說是酒樓其實比豪宅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花園池子一應俱全,再加上容納上百人的客廳,裝修要多氣派就有多氣派,請來的人也都非富即貴,門前車水馬龍全是高檔如寶馬級別的馬車和汗血良駒一類的坐騎,下了馬車後玉珠就開始興奮。
“頭一回跟着相公來這麼多大人物的地方,長見識了了。”
“那當然。”
魏叔玉有些得意,因爲這排場的確夠大的。
像玉珠這種連公主都認識好幾個的貴婦都覺得興奮,那陣容之豪華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畢竟就算是幾個公主一起到場,也遠比不上半個長安城的公侯甚至國公,像李老爺子這些老將那不僅是官大功高,主要是輩分擺在那呢,今天能齊聚一堂當然不會是給劉尚書面子,其實說到底是給三個神童面子或者乾脆說給火器部門面子,要知道實驗當天除了魏叔玉之外其餘人可着實被震撼了不小,雖說當時灰頭土臉好不狼狽,但事後卻如出一轍的好評如潮,這叫做潛力,有誰不把潛力當回事,現在滿朝上至王爺下至差役都知道火器部門很牛,誰能不給面子。
這頭剛下馬車,立馬就有小廝來請。
玉珠帶着孩子被其中一個引走,魏叔玉則跟着另一個順着客廳走到後頭園子,路上還遇到不少熟人。
閒聊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剛好過了門洞,定睛看去魏叔玉有些傻眼。
啥叫氣派,這就叫氣派!
園子裡能組織一場馬球比賽,可想而知地方有多大,唐朝人大氣就體現在這了。
這地方魏叔玉還是頭一次來,以前是聽說過這裡很氣派但卻沒想到還有個私人球場那麼誇張,遠遠看去不僅四周少一塊不小的看臺隔開,中間更是有小半個足球場那麼廣闊的地方,此時先來的一些老爺們都在這看球,裝束雖然都是便服但看樣子都是武將一類,總之文人是很少有面紅耳赤扯起嗓子喊得,就跟打仗似地,球場裡煙塵滾滾,馬蹄聲不絕於耳,有些在騎士的帶領下狂奔有的則和對方短距離衝鋒搶求,顯然大戰已經馬上開始。
魏叔玉以前看過馬球,但還是頭一次這麼熱鬧的看,不由來了興趣。
邊往過走的途中關注着這羣漢子,忽然發現了房遺愛。
這小子在馬上那叫一個英姿颯爽面目猙獰口水亂噴,就和當初燈節射箭一樣,這小子顯然是當運動員的料。
“魏公子。”耳邊有人喊。
“啊?”魏叔玉嚇了跳,扭過頭差點撞這人身上,仔細一看眼熟,叫不上名字。
“還認得小弟麼?”這漢子一臉期待的問。
“啊……”
“上個月,火器部門實驗,手帕?”漢子一臉神秘的小聲說道。
“原來是你。”說到手帕魏叔玉想起來了,這就是當初那個激靈的跟自己一塊蹲在地上避免灰頭土臉的傢伙。
“原來魏公子還記得,哈哈。”
“慚愧慚愧。”魏叔玉一抱拳,“這就算認識了,下回不會忘,呵呵。”
“沒事。”漢子挺豪爽的一擺手,指了指球場當中,“咱趕緊過去吧,比賽馬上開始了,那邊下注都結束了。”
“下注?”魏叔玉愣了愣,“賭錢吶?”
“嘿嘿,大老爺們待的地方,不賭還像個什麼樣子,俗話說得好,無賭不歡嘛,哈哈。”
挺好的,看球賭錢,也就這幫野馬一樣的傢伙乾的出來。
魏叔玉被這個不知名的傢伙帶着往場邊走,猛然想起這人似乎多了點,不是隻邀請一些主要人物麼,不過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疑惑,在這個漢子一路前邊衝撞開路之後他覺得這些人並不影響他,倒是這個傢伙挺有紈絝性子的一路衝殺過去偏偏沒人敢說一句話,或許是站在外圍的都身份不怎麼牛,當然也可能是這傢伙身份太牛。
“怎麼樣?魏兄要不要賭一把?”
幾句話的功夫都叫魏兄了,魏叔玉哪還能婆婆媽媽。
“下注不是都結束了麼?”
“有小弟在呢,走。”又是一陣衝撞,到了一羣人中間,漢子道:“人呢,大名鼎鼎的魏公子要下注!”
聽完這話魏叔玉差點吐血,以爲這小子憑他自己能耐呢,感情還是靠魏叔玉的名字唬人呢。
這太過分了,居然還厚顏無恥的說什麼有小弟在呢。
不過事實證明魏叔玉的名字的確很管用,已經結束的下注重新對魏叔玉開放,出來時候魏叔玉還好帶了些碎銀子,雖然不是很多,但也不至於掉價,挺爲房遺愛那小子捧場的壓了他那邊的隊伍,被那個狐假虎威的傢伙一路又衝撞回場邊,魏叔玉至此才終於明白爲什麼沒人說一句罵人的話,原來不是這小子很牛,而是自己很牛。
“魏兄,小弟也壓的那一對,準贏。”
“是麼。”魏叔玉有些敷衍,因爲這傢伙很卑鄙,他很想揍丫一頓。
“放心吧。”
“我挺放心的。”
也不知道是這個傢伙走狗屎運還是魏叔玉走狗屎運,還真贏了。
房遺愛那小子的確不簡單,不僅熱身時候亂有霸氣,真正幹起來也一點不掉價,真不明白房老爺子一代文人怎麼出了這麼個四肢發達註定當運動員的兒子,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小子帶領的青年隊伍一陣衝殺最終一局取勝爲魏叔玉賺了不少錢,這還是他頭一回來唐朝參與大規模賭博活動,捧着錢正爽呢,忽然發現旁邊這個傢伙一臉羨慕,不用想也明白這傢伙說壓房遺愛那對是場面話,魏叔玉對這種行爲很鄙視,抖了抖錢袋子繼續開始下注。
一連打了幾場,每場壓房遺愛那隊,偏偏每場都贏,賺翻了。
直到剩下的人如夢初醒認可房遺愛那對的絕對優勢,魏叔玉眼看已經賺不到錢了,就捂着錢袋開溜了。
另一個原因,是他看到了那邊程老魔來了……
有這個老傢伙的地方他不跑那就是傻了,還好人羣裡不易被發現,默默的出了這個馬球場。
魏叔玉剛剛就覺着這次慶功宴應該不只是那羣武將,至少劉尚書一直都沒看見,肯定還有大部隊的存在,所以他出了這個馬球場之後就逮到一個小廝詢問,走過一段不短的花園長廊,然後被帶到一個兩層小樓裡,剛進去感覺立馬就不一樣,全都是文人打扮的,看來劉尚書通曉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的道理,文人武將分開,主意不錯。
這小樓也挺符合文人情調,玲瓏小巧的格局,文雅的裝飾,倒是很像,像是一妓院……
一路左顧右盼想找些熟人什麼,可半天都沒見到說得上話的,即便有一面之緣的也不好意思上前,文人都含蓄矜持,不可能像剛馬球場那個不要臉的傢伙一樣結下同蹲之緣就跟你搭訕的,半天之後魏叔玉才幡然醒悟自己的文化圈貌似沒什麼朋友,這讓他很不爽,畢竟他也是寫下不少詩句的人,雖然只是抄的但起碼也是文化人嘛。
“您可是魏公子?”一個小廝過來問道。
“是啊。”
“樓上有位公子請您上去。”小廝笑的恭敬,指了指樓上,“您往那看。”
魏叔玉扭過頭,一看果然,還就是長孫栓那小子。
悲哀的是估計文人圈他也就只有這麼一個朋友了,瞧那一身打扮,跟逛窯子嫖客似地,魏叔玉非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