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這丫頭,相公多擔待着點,要是忍不住您就抽他。”玉珠說道最後面帶祈求的看着魏叔玉。
“愛好嘛,要理解。”剛纔當領導當的過癮,這會對下屬的私人愛好魏叔玉也就大度的原諒之。
兩口子又一茬沒一茬的說着,沒多會飯菜被端上桌,和之前一樣算不上豐盛。
雖然一直以來,魏叔玉始終認爲自己是個很有韌性的好孩子,但是當他第二次面對比貧困山區還不如的飯菜時,他發現自己能忍住塞進嘴裡,但是味蕾和五臟六腑已經徹底罷工。有道是叔可忍,嬸不可忍。魏叔玉終於爆發了,只見他拍案而起,把嘴裡的飯菜全都吐了出來,對着飯桌咬牙切齒,做怒目金剛狀。
“相公不可浪費。”玉珠有點不滿,“這可都是糧食呢。”
“啊。”魏叔玉頓時泄了氣,浪費糧食的確是錯誤的,“那啥,我,我咬到石頭了。”
“啊。”玉珠湊過來掰開魏叔玉的嘴,左右看了半天,“牙沒崩壞吧?”
“牙沒崩壞,胃甭壞了。”魏叔玉喝了口茶,再也不看飯菜一眼,“夫人,咱平時就吃這個麼?”
“恩。”玉珠見魏叔玉不吃了,也放下筷子,“不和相公胃口麼?”
魏叔玉委屈的歪了歪嘴,何止是不合胃口那麼簡單,簡直就是折磨人,殺人於無形啊。
這地主當的窩囊,連頓可口飯菜都沒得吃……
“你先吃着,我出去一趟。”琢磨了下,魏叔玉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於是放下茶杯往出走去。
“吃飯呢,相公幹嗎去?”
“思考。”
轉悠轉悠半天,魏叔玉終於找到廚房所在,貓着腰四處看了看,躡手躡腳的打開門走了進去。
正慶幸呢,猛一轉身,目瞪口呆。屋裡幾個老媽子都張着嘴巴朝這邊瞪着眼,跟見了鬼似地。
可不見鬼麼,一大男人賊兮兮鑽到這,要不是幾個老媽子年歲大了,還真以爲侯爺對她們圖謀不軌呢。
“侯爺,您這是……”
“咳咳,檢查工作。”魏叔玉很快進入領導角色,“都出去,本侯爺要看檢查衛生工作。”
“衛生……”
“恩,先出去,一會聽到啥動靜不準往裡闖,我沒叫就外面呆着,誰進來扣工資啊,好了出去吧。”
“我那還有幾個碗要……”
“一會回來收拾,先出去吧,我要檢查了。”
幾個老媽子莫名其妙的被趕了出去,好一通琢磨侯爺要幹嗎。而魏叔玉這會則對着一堆食材嘴角**。
早就清楚初唐時期蔬菜品種稀少,到了秋冬基本上就只能吃乾菜,可魏叔玉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那麼大個廚房,就愣找不出一點帶綠葉的,除了乾菜就是燻肉,剩下也只有些零碎些豬羊鮮肉還能看得過眼。都說唐朝怎麼怎麼強盛,百姓怎麼怎麼安居樂業,殊不知人家也是生活在此等水生火熱之中,真可憐。
魏叔玉想哭,這就是當地主的生活水平啊……
算了,肚子還餓着,懶得感嘆,先做點東西吃在說。
對着食材轉了半天,魏叔玉給自己做了個圍裙綁上腰間,拖着下巴來回琢磨,這點東西能做什麼?
炒些小菜就免了,蔬菜都沒有,調料也不齊全。那剩下能吃個飽的也只有弄些麪食。
琢磨半天,不需要太多調味品和蔬菜的,也就只有……
想到這魏叔玉舔了舔嘴脣,迅速洗了把手,說做就做。現成的面先擀出來,搓成黃不拉幾的筷子粗細,就爲這還費了不少功夫,這麪粉質量太差,要不是用些油搓指不定搓出來什麼玩意。折騰半天總算下了一鍋,又馬不停蹄的撥蒜,蔥,洗過之後剁碎,越碎越好。這頭弄好就去燒油,剛好面也煮的差不多,趕忙撈起來涼水裡打個滾,倒了碗裡放好,蔥花和蒜放了面上,撒點幾樣爲數不多的調料,剛好油也燒好了。
魏叔玉拿了個大勺躊躇滿志,衆志成城,舀起一勺子油,莊重的潑了碗裡。
只聽‘哧溜’一聲,一股帶着蔥蒜香味的白氣翻騰起來,魏叔玉狠狠吸了口,滿臉愜意。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饞的流口水。
扔了勺子就端起碗,胡亂找出雙筷子,蹲在竈臺邊上美滋滋的拌着攪着。
挑起一筷子正要往嘴裡送,突然吱呀一聲門開了,玉珠和小梅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倆人傻眼了。
魏叔玉也被兩人突如其來的傳入弄得愣住了,這會他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上等段子的衣服不倫不類的繫着片圍裙,整個人蹲在竈臺邊上,懷裡抱着個腦袋大的碗,夾着一筷子麪條張着嘴。哪還有半點侯爺的威風可言,這回是糗大了,孃的,肯定是小梅那丫頭又蒐集自己的八卦,然後告訴玉珠,回頭找她算賬!
“小梅,你先出去。”玉珠表情詭異,把小梅攆出去親自關了門,然後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夫人,吃麪啊。”魏叔玉有點尷尬。
“相公自己做的?”玉珠難以置信的來回看着一片狼藉的竈臺,回過頭看着魏叔玉。
“啊,是啊。”魏叔玉有點着急,眼看碗裡的面都涼了,不好吃了到時候。
“相公……”玉珠鼻子一抽一抽的,忍了半天終於撲了過來,抱着魏叔玉的頭胡亂自責,“都怪妾身沒伺候好相公,飯菜不合您胃口了您跟妾身說啊,哪怕是請個大廚也給您伺候好了,您堂堂侯爺出身,還要自己弄東西給自己吃,您這是要妾身這臉往哪擱啊,嗚嗚……妾身,妾身跳井去死了算了,嗚嗚……”
“別哭,你別哭啊。”魏叔玉一開始還擔心玉珠給他碗裡的面弄撒了,聽了這語無倫次的話頓時也顧不上碗,給仍了一邊騰出手來,把玉珠抱住,心裡那是真的感動的稀里嘩啦,封建社會的媳婦還真是好啊,“跟你沒關係,這不是想換換口味嘛,早年學了兩手突然想吃了,這別人也弄不出來,也只有自己動手。”
“真的麼?”玉珠聽到魏叔玉的安慰,擡起頭仰着臉,臉上華麗麗的鼻涕眼淚。
“恩,真的。”魏叔玉深處袖子給擦了擦,然後指了指身邊的大碗,“瞧瞧,這就是爲夫的手藝。”
“相公男人家的,怎麼能做這種事。”玉珠一通埋怨,“就算別人不會做,你教給妾身,妾身吩咐幾個老媽子怎麼也給您弄出來了,您這自己做算怎麼回事,讓下人看見多不好的。”瞅見魏叔玉腰間的圍裙,看着格外刺眼,被玉珠三兩下強行奪了去扔到一邊,“您瞧瞧,身上髒的,快跟妾身回去把衣服換了吧。”
“這面……”魏叔玉小心翼翼的端起碗,他害怕玉珠三兩句說不好又要跳井去。
“相公……”
“別,你好歹讓我吃幾口啊。”魏叔玉可捨不得,扭過身子一邊警惕着玉珠,一邊哧溜哧溜的開始吃。
還別說,經這麼一折騰果然是涼了,口感差了許多,味道方面沒有太多的調味品也算不上可口。可相比起那些老媽子弄得倒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起碼沒有那麼難以下嚥的感覺。吃着吃着覺得過癮,忽然覺得少了點醋。於是魏叔玉在玉珠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抱着碗,放點醋進去一拌,繼續美滋滋的吃着,爽歪歪。
“相公……”玉珠一直乾瞪眼,看到魏叔玉吃的過癮,嘴裡也怪不是滋味的。
“給你嚐嚐。”魏叔玉挑起一筷子,朝玉珠嘴邊遞了過去。
“這……”玉珠有些臉紅,神經質的看了看四周,猶豫一下還是決定給點面子,遮着嘴吃了下去。
“味道怎麼樣?”
“恩恩!”玉珠眼前一亮,一個勁點頭,示意魏叔玉在施捨點。
“沒了。”魏叔玉一扭身子,碗裡空空如也,有點意猶未盡的吧嗒着嘴,看着臉色幽怨的玉珠。
“相公……”
“幹啥?”魏叔玉美滋滋的晃着腦袋,“回吧,換衣服。”
“別。”玉珠紅着臉拽住,吞吞吐吐,“妾身,妾身沒吃飽。”眼神一個勁瞟着竈臺。
“哼哼。”魏叔玉學者玉珠的樣子斜着眼睛,“不是不准我做麼?做了你可又要跳井去,我可捨不得。”
“那您教妾身,妾身自己做!”
“不外傳!”魏叔玉得意的扭過頭,“要做也可以,不過吃完你得洗碗。”
“啊?”玉珠一愣,然後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半個時辰後,兩口子一人端着個腦袋大的碗,在竈臺邊找了跳長凳並肩而坐,呼哧呼哧的吃着。
玉珠偷偷看了眼埋頭奮戰的魏叔玉,忙裡偷閒的伸出絲巾替他擦了擦嘴角,魏叔玉回頭朝她呲牙一樂。
不大的廚房內滿是幸福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