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天上的星星是什麼?”
“好大的寶石?”
“很好,坐下,你,就你,你認爲太陽是什麼?”
“大火球!”
“恩,你,你認爲人是從哪來的?”
“爹媽生的。”
“哦?那你認爲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肯定是先有雞啊。”
“肯定?”
“當然肯定。”
魏叔玉抱着掛在身上的曹志,朝身後的小黃打了個顏色,那廝嘆了口氣在手中文書記錄上打了個叉。
這是第三個被打叉的孩子,也就是即將淘汰的第三個。
這種問答提問已經進行了很久,每一個孩子都會按照順序被抽起來回答,問題沒有侷限,各種各樣。
魏叔玉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爲了選擇合適的學生,但是就如同剛纔對那些父母們所說的那樣,在他眼裡對待這些孩子一視同仁,聰明一點笨一點無所謂,但惟獨不能少了想象力,這個想象力不是侷限於遐想範疇之內,而是要求孩子們能有自己的想法,要知道在座的孩子年紀大多在六歲到十二歲之間,正是思維成型的學習階段,這期間他們的思維都很活躍,如果問出一個問題他們能回答出一個不平常的答案,那便就有着想象力,反之則沒有,就比如那最後一個孩子,他十分肯定人的由來是爹媽生的,而雞生蛋和蛋生雞的問題上有這麼不假思索,顯然思維很笨拙迂腐,和其他孩子不同,起碼在這學院裡學習是不適合的。
事實上魏叔玉從來都不是想找來三十個天資過人的神童,他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要適合在這個集體生活學習,有一定接受能力和自主的思維就夠了,至於今後那則是他這個做老師的如何去教育的問題,而那些被淘汰掉的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適合就是不適合,他可沒那麼多時間去糾正他們,也沒有那個義務。
“你認爲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沒有。”
“爲什麼?”
“因爲人死了就不動了。”
“恩。”
魏叔玉點了點頭,朝小黃使了個顏色,又是一個叉。
“問完了,淘汰掉幾個?”
“五個。”小黃數了數,朝魏叔玉說道:“剛剛好。”
“那就先這樣吧。”
魏叔玉說着看了看懷裡的曹志,這纔想起好像自己沒問他問題來着。
正準備張口的時候,剛好和這孩子的眼睛接觸,那乾淨的眸子實在太有殺傷力了,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但還是差一點就被陷了進去,轉念一想反正剛好留下三十個,也就沒必要再問他了,畢竟當初已經答應了曹虎而且這孩子年紀太小,看那討人喜歡的樣子也不像什麼笨蛋,所以最後猶豫一下,也就沒問,不過心裡卻是有種怪異的感覺,他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矇混過去,如果真是那樣就太可怕了點。
草地上最終的三十個名額已經在小黃手裡,最後一輪淘汰終於結束。
而在園子外面,所有父母都還在焦急等待當中。
“張尚書,您看這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結果?”一箇中年官員滿臉緊張的朝身邊的劉尚書說道。
“不急,慢慢來嘛。”劉尚書笑着說道。
聞言,這中年官員笑了笑,可心裡卻是暗自咒罵。
這一次他能送自己孩子來完全是奔着魏叔玉這塊招牌來的,爲了那個庶出的兒子以後能有個大好前程爲家族貢獻,他可是用盡心思,此時由不得他不着急,而那劉尚書此時的氣定神閒,在他看來無疑是一種無所謂的表現,顯然官居高位至工部尚書,他的兒子們就算沒能拜在魏家公子門估計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事實上,他不知道此時的劉尚書心裡的焦急完全不亞於他。
雖然這位工部巨頭身居高位,就算兒子沒有這次機會也能保他以後平步青雲,但比起其他人對魏叔玉的認識,他則掌握了更多更確鑿的信息,雖然現在大家都認爲這個魏叔玉了不得,但他們還是看輕了此人,唯有這劉尚書通過些隻言片語得知了些消息,心裡十分清楚那位不常在京城路面卻無人敢小看的魏家侯爺有多麼能耐,也正是因爲那些消息所以即使是工部尚書的他也十分忐忑這次自己的兒子能不能得到這個機會,更讓四周人沒有注意到的是,他這次帶來的不是庶出的家族後代,而是他的長子嫡系,別人帶庶出的兒子來只是爲後代爲家族謀福利,可這劉尚書卻不然,他甚至將下一代的全部期望都壓在了這個機會上。
所以,他此時的氣定神閒只是僞裝而已,在內心深處他其實比誰都着急。
就像他捏緊的拳頭裡已經滿是汗水……
“出來了!”
不知誰喊了聲,所有人的朝書院門口看去。
幾個孩子跑了出來,其中打頭的正式劉尚書的兒子劉葉兒。
看到是他,劉尚書臉色一白。
雖然早就有了一半希望的準備,但他還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真的被淘汰掉……
“爹爹。”
“恩。”劉尚書看着自己的兒子,深吸口氣,“回家吧。”
“哦,不過爹爹明天要跟葉兒一起來,老師說要開家長會。”葉兒天真的說道。
“你說什麼?”劉尚書一愣,“你不是被淘汰了麼?”
“沒有啊。”葉兒眨了眨眼,“老師說我們通過了,明天就可以帶父母來上課。”
“那你們怎麼是先出來的?”
“老師是把淘汰的那些都留下讓他們玩一天,我們就先回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劉尚書聞言鬆了口氣,臉上不自覺爬上笑容。
按他之前所想,這時候離開的必定就是被淘汰掉的,卻沒想到那魏叔玉竟讓選上的先走,而留下那些沒選上的在裡面玩耍作爲補償,看來也是自己誤會了,不過說起來這魏叔玉倒也挺會事的,此時和他一樣想法經歷失望後都知道了真相,園子外面一片笑聲稱讚,大人們領着孩子們上了馬車,慢慢離去空無一人。
“兒子,你說的家長會是什麼?”
“老師說書院裡教知識和父母的教育要有溝通,孩兒也不明白。”
“這樣啊。”
劉尚書點了點頭,看着馬車窗外,不由笑了起來。
魏叔玉啊魏叔玉,果然是不同凡響,真期待能看到你能將下一代的孩子們教育成什麼樣子……
書院辦公室內。
魏叔玉抱着曹志坐在椅子上,無趣的看着眼前的劉死人。
“劉大人,到底怎麼了?”
“等會。”
劉死人似乎不滿,看過來一眼就低下頭去。
魏叔玉有些惱火,但同時也很無奈。
事實上從今天開始,他就發現這個劉死人不在下官下官的自稱,態度從書院開始之後就來了個大轉彎,真像他所說的那樣一旦上任就成了領導,而自己就是那小教室一樣,說來也好笑,這廝性格還是那樣讓人頭疼,在加上那一副更加嚴肅的領導模樣,整個就像個活死人一樣,比起以前讓人厭煩,現在倒顯得搞笑。
“我說劉大人,馬上要到下班時間了,記得咱安排的時間嗎?”魏叔玉撇着嘴說道。
“下班時間?”劉死人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想起來似地,最終放下了手裡的摺子。
“那就說吧,到底怎麼了?”
“你今天淘汰掉了一個皇子。”劉死人一字一頓的說道。
魏叔玉聳了聳肩,可心裡也着實有些意外。
一直以來他都沒看過那些孩子的資料,根本就不知道誰是誰,雖說沒有刻意的想要踢掉誰保住誰,但也沒想到那原定只有四位的皇子中居然也被淘汰掉一個,這可以說是巧合,但也是沒辦法的事,不看資料不看身份的原因就在這,反正他不知道那羣孩子每一個的老爹是誰,所以就算得罪了誰也是站在公平立場。
“明天你得重新招來。”
“沒可能的事。”魏叔玉喝了口茶直接拒絕,“要開了這個先例,以後不得都給找我塞人進來?”
“但你不這麼做皇上會感覺落了面子。”
“恩?”魏叔玉有些奇怪,這小子也會揣摩別人心思了,“但皇上在這方面給我全權處置的權利對麼?”
“是。”
“那就這樣了,還有什麼問題?”
“你得保住皇家的面子。”劉死人再次說道。
聽到這話魏叔玉就只能苦笑了,自己保住皇家面子,那誰給自己面子,是,堂堂皇子都被淘汰掉,滿朝文武肯定會議論紛紛,不管怎麼說皇上臉上都掛不住,但如果是自己淘汰掉又給請回來,那麼那些被淘汰掉孩子的朝臣們怎麼看自己,自己那學生們怎麼看自己,外面怎麼看自己,這就是不得不考慮的事,之前就是因爲怕這些亂七八糟的纔不去看資料,淘汰掉一個皇子雖說偶然,但也沒想到這個皇家狗腿會發難。
“這個我不跟你爭。”魏叔玉說道:“你去問皇上,他若說召回那我便召回。”
“皇上自然是看你的意思。”
“那這次我還次就想皇上的意思一回好不?”
“好。”
“那就這樣,下班了。”
魏叔玉說完也不管那張臭臉,抱着曹志就出了屋。
門外一直守候着的小黃這時連忙走了過來。
“魏老師。”
“恩,還沒回去?”
“小的想問您個事。”小黃顯得有些猶豫。
“你說。”魏叔玉一邊抱着曹志,一邊往外走。
“小的給您當了助手,是不是也可以聽課?”小黃忐忑問道。
“自然可以。”魏叔玉一笑,“以後我上課你就跟着,不用擔心,現在把三十個學生的名單給我。”
“謝謝魏老師。”小黃頓時喜上眉梢,連忙拿出文書,“都在這了,您拿着,小的回去告訴家父好消息”
“恩,明天早點來。”
“是。”
看着小黃快步離開,魏叔玉笑着看了看手中的名單。
心裡不由想到,這三十個人,就將是以後要一起生活學習很長一段時間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