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玉,多年不變,你可越來越奸詐了。”
看到魏叔玉進來,沒等他行禮,那個中年美婦就扭過頭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笑着說道。
這句話弄得魏叔玉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是誇讚還是批評,一時間有些愕然的站在原地。
看到這副表情,衆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魏叔玉很不喜歡這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因爲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尤其是衆人看猴子打滾眼神和笑意,一臉的興致盎然很容易讓他聯想起自己就像被文舒戲耍一番而茫然無知的李敬業,這太不符合自己光輝高大的形象了,魏叔玉決定打破被動,所以他很快調整好狀態,對這事仿若位置,對着房老爺子行了禮。
“房叔叔,過年好。”深鞠躬,作揖,“祝你新的一年裡,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閤家歡樂。”
挺老套的祝福,每年春晚CCTV那幾個大盤臉主持人都說的人反胃了,不過還好放了唐朝算得上新鮮。
連房老爺子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似乎被這種另類的問候弄得有些失神。看着他們茫然的表情,魏叔玉很欣慰,很解恨,他覺得自己找回了場子,扳回了臉面角色互換。自己成了取樂的人,而自己眼前全一幫打滾的猴子,這太壯觀了,太爽了,連玉珠都都唬住了,這太有成就感了,看來以後得多忽悠忽悠。
“叔玉,你這番話……”房老爺子最先回過神來,笑意更深,“好!說的好。”
“不敢,不敢。”魏叔玉心裡暗爽,表情卻十足真誠,做謙虛狀“這都是叔玉真心希望看到的。”
房老爺子點了點頭,一臉欣慰,這時眼神若有若無的暗示,瞟向那一邊的美婦。
魏叔玉從進門起就注意起這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少婦,雖說看模樣還挺年輕,但是從從本身的氣質和座的位置以及他人的眼神,不難猜到這就是房老爺子的夫人,也就是房遺愛的老媽。如果一開始還怕交錯人,那麼經過房老爺子這麼一暗示,魏叔玉心裡就有底的多了。畢竟老爺子認爲自己失憶不記得人,跟他這問候完之後就按照禮數接下來自然是女主人,怕自己弄錯搞出狀況纔好意提醒。不過這老頭提醒的方式有點猥瑣的意思,落入魏叔玉眼中不由產生一股悲涼的同病相憐,看來兩人都是同道中人啊,都懼內怕老婆。
幸運的是這美婦不是自己媳婦,所以魏叔玉覺得自己沒理由怕她。
朝房老爺子投去一個惺惺相惜的眼神,弄得老頭莫名其妙後,走到這始終笑着的美婦身前。
近距離觀察才發現,房遺愛他老孃不止五官端正體態優美,到了這年紀還將皮膚保養的如此之好,跟玉珠坐了一塊就跟姐姐似地,如果不是礙於年齡和輩分的關係,大街上猛一看到魏叔玉絕對朝人吹口哨,稱讚一聲美女。當然若是時光倒退二十年,這個美女的光環將會更加閃耀一些,現在就只能說風韻猶存。
“叔母過年好,叔玉祝你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容顏不老,越活越年輕。”
讚美是門學問,恭維也是門技術。這祝福的話也看針對誰,一沉不變對誰都那幾句話的是棒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纔是聰明人。這房辣媽也活了半輩子,又是房老爺子的正室夫人,恭維話聽得多了早就膩了,但是女人對甜言蜜語多大年紀都不能免俗,你要夸人年輕漂亮,就是八十歲的鳳姐也得眉開眼笑。
“瞧這小子嘴甜的,哪宇越年輕的說法,盡瞎說。”
房夫人嘴上埋怨,可那張臉就跟朵花似地綻放開來,笑的都合不攏嘴,極其庸俗的上了套。
這模樣看的魏叔玉汗一個,並且敏銳的捕捉到一邊的房老爺子悄悄翻了個白眼……
“相公說的對,叔母還真是越活越年輕了,這些年見您都一個樣,怪羨慕人的。”
玉珠聞言這時也一臉羨慕的說着,這兩口子難得有狼狽爲奸的機會,就這麼忽忽悠悠半真半假的夫唱婦隨,愣是給房老婦人給說的笑得合不攏嘴,玉珠還跟人請教保養心得,兩個人很快旁若無人的討論起來。至於魏叔玉則繼續說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祝福,還好人不多,大哥嫂子完事了就剩下個小屁孩。
孩子是房遺愛大哥的孩子,女孩,跟她媽像,長的格外水靈,一看見那臉蛋就想變態的掐一把那種。雖說人孩子怕生不怎麼說話,可那雙大眼睛卻十足靈動的表現出她的好奇。魏叔玉看的喜歡,就隨手拿出個紅包出來,當然不是那逝去的鎏金紅包,而是實打實的裝了不少壓歲錢的,頭一回這麼大方,胡亂闊綽。
“咦,叔玉啊。”
正一臉暴發戶嘴臉的看着孩子接過紅包,等待她拆開之後昭示自己的有錢大方,卻猛然聽到有人叫。
回過頭,才發現是房老婦人,此時正一臉笑意的看着那紅包。
“聽說你有個鎏金的紅包,表面富貴卻總只裝上一兩個銅板,這個不會也是……”
魏叔玉一聽這話腦袋差點埋到褲襠裡,這太丟人敗姓了。
正月間拿着個鎏金紅包當道具滿莊子糊弄人,弄得魏家怨聲載道,最後被騙人數多了都給金黃的漆曾壞了纔不得不停止。雖說魏叔玉一直堅持禮輕情意重的中心思想,但是這事畢竟不怎麼好聽,上不了檯面,被長輩家這麼一說真有點羞愧。這下算是完蛋了,紅包熊惡名遠播啊,以後自己哪還好意思再送人紅包的。
難怪進門時候都說自己奸詐,感情還是玉珠這婆娘使壞,把自己的英勇事蹟拿出來獨樂樂不如衆樂樂,邀請其餘人一起鄙視自己的相公,悲哀啊,這就是擁有一個盲目八卦的夫人的後果,魏叔玉很痛心,她怎麼能這麼沒有一點患難與共的夫妻精神呢?這太恐怖了,太可恨了,太沒素質了,太應該回家被S,M了。
魏叔玉瞪過去一眼,決定回去收拾她,然後腦袋繼續埋進褲襠裡……
宴席很豐盛,有了魏家悄悄送給來的的雞精調味,飯菜都算的上可口,除了那個小女孩只顧掃蕩,其他人都在享受美食的情況下不耽誤喝酒聊天。魏家和房家本來就關係近,只當了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團圓,沒了那麼多禮數規矩束縛,自然要輕鬆快樂許多,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很久才落下帷幕。
飯後玉珠被房老婦人帶走,不知道討論什麼去了。而房遺愛的大哥和大嫂也一千個抱歉的去接待他們的親朋,剩下的房遺愛沒事可做,本想和魏叔玉好好聊天,卻不料房老爺子來讓下人有情。魏叔玉就這麼跟着丟下抓耳撓腮不安生的房遺愛,跟着下人走到老爺子的書房,兩個人一人一杯茶,聊起了國家大事。
“酒精作坊這事是茂公提出來的,朝廷也重視,但是你說的這個王靜,卻沒聽說過。”
魏叔玉在談話說不經意的提到那個始終帶給他懷疑的女人,想要弄清她的身份,卻不料沒成功。
想了想,又道:“那那個大財閥又是怎麼回事?”
房老爺子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起初只是幾個跑番外的商隊,後來發展壯大起來有了些實力,也算本事。前幾年幾個頭目爲了擺脫商人的低賤身份,主動投靠一個皇室成員,獲得了一段時間的爲朝廷效力的機會,兢兢業業幾年下來,積攢了皇室的信任和依賴關係日益密切,甚至有可能私底下歸屬了朝廷所有。”
魏叔玉眼皮一跳,“歸朝廷所有,這……”
房老爺子笑了笑,“你不用擔心,剛纔不是跟你說了嗎,朝廷對這種大財閥也是有一定依賴的。雖說現在依然輕商重農,但是誰都清楚這商人所帶來的好處和他本身的力量。朝廷能把握在自己手心自然更放心,至於和你酒精作坊的投資,多半也是朝廷授意半監視半扶持的意思,你若沒壞心思,完全不用去擔心。”
魏叔玉點了點頭,房老爺子所說和他猜想都差不多,只是更加清晰一些。
房老爺子一笑,忽然身子定,似乎想起什麼,擰過身道:“話雖如此,但是叔玉還是注意些爲好。”
魏叔玉一臉錯愕,搞不清楚房老爺子的態度轉變,“爲什麼?”
房老爺子擺了擺手,“你應該記得你的玉霜作坊,在上個月有一批販到吐蕃的貨,程家和崔家以及秦家背後的商戶都有參與,當時你還問過這事,老夫之所以讓你放心是因爲朝廷的態度要和緩一些,甚至贊成。但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次販到吐蕃玉霜的買賣,正是你說的那個財閥前頭,其他家族只是分一杯羹。”
消息從房老爺子嘴裡說出來絕對錯不了,這其中透着的信息讓魏叔玉大感意外的同時更加心生警惕。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那財閥是否對自己有惡意,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能說明什麼,但是玉霜這件事上的躲躲藏藏已經讓魏叔玉內心敲響警鐘,將這個合作伙伴第一次視作務必要提防的位置,對王靜的懷疑更深一重、
離開房府時已經到了下午,魏叔玉成功壓制住內心的憂慮,和玉珠一道回了家。
意外的是,下人來報李敬業已經等了一整天,這讓魏叔玉很意外,到底什麼事值得這小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