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北歌滄淡漠的注視,這個幾天前才被狠狠收拾了一頓的丫鬟立即恭恭敬敬的將晚飯一一擺放好,而後便嚇得屁滾尿流的飛奔離開,彷彿多待一刻就會被北歌滄陰測測的目光給凌遲了一般。
“小妹,你回來了,快坐下用飯吧。”房間裡,北泓戰推着輪椅移動到飯桌前關切的說道,沒有詢問北歌滄今天都出去做了什麼事情。
北歌滄應聲坐下,差不多吃好了,纔是不緊不慢說道:“大哥,外面我已經購置好了一處宅子,等過兩日,我們就帶着外祖母一起搬過去住,離開文遠侯府自立門戶。”
聞言,北泓戰不禁放下手中的碗筷。
“這麼快?小妹,宅子不是一小錢,你從哪裡……”
“大哥放心,我既沒有偷,也沒有搶,只能說是機緣巧合。”北歌滄知道兄長擔心的是什麼,連忙向他解釋今天她跟蹤趙毒師以及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北泓戰聽得心中驚異不已,尤其當他聽到一個小少年當場死亡被趙毒師拖走胡亂掩埋掉時,更是氣憤的一掌拍在輪椅扶手上:“太過分了,怎可如此草菅人命!死去的還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這死去的少年,也只比北歌滄小兩歲而已,令北泓戰又一次想起幾日之前北歌滄被太子按在水裡窒息而死的場景,不由得心中發冷。
他雖然曾經聽說過毒師這個職業,但卻想不到,竟然會有這樣喪心病狂的毒師。
這等慘絕人寰的行徑,與太子所作所爲相比,簡直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毒師的那些錢財,全都是剝削風白他們得來的,我用這些錢買了一處大宅子安頓他們,日後再爲他們細細調理身體清除他們體內的毒素,至於我與兄長、外祖母我們三人,就當是暫時借住在那個宅子裡,住宿費與我醫治他們的醫藥費相抵消,雖然我說了不可背叛我的話,但倘若以後他們不願意再跟着我了,我也絕不會怪他們,我救了他們,他們也曾給我們暫時安定的居所,彼此互不相欠,大哥以爲如何?”北歌滄將自己心中的打算告訴北泓戰。
“嗯,小妹,你考慮的很周全,那錢我們不該拿,但風白他們卻是該當仁不讓的,用在他們身上正好。不過,聽你這樣說只是暫時寄宿在那個宅子裡,莫非,你還有別的打算?”北泓戰心細如髮,敏感的抓住北歌滄話中隱藏的疑點。
見兄長機敏,北歌滄淺淺一笑,視線轉向窗外。
夕陽西落,雲霞漫天,偌大的京城有千千萬萬戶人家,卻唯獨沒有了她的家。
北歌滄凝視遠空,手指撫着碗邊花紋,悠悠說道:“文遠侯府不是我們的家,這裡只是外祖父收留我們的地方。今日我所購置的宅子也不是我們的家,那只是我救下風白纔得到的暫時居所。我們真正的家,是如今被叔父一家據爲己有的北國公府……”
“北國公府……”一想到這個所在,北泓戰眼中不禁流露出一襲悲慟。
“同樣是姓北,北寅寒做了北邙國的皇帝,叔父北橫雲取代父親成了北國公爺,我們的父親北傾國卻流離北海境生死不明。同樣是文遠侯府老侯爺的女兒,姨母御思寧做了北邙國的皇后,我們的母親御嵐卻被困在神劍冢裡受萬箭穿心之痛至今無法確定其生死……”北歌滄緩緩道出她心中亦是原主心中積攢已久的不甘。
太子北行風將原主活活淹死在冰冷的池水裡。
大公主北玉荷搶走了原主指腹爲婚的未婚夫許畫樓,當然,本質問題在於許畫樓這渣男不是個東西,但這種事畢竟是一巴掌拍不響的,倘若北玉荷沒有那個與他相好的意思,難道許畫樓還敢將堂堂大公主綁了強要了不成?
同樣是姓北,原主與北泓戰曾經是北國公府身份顯赫的世子與郡主,如今卻卑賤的連文遠侯府最下等的奴僕都不如!
“北國公府,決不能就這樣落到北橫雲的手中。大哥,我要將北國公府搶回來!”北歌滄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緊緊凝視着北泓戰一字一句的向他訴說出自己的決心。
這些話一點一點的點燃了北泓戰心中深藏的火種。
變強的渴望、奪回原本屬於自己一切的渴望,又一次狠狠擊扣着他的心臟。
“小妹,你真的能醫治好我的雙腳嗎?”北泓戰眸中迸射出驚人的光亮,目光灼灼的望着北歌滄。
他原本覺得,北歌滄曾經說的那些話只是在安慰他,要他重振精神。
但此刻奪回父母一手建立起來的北國公府的那種強烈責任感,令他不得不抓住這一丁點曾經閃現出來的希望。
“天無絕人之處,我一直覺得,這一次老天讓我死後重生,便是要我改變我們北家的命運,大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北歌滄心中瞭然北泓戰此前並未將她所說的話當真。
幾乎沒有再經過任何思考,北泓戰倏然大笑起來:“信!我相信你!”
就算是醫治不好又怎樣?不會有比失去生命更差的境遇了。
爲着這幾不可見的希望之光,他也必須去信!
兄妹齊心,其利斷金。
此時,北歌滄和北泓戰心中有着共同的信念,未來必定有所成就。
“噗通!”
兩人正這樣想着,忽的院中傳來一陣重響,聽起來似乎是什麼重物狠狠摔落,砸破瓦礫的聲音。
北歌滄和北泓戰相視一眼,北歌滄利索的起身打開屋門走到院中,正好見到她平時居住的那間小屋,破舊房頂竟是被砸破,露出一個大大的窟窿。
“小妹,怎麼回事?”北泓戰在她身後詢問道。
“無事,可能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吧,將我的房間砸破了,大哥你在這裡等着,我過去看看。”北歌滄輕鬆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小心一些。”擔心會是什麼妖獸傷到北歌滄,北泓戰不禁有些擔憂的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