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160章 盡是還丹,歷歷堪收

慈慶宮暖閣。

朱翊鈞放慢腳步,輕輕走入了閣內。

閣內烤着爐火,桌案上焚着一柱檀香,青煙嫋嫋。

延慶公主正蹲在角落裡,不斷用手裡的東西逗弄狸奴,後者熟視無睹,伸了個懶腰後繼續蜷縮在牆角打盹。

陳太后坐在案後,一隻手百無聊賴託着側臉歪着頭,另一手就尤顯忙碌了,時而翻動桌上的書卷,時而撫摸腿上的狐狸,時而伸出手指將耳邊的鬢髮往後撥。

“母后。”

朱翊鈞輕輕喚了一聲。

陳太后循聲擡頭看去,見到來人,她合上書坐直了身子:“皇帝來了。”

皇帝不經通報就闖進來,是不合規矩的,可惜已經不是當初她藉口睡下,就能給皇帝擋在宮外的時候了。

說着,陳太后又將延慶公主招過來行禮。

公主還小,也就四歲,行禮行得磕磕絆絆。

朱翊鈞也不催促,靜靜等妹妹行完禮後,才鼓勵似地摸了摸頭,又從懷中拿出一個護符,遞給妹妹。

又取出一個護符,雙手呈給陳太后,神情誠摯而輕鬆地笑道:“孃親,這是孩兒前日出宮給兩位孃親,還有弟弟妹妹求的護符,盼母親萬事遂心。”

陳太后默默接過,也不提皇帝偷摸出宮的事情,頷首道謝。

雖只道了一聲謝,不過神色卻是肉眼可見變得柔和:“皇帝是有事來尋我,還是來看白泱?”

朱翊鈞摸着延慶公主的腦袋,回道:“順道路過,便進來看看。”

他頓了頓:“聽說李白泱突然病倒了,太醫怎麼說?”

陳太后只當拉家常,寬慰道:“只是有些頭暈、咳嗽胸悶,今早熱退了之後已經沒有大礙了,太醫說是風寒,這些時日少外出,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朱翊鈞心中嗤笑。

風寒?恐怕是硃砂“過敏”纔對。

他方纔在殿外看到那一牆的硃砂,就立刻意識到不對。

別看硃砂聽起來風花雪月,看起來美輪美奐,實際可是劇毒之屬!

其主要成分乃是硫化汞,同時也是《神農本草經》中記載製作定驚安神良藥的主材料。

怎麼個定驚安神呢?後世一般稱之爲神經中毒的症狀。

硃砂如何致毒,朱翊鈞偶爾看過一眼,記不太清了,似乎說硃砂雖然性質穩定,但能夠與空氣中的某些物質反應,形成什麼甲基汞。

通過呼吸直入肺腑、大腦,催伐體魄,加之無色無味,實乃絕育之獨家妙方。

泡在硃砂房裡,身子不出問題纔是怪事。

就這太醫還囑咐別外出呢,難怪當初被世宗皇帝全驅逐了。

想到這裡,朱翊鈞搖了搖:“在西苑時可是好好的。”

陳太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將腿上的狐狸抱給延慶公主,讓宮人帶到一邊去。

而後纔看向皇帝,秀眉微蹙:“可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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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鈞並未回答,反而問道:“母后,這次復建慈慶宮,牆面怎麼不用紅土?”

他現在最驚疑的地方在於,究竟是不是有人有意爲之?

硃砂是天然礦屬,但如今早就能造了,名喚靈砂,產量還不小。

所以硃砂含汞顯然是常識,至於有毒這一點……

一方面是各大醫書白紙黑字“(硃砂)內含真汞,不熱而寒,大毒。”

另一方面又是聖人皇帝,方外道士經常服食之,口稱靈丹妙藥。

所以,硃砂有毒是朱翊鈞心中的常識,對於這個時候的太監而言,信哪一種恐怕還真難說——此物的定論,在明朝尚在兩可之間。

甚至於,說是上下爲了表表孝心,有意用昂貴材料也未必不可能。

糾結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正着能說得通,反之也一樣,說是有人蓄意爲之,同樣有跡可循。

紫禁城的鎏金是要用到汞的,鎏金工藝是高溫,每次都會因吸入大量蒸汽毒死上一兩個工匠,哪怕沒死,也是一身傷病,再不能育。

這同樣也是常識,至少是督造宮殿的內臣、匠人的常識。

難說有沒有人以此獲得啓發,想拿皇帝試試手。

反正硃砂本來就能裝潢所用,誰也不能挑出毛病。

陳太后聞言,有些不明所以,開口道:“宮殿火後復建,多是如此。”

“一來是硃砂金貴,素有內含靈氣的說法,好爲宮廷失火壓一壓邪氣。”

“二者說是爲了趕工期,硃砂比紅土好尋。”

“還有一處考量則是,往往一場大火後,便會有好多蟲蟻爬出來,皆知硃砂好防蟲些。”

“所以歷來火後重建,都是硃砂塗牆。”

朱翊鈞皺眉。

陳太后這話,也合情合理,又是趕期,又是防蟲的,都是現實考量。

問題是……他一聽到紫禁城火後的宮殿重建都是用硃砂塗牆,立刻便聯想到紫禁城內頻繁的火災。

巧合?還是鬼蜮手段一條龍?

頻頻失火,頻頻刷新牆?

不至於算計到這種地步吧……

但話說回來,去年底乾清宮就應該燒一次的。

歷史上萬曆的老毛病口腔、牙齒糜爛,除了齲齒的可能,似乎同樣也是慢性汞中毒的症狀之一……

朱翊鈞越是猜疑,眉頭皺得越緊。

想着想着,他發現陳太后正盯着自己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思索良久。

哎,他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高處不勝寒。

皇帝當真是不太好當,自己的疑心幾乎不可避免地越來越重了。

他回過神,神色稍微舒緩了些許,接上二人方纔的話題:“母后喜硃砂?”

陳太后看着皇帝,意味深長道:“我可以不喜歡。”

朱翊鈞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那母后就是不喜歡。”

“還請母后稍後支會內臣,就說硃砂太過鋪張,以後宮內裝潢盡數換成土紅。”

他不知道是有人算計,還是無心之失,也只能當做無事發生。

朱翊鈞不想顯得自己很重視。

總不能稍有蛛絲馬跡,就掀起大案。

陳太后似乎會意,當即搖了搖頭:“不必找什麼理由。”

朱翊鈞一怔。

“不喜歡就是純粹的不喜歡,以後宮內不許用硃砂、水銀就是。”陳太后突然笑了笑,“本宮是女人,外人會理解的。”

朱翊鈞釋然:“慈慶宮孩兒會讓人重新刷牆。”

陳太后微微頷首,以示同意。

轉而又開口問道:“本宮是回西苑,還是遷居乾清宮?”

這是問皇帝回紫禁城還是繼續留在西苑。

不能皇帝回了乾清宮,給嫡母趕回西苑,那不孝罪名就落到皇帝頭上了。

朱翊鈞瞥了陳太后一眼。

尋思是不是應該給她鬆動鬆動近臣的耳目,省得因爲消息閉塞,就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提議。

心裡想着,朱翊鈞起身一拜作祈禮:“還請母后回西苑繼續盤桓,好讓孩兒安心侍奉。”

或許是他疑心重,但這情況,還是繼續留在西苑吧。

陳太后點了點頭。

朱翊鈞見兩人達成共識,便行禮告退。

朱翊鈞往外走了兩步,又頓住身子,回身解釋了一句:“皇祖父曾跟孩兒說過,硃砂、水銀他親試之,有大毒,孩兒此爲孃親安危計。”

“孩兒去看李白泱了,請母后也注意將息身體。”

陳太后別過頭,看不清神色:“不必解釋,本宮信你。”

“太醫既然說李白泱是風寒,陛下還是在門外遠觀一番就……”

再回過頭時,卻發現皇帝已然離開。

……

朱翊鈞走出暖閣,張宏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後者正要開口,見皇帝毫不停留,只好快步跟上,語速極快邊走邊說:“皇爺,奴婢方纔去過問了這事。”

“紅土換硃砂,是內宮監引嘉靖年間幾次火後重建之舊例,並無人刻意更換紅土。”

內宮監,掌凡國家營造宮室、陵墓。

慈慶宮由內外七三出資重建,內廷內宮監、工部營膳司共同提點此事。

朱翊鈞頭也不回:“嘉靖舊例?那嘉靖以前呢?”

張宏跟在皇帝身後,只覺得皇帝隨着年歲漸長,越發天威難測,自己直到現在都沒明白皇帝爲何發怒!

他連忙解釋道:“陛下,正德九年正月,乾清宮大火,延燒宮殿,自二鼓至明俱盡。”

“隨後亦是用的硃砂塗牆復建。”

張宏說到此處,又補充道:“只有弘治年間,孝宗皇帝削減宮廷用度,內宮監一概只用紅土,不用硃砂。”

朱翊鈞停下腳步,衆人隨之停在皇帝身後,面面相覷。

不多時,皇帝恍若無事,繼續邁開腳步:“朕知道了,不必繼續深究了。”

意思就是輕輕放下了。

但張宏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心情一點也沒有隨之輕鬆下來。

皇帝言辭簡短,喜怒不明,氣氛不可避免愈發低沉,張宏小心翼翼跟在身後,只覺壓力越來越大。

好在這份壓力並沒有持續太久。

朱翊鈞走到西偏殿暖閣時,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太好看的臉色舒緩了下來。

這才讓人候在外面,獨自走了進去。

李白泱如今的身份其實略有些尷尬。

當初李春芳將孫女送進宮,雖然是以公主伴讀的名義。

可明眼人都知道是衝着後宮位置來的。

而本該對此事最積極的皇帝,卻遲遲沒有表態——不說大婚,至少給個淑女的名位也行。

皇帝避着走就避着走吧,若是避到底,大家也明白對其應該是個什麼態度。

但皇帝偏偏保持着若即若離的態度。

前段時間李白泱還被皇帝從身邊趕回慈慶宮,結果今日患病,皇帝又親來探望。

尤其李白泱身邊的一衆太監宮女,跟着一起不上不下了起來。

被皇帝趕出暖閣前,都用低着頭小心翼翼偷看皇帝的神情,想看出個所以然來。

可惜,皇帝面無表情,下人實在捉摸不透。

朱翊鈞抽了條椅子,坐到李白泱牀邊。

李白泱本是要起身行禮,卻被皇帝按了回去,只好半躺在牀上,以手捂着口鼻,似乎怕傳染到皇帝。

只留出我見猶憐的一對眼眸,以及一顫一顫,活潑的眉毛。

朱翊鈞沒寬慰什麼汞中毒不傳人之類的暖男話語,反而開門見山:“不知道你祖父李春芳遣你入宮時,是如何囑咐你的。”

“今日給朕交個底。”

李白泱見皇帝這個態度,怔愣了好一會。

水靈的眼眸似乎灰暗了一瞬。

她捂住嘴,別過頭,輕聲道:“臣女入宮時,祖父並未與我交代任何事,只說……”

“他在朝給陛下授課時,就見陛下模樣喜人。”

“又見陛下登基前後之作爲,必是當世絕頂英傑,想來臣女定會傾心。”

朱翊鈞坐在椅子上,手肘撐在大腿上,雙手交叉託着下巴,靜靜看着李白泱回話。

他兩世爲人,如履薄冰;宦海沉浮,戰戰兢兢。

一顆心早就冷硬似鐵了。

女人?

呵。

朱翊鈞緩緩站起身,坐到李白泱牀邊,迫使後者直視自己。

他不顧李白泱有些慌亂的神情,肅然道:“那朕今天先跟你交個底。”

“後位是不可能留給你的,但金冊金寶,朕可以給你留一份。”

他儘量放緩語氣,輕聲道:“可以嗎?”

金冊金寶,本是皇后專屬,貴妃依例只有金冊,沒有金寶。

於是就有了一項制度創新。

位居貴妃之上,皇后之下,享有金冊金寶,是爲皇貴妃。

見皇帝坐得這般近了,還捂着口鼻也就沒意義了。

李白泱眉毛輕輕顫了顫,本就嬌嫩的膚容,略有病貌時,更顯白皙柔弱。

她擡起頭看向坐在牀沿邊上的皇帝,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

不知心中作何想法,她輕輕咬着嘴脣,幽怨道:“謝陛下。”

朱翊鈞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是很好交流的,胃口也不算太大。

他語重心長拍了拍李白泱的肩膀,認可道:“先選才人吧,等朕親政後,再改貴妃。”

選入宮中而未有名封的侍女,稱之爲選侍。

但同樣也是皇帝后宮之列,屬於是沒有名分的名分。

李白泱故意咳嗽一下,不經意地將皇帝老氣橫秋拍肩膀的手撥開。

心中愈發苦悶。

她低下頭,掰着手指悶悶道:“全憑陛下吩咐。”

朱翊鈞滿意站起身,便準備離去。

突然見李白泱擡起頭:“陛下準備要親政了?”

她看着說了不過三句話就要走的皇帝,鬼使神差地找個話來說。

朱翊鈞正欲轉身的步子頓住,有些驚訝地迎上李白泱的目光:“何出此言?”

李白泱難得看到皇帝對自己露出興趣,竟是因這事,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她強行撐着坐直身子,輕輕道:“陛下先前回避臣女,不就是在迴避親政之事麼。”

“今日既然與臣女這般言語,顯然是已然下定決心。”

朱翊鈞沉默。

他今日確實是受了些刺激,準備提前親政之事。

至於受了什麼刺激,就不足爲此女道哉了。

雖然政治婚姻沒什麼共同語言,但朱翊鈞還是不由得高看一眼。

他坦然承認道:“朕今年便要選秀,按部就班,明年便親政了。”

歷史上的萬曆,一個選秀就被一拖再拖,甚至婚後都仍然整日被罰跪,更無談親政之事。

但自己此時局面大不相同。

只要他一開口,立刻就是排山倒海。

無論是兩宮,還是內閣六部,都不會阻攔他。

其實,他本來並不打算這麼早親政。

張居正至少還能活個八九年功夫的,自己在背後把控大局摸摸魚也挺好的。

但是,有時候事情的發展,並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朱翊鈞發現,先前這麼想,還是太小看皇帝這個職業了。

人心思安,他這個皇帝也不例外。

他不敢保證,今日遇到的事,真的是巧合。

萬一呢?

所以,他雖然明面上將硃砂的事按下,沒有再深究,但心態,還是不由自主地發生了轉變。

李白泱見皇帝來了興致,方纔還朝外的步子又挪了回來,心中難免有些喜悅。

她掰弄着手指,眉眼低垂怯生生看着皇帝,繼續爭取着皇帝難得正眼看待的時間:“陛下是覺得,這次臣妾的病由,或許是人爲?”

朱翊鈞方纔還高看一眼,這時候不由微微蹙額。

此女的心思未免有些太過玲瓏了。

難怪祖宗成法,不取豪門之女,這要是以後想替兒子奪位,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不想繼續聊及此事,臉色自然而然微微轉冷:“不要多想,好好養病。”

說着,便將坐起來的李白泱按了回去,又捏起被角,將其白皙的脖頸也蓋住,直接封印了起來。

李白泱見皇帝態度明顯轉變,都會安慰自己養病了。

方纔還有些幽怨的神情,轉陰爲晴,露出笑意,開開心心地嗯了一聲。

顯得甚是活潑可愛。

她心思活泛起來,又大着膽子朝皇帝請求道:“還請陛下不要將臣妾病情告知家中,免得家裡平白擔憂。”

朱翊鈞正想着事情,聽了這話,倒是被李白泱提醒到了。

他登基一來,一直打壓南直隸。

從查徵鹽稅,到操江總督改駐安慶,乃至開海運以弱兩淮漕運,都是極其容易引發南北之爭的政治信號。

畢竟南北之爭,一直從開國以來延綿至今,根深蒂固。

爲了防止南人誤判,做出不明智的舉動,這纔有他對李春芳的妥協——不顧祖宗成法,將其孫女放進了後宮。

甚至於,此次若真忘陰謀的方向深思,那究竟是針對陳太后,還是有人想讓此女絕育甚至是病故?

此女要是莫名其妙死在宮裡……

想到這裡,朱翊鈞轉過頭,看向李白泱,嚴肅道:“太醫院開的藥先別吃了,朕待會派人接你回西苑。”

說完這句話,他還要繼續囑咐些什麼,突然就看到這女人在那裡燦爛一笑,露出兩顆虎牙,莫名其妙。

嗯,酒窩還挺可愛。

可惜心機太重了,懷疑自己可能捲入了什麼危險,便特意點出自己的價值所在。

朱翊鈞順手捏了捏下臉,最後意味深長地告誡了一句:“慧極傷身,紅顏禍水,聰明、長得好看都未必是好事,不要弄錯了用途。”

說罷,便要離開。

剛一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話。

“陛下……你長得也挺好看的。”

朱翊鈞懵然回頭,只看到此女將被子拉到頂,整顆頭顱都縮回了被窩裡,只留出捉襟見肘的兩隻腳丫來回打架。

神經兮兮,拍馬屁都不會挑點高級詞彙。

朱翊鈞嘀咕一句,終於邁步離開。

……

入夜時分。

紫禁城中又開始飄起了小雪。

蔣克謙一步一個腳印,踩在還未成型的雪地裡。

定國公徐文璧跟着蔣克謙,一路來到西苑。

如果說成國公是成祖冊封的勳貴中最爲顯赫的一脈。

那麼這位隆慶二年襲爵的中山王徐達八世孫,徐文壁,就是太祖冊封的勳貴中,最爲顯赫的一脈——值得一提的是,京城的定國公一脈,與南直隸魏國公一脈,乃是同出中山王一家。

嗯,或者說,開國元勳沒被太祖順路帶走,還能傳至如今,本身就是傳奇了。

徐文壁今年四十三,正是一名勳貴最巔峰的年紀。

但是定國公一脈,與世宗、穆宗、以及今上,關係都說不上親近。

別說什麼生封三公,掌錦衣衛事了,哪怕是賞賜的銀兩,也不如成國公一半——成國公賞銀四十的時候,他只能湊在人堆裡“各銀二十兩彩叚二表裡”糊弄糊弄。

平日裡也就一些祭祀的活計能派給他,除此之外,面聖都少有機會。

但今夜出乎意料地。

皇帝竟然夤夜召見。

入夜後,外間就飄着小雪,難免有些微冷,好在入了萬壽宮立刻就暖和了。

不過,似乎是因爲私下召見的緣故,萬壽宮內很黑,一路上也沒見到侍衛、太監。

外面的風聲呼嘯,殿內靜謐安詳。

徐文璧亦步亦趨。

終於來到正殿。

皇帝正在伏案書寫什麼東西。

徐文璧連忙行禮:“臣徐文璧,拜見陛下!”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推測自己的吉凶禍福、回憶皇帝的性格、揣摩自己被召見的目的。

但當皇帝開口的時候,徐文璧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徐卿,錦衣衛都指揮使你來做,替朕去給乾清宮放把火。”

169.第168章 反躬自問,蓋棺定論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第147章 磨礱淬勵,文武相濟第50章 截鐙留鞭,如日中天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第207章 克勤小物,文昭武穆第243章 抉奧闡幽,順水推舟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第27章 蛛絲馬跡,風雨將至第231章 膏脣岐舌,公無渡河第14章 發個單章159.第158章 普而遍之,研精緻思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85.第84章 樹師徒友,垂耳下首183.第181章 相濡以沫,河傾月落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126.第125章 後繼之人,連昬接晨第205章 太祖故事,還復舊制197.第192章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第34章 渾水摸魚,攪動時局第12章 天下大弊,攘爭名器106.第105章 旗開得勝,嘉謀善政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87.第86章 四季輪轉,任重致遠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第33章 抱蔓摘瓜,靡花正發204.第199章 各抒意見,清洌可鑑第202章 今亡亦死,死國可乎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176.第174章 掄才大典,筆削褒貶123.第122章 吟詩作賦,褰裳躩步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156.第155章 西學中用,騰蛟起鳳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210章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132.第131章 瀉水置地,南北自流第215章 衆鳥高飛,孤雲獨去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第209章 四海同音,酌古御今180.第178章 足躡華峰,目觀滄海119.第118章 斠然一概,意料之外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123.第122章 吟詩作賦,褰裳躩步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7章 孝事兩宮第202章 今亡亦死,死國可乎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157.第156章 河清社鳴,羣龍見形187.第184章 江河日進,天星應命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第219章 鋋戈連雲,旌旗耀日第238章 賞同罰異,遭時定製99.第98章 克傳弓冶,分化瓦解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第211章 水流雲出,亂點駝酥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96.第189章 出巡順天197.第192章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204.第199章 各抒意見,清洌可鑑第204章 取精用弘,置筆從戎182.第180章 爭奇鬥豔,眼花繚亂第213章 變法無罪,翻案有理67.第67章 廣開言路,豎眉瞋目第245章 此消彼長,起起伏伏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138.第137章 鄉音雅言,破矩爲圓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第203章 京輦之下,刺王殺駕第42章 追根究底,殺心自起第218章 敕始毖終,牽馬墜蹬第204章 取精用弘,置筆從戎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61.第61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71.說個事情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
169.第168章 反躬自問,蓋棺定論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第147章 磨礱淬勵,文武相濟第50章 截鐙留鞭,如日中天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第207章 克勤小物,文昭武穆第243章 抉奧闡幽,順水推舟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第27章 蛛絲馬跡,風雨將至第231章 膏脣岐舌,公無渡河第14章 發個單章159.第158章 普而遍之,研精緻思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85.第84章 樹師徒友,垂耳下首183.第181章 相濡以沫,河傾月落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126.第125章 後繼之人,連昬接晨第205章 太祖故事,還復舊制197.第192章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第34章 渾水摸魚,攪動時局第12章 天下大弊,攘爭名器106.第105章 旗開得勝,嘉謀善政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87.第86章 四季輪轉,任重致遠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第33章 抱蔓摘瓜,靡花正發204.第199章 各抒意見,清洌可鑑第202章 今亡亦死,死國可乎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176.第174章 掄才大典,筆削褒貶123.第122章 吟詩作賦,褰裳躩步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156.第155章 西學中用,騰蛟起鳳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210章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132.第131章 瀉水置地,南北自流第215章 衆鳥高飛,孤雲獨去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第209章 四海同音,酌古御今180.第178章 足躡華峰,目觀滄海119.第118章 斠然一概,意料之外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123.第122章 吟詩作賦,褰裳躩步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7章 孝事兩宮第202章 今亡亦死,死國可乎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157.第156章 河清社鳴,羣龍見形187.第184章 江河日進,天星應命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第219章 鋋戈連雲,旌旗耀日第238章 賞同罰異,遭時定製99.第98章 克傳弓冶,分化瓦解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第211章 水流雲出,亂點駝酥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96.第189章 出巡順天197.第192章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204.第199章 各抒意見,清洌可鑑第204章 取精用弘,置筆從戎182.第180章 爭奇鬥豔,眼花繚亂第213章 變法無罪,翻案有理67.第67章 廣開言路,豎眉瞋目第245章 此消彼長,起起伏伏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138.第137章 鄉音雅言,破矩爲圓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第203章 京輦之下,刺王殺駕第42章 追根究底,殺心自起第218章 敕始毖終,牽馬墜蹬第204章 取精用弘,置筆從戎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61.第61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71.說個事情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