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慕容子墨在舒悅凝耳邊輕聲說到,溼熱的氣息鑽到她耳朵裡,無聲無息的撩亂了她的心絃。
她像是被蟲子咬到般,猛地往後退一下。
慕容子墨挑了挑眉:“不要忘了下月初二……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這一句話,也不知是他故意爲之,還是她心中有鬼,竟由此想到了他曾經的霸道和佔有。
她臉微紅,正欲說話,卞歡忽然從旁邊冒了出來:“什麼是王爺的?”
對上卞歡精緻的丹鳳眼,舒悅凝猛地驚醒,如同被潑了冷水般,臉重新冰冷起來,不理會卞歡的話。
卞歡又問:“剛纔王爺跟郡主說了什麼?”
慕容子墨斜睨她:“與你無關!”
卞歡一噎,轉而又笑嘻嘻道:“王爺,你不可以因爲我在乎你而不斷的欺負我哦,我也是會生氣的!”
“皮厚!”
“呵呵,那也是爲你!”
不願意聽她二人繼續打情罵俏,舒悅凝提高聲音道:“王爺可知向夫人今早在思雨宮中割腕自盡了?”
話落,舒悅凝特意注意了一下卞歡的反應,發現對方鎮定如常,她冷笑一下,再見慕容子墨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頓覺心寒。
“向氏姐妹爲了誣賴郡主竟不擇手段,親手殺了王爺的骨肉,真可謂滅絕人性。如今死了,倒也乾淨!”卞歡到。
“王爺也是這樣認爲的?”舒悅凝問。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慕容子墨反問。
這口氣,不鹹不淡,好似死的人與他沒有半點關係。可是,向氏姐妹,一個是他的側妃,一個是他的情/人,都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他的心腸何其堅硬,才能在談及她們時毫無愧色?
思及此,舒悅凝對慕容子墨是滿腔的厭惡,只望從未認識過他。
“郡主,你臉色不大好,可是身體不舒服?”卞歡湊了上來,關切的問到。
舒悅凝看着她,咧嘴一笑:“多謝王妃關心!我無礙!對了,還沒來得及恭喜王爺和王妃呢!”
卞歡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喜從何來?”
“向氏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后很是擔心王爺,昨晚跟我說起,有心爲王爺指一個正妃!想必,過不了多久,成王府就會有女主人了,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卞歡的臉有片刻扭曲,好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慕容子墨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舒悅凝頓覺通體舒暢,她雖知逞一時口舌之快並非明智之舉,卻依舊欣賞卞歡的扭曲。
“郡主,王爺,陛下有密旨,請郡主和王爺前去接旨!”一個禁衛軍跑了過來,打斷他們。
舒悅凝與慕容子墨對視一眼,心道此刻來聖旨,定是與比賽有關。
前去接旨前,舒悅凝不禁擔心的看向遠處的桑瀟風,若是陛下出爾反爾直接委任了右都尉,他是否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
桑瀟風似有所覺,扭頭望向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一羣官家小姐圍住了。
慕容子墨將這一切看在心裡,感嘆:“桑將軍一表人才,可惜是長福公主的駙馬,長福公主歷來小氣,不知這回又要傷多少佳人的心了!”
舒悅凝笑笑:“王爺歷來多情,不如代爲安撫一下傷心的衆佳人?”
“你……”
“王爺還是快些走吧,陛下的密旨不等人!”
“……”
直到見了今上的密旨,舒悅凝的心才落回原地。今上並非出爾反爾,而是送了一道文試的題目來,讓他們用這個題目考察勝出者,答得最好的出任右都尉一職。至於考官,還是舒悅凝她們四人。
今上出的題目很大氣,叫做論國策,這更像是選拔文官的題目,而非選撥武將的試題。舒悅凝一直以爲文試的內容無非是德行考察,還有兵法考察,對陛下的題目不是不感到意外,但這個題目出得不偏也不難,舒悅凝倒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除了題目外,傳旨的太監還帶了陛下的口諭,臨時改了一點規則,讓在武試比賽中獲勝一場者皆參加文試。這也就是說,除了獲勝兩場的桑瀟風外,獲勝一場的齊疏還有左斌皆有資格參加文試。
……
文試安排在大殿上,卯時開始,時間爲一個時辰,時辰到後由四位考官當場將參試者的答卷密封好,再快馬加鞭呈給遠在行宮的今上,由今上裁定最後的獲勝者。
天還未亮,三個參試就已經等在大殿之外,聽到宣召後方才施施然步入殿內。
舒悅凝居高臨下打量他們三個,齊疏魁梧有力、外表不凡,丁斌文質彬彬、儒雅有禮,而桑瀟風則集了二人之長,即有武人的風采又有文人的儒雅,在三人中最爲搶眼,難怪能吸引住諸多官家小姐。
想到此,舒悅凝扭頭望向趙平浪,只見趙平浪正滿面欣慰的打量桑瀟風,那表情就像是在看自己家的孩子。
舒悅凝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趙小姐在校場上大聲宣揚自己仰慕桑瀟風的場景,看來,這趙小姐是動了真心,且還說動了趙將軍,若桑瀟風此次大殿奪冠,興許能讓太后鬆口,令他娶了趙小姐爲平妻。
“臣等,參加郡主、王爺,各位大人!”三人在殿中站定,齊聲行禮到。
舒悅凝回神:“起來吧!”
待他們重新站定,她方纔指了指殿中放置的三套桌椅:“坐下吧,這是你們的文試題,現在可以答了!”
三人應了聲是,恭敬的坐下,展開卷在一起的試題。
待三人將題目看完,齊疏依舊面無表情,只提筆作答。而左斌則微微一笑
,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唯有桑瀟風一人臉色大變,手中的筆忽然墜/落在地,身體瑟瑟發抖。
他這是在……悲傷?舒悅凝注意到他閉了閉眼睛,待睜開後他的眼眸已經平靜如死水,一臉的絕望。
舒悅凝想走下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何事,她還未將這一想法付諸行動,桑瀟風就將掉在地上的筆撿了起來,擱在硯臺上,而後一言不發起身,對着臺階上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轉身走出向殿門。
立時,殿中議論紛紛,舒悅凝看得瞠目結舌。
眼看着他即將越過殿門,舒悅凝急了,大吼道:“站住!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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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瀟風頓了頓,卻沒有回頭看她。
見狀,舒悅凝氣得發瘋,厲聲道:“桑瀟風,這是在比試,不容你放肆!你須知道,你若現下出去,便視爲棄權!”
桑瀟風終於轉身,看向她。
舒悅凝以爲自己說服了他,長長鬆口氣:“坐下來答題,我和諸位大臣不會介意你這番無禮之舉的!”
他顫聲答道:“這題,恕下官不能答!”說着,他再不停留,徑直走了出去。
舒悅凝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幕!桑瀟風爲了獲勝,連性命都不顧,眼看就要功成名就,他卻無故放棄!
這是爲什麼?爲什麼?
舒悅凝疾步走下殿,走到他方纔坐的桌子前,拿起考卷查看,並沒有奇怪的東西,與其他兩份考卷無異。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他中途放棄?
舒悅凝怔怔的拿着考卷發呆。
這時,喬順輕手輕腳走了過來,低聲道:“郡主昨天可看到陛下出的題目?”
舒悅凝點頭,傳旨太監打開密旨時,她匆匆掃了一眼,確定今上出的就是這個題目。
“那郡主早該料到今日桑瀟風之舉!”
舒悅凝茫然的看向喬順。
喬順確定她是真的不知,不由嘆口氣:“看來,你和趙將軍不知此事!”
舒悅凝越發困惑:“大人所說到底何事?”
喬順擡手,指了指試卷上那個‘策’字:“襄陽王幼時單名一個策字,後雖然由先皇改名,卻將此作爲小字!”
父母名諱,兒女自然要避開,這是孝道!雖然,大商並沒有大肆宣揚孝道,可大多人還是看重這個的!
舒悅凝恍然大悟,桑瀟風不答題目並非因爲迂腐的孝道,而是因爲知道即便答了也不會得到今上的肯定,不會得到右都尉的職位!
這試題是陛下出的,他答了,陛下不但不會讓他擔任右都尉,反會以他不孝爲由懲治他。還不如,就此放棄,起碼能做到全身而退!
舒悅凝不知道桑瀟風到底做出了什麼,爲何襄陽王不喜歡他,連今上也如此憎惡他,難道就因爲他有個出身低微的母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