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強迫自己快速瀏覽了整個平面圖。自己所處的地方是個”z”字形走廊,兩端皆是配電室和小型倉庫。
圖上所示,西側配電室的外側似乎安有外掛樓梯?太好了!
鎖定目標,程成拉着龔娜娜向樓道的最西側跑去。從盡頭左拐,果然有兩個區別於客房的小門。門上掛着金底紅字的門牌,其中一個就是配電室。
急促的腳步聲一下子涌進了這一層的樓道,即使是厚重的長絨地毯,也蓋不住“咚咚咚,咚咚咚”的嘈雜。
程成急忙擰了擰門把手,草!是鎖着的!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早知道這樣,剛纔應該給隔壁老王打個電話的!他忍不住尋找起了消防栓的位置。
龔娜娜見程成退開了一些,知道門是鎖着的,她蹲下來盯着鎖眼兒沉默了一下,又從自己的長髮上摸下來一個黑色細長的髮卡,對着鎖眼兒又捅又擰。
“咔噠”,鎖開了!
龔娜娜向程成招了招手,率先鑽進配電室。
門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密集而又沉重,程成估計起碼得有二三十個人,一旦剛纔門沒有打開,即使自己能全身而退,但是龔娜娜是萬萬帶不走的。
配電室裡的兩個人此時連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滴汗水從程成的額頭集結完畢,順着他的眉骨流下了眼瞼,掛在他的睫毛上,癢癢的。程成不敢妄動,他的一隻手正在扳着配電室的門把手,還沒來得及鎖上!
剛剛進屋的一剎那,後面的保安就衝了過來,爲了不發出聲響,程成現在只是在靠手拽着門。
門是虛掩的!
好在門外的保安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搜索了十幾層,到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加上亂亂糟糟的環境,沒有人注意這個配電室的門把手其實是歪的······
時間每過一秒,就像是過了一年。
終於,外面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光了,樓道又一次安靜下來。
程成小心翼翼的將門鎖好。
“你還會這一手呢?”程成壓低嗓子打趣道。
“我媽回去的晚,我回去的早,她又不給我鑰匙,我自己練的。”龔娜娜說得很輕鬆。
他們不敢開燈,只能慢慢摸索,在配電室的西北角,程成終於找到了通往外掛樓梯的小門。
門上一把普通的鐵鎖,又給兩人出了個難題。這個鎖眼是那種最古老的扁長形鎖眼,跟剛纔那個完全是兩回事兒,龔娜娜也是乾瞪眼兒。
門外的保安一旦發現樓道里的平面圖不見了,一定會找到這裡,程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難道說大風大浪都走過去了,在小河溝裡翻船不成?
可是手頭上又沒有合適的傢伙事兒,這可怎麼辦?程成急得發狠,直覺一股熱流從丹田蒸騰上來,他用手拽住鐵鎖的鎖身,咬牙一較勁兒,“咔吧”鐵鎖竟然硬生生從中間斷開。
龔娜娜睜目結舌,她看了看斷鎖又看了看程成,看了看程成又看了看斷鎖,結巴道,“鎖······鎖是壞的?”
甭管她信與不信,這事兒算是暫時解決了。
兩人連滾帶爬的跑到門外,心算是徹底涼了。
由於城市道路改擴建,酒店的外牆退到了這棟樓的樓根兒底下。出於安全考慮,原本外掛在樓外的梯子被剪掉了,僅剩倆人腳下的一個顫顫巍巍的小平臺了。
程成向下望了望,雖然只有四層,不過也挺眼暈的。他一臉擔憂的看着龔娜娜,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沒想到龔娜娜說話了,“叔叔,你······”龔娜娜本來想說你先走吧,別管我了,但一想到綁架她的那幫人凶神惡煞的表情,心裡又怯了。她畢竟是個孩子,又不是什麼武林好漢。
龔娜娜越是如此,程成越是不甘心。他問龔娜娜,“娜娜,你敢不敢跟我一起爬下去?”
龔娜娜低頭向下面望了望,臉色似乎更加蒼白,她遲疑地向程成點點頭。
程成用手扒扒牆上裝飾性的橫紋,感覺還算結實,便回過頭來說道,“上來,我揹你。”
“哐當!”配電室的門被人踹了一腳,程成的心裡“咯噔”一下子。
“哐當!”
“哐當!”
“哐啷!”門被踹開了,十幾個保安一擁而上,拉開了通往外牆掛梯的小門……
最前面的兩個保安站在小平臺上向下看了看,便回頭做了一個“撤”的動作。
“沒有!”
“沒有?”
後面的大部隊帶着無奈和不耐煩的情緒頹然離去。
小平臺的正下方,程成雙手緊緊扣住牆皮上的橫紋,腳尖插進橫紋的縫隙中,腰間用力,像只壁虎一樣緊緊地貼在牆壁上。
龔娜娜雙手雙腳緊緊纏住程成的後背,不敢向下看,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幸虧龔娜娜十分瘦弱,除了骨頭就是皮,攏共也就六十來斤,跟登山行李差不太多。這要是再胖一點兒,倆人非得一塊兒玩兒完。
程成攀着橫紋,藉助窗戶上凸起的空調架,從四樓一點一點地轉移到地面兒。腳踏實地之後,程成的全身都溼透了。
“嘟嘟嘟······”
巷子裡,強勁的馬達聲由遠及近,一輛藍白相間,打着英文字母“police”的大馬力摩托車快速從程成身邊擦過,帶起一股急風。
摩托車猛的一個急剎,停在了程成和龔娜娜身前,輪子由於高速旋轉捲起地上的浮土全都撲在兩個人的身上,灌了程成一嘴牙磣。
程成啐了一口,罵道,“你怎麼纔來?”
“你以爲找個摩托這麼容易呢?我說是來接你,你乾兒子才借給我的!”肖安拋過來兩個頭盔喊道,“快上車!”
尊豪酒店的保安從後身包抄過來,可惜晚了一步。
程成和肖安把龔娜娜往中間一夾,一腳油門兒,絕塵而去。
“呼······呼······”呼哧帶喘的胖子問身前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小個子”,“彪哥,怎麼辦?”
殷彪緊盯着前面越來越小的摩托車,狠狠地拽開繫到脖子上的牛仔服鈕釦,咬着牙說道,“壞了!出事兒了!”
整整一宿,胡勇的煙一根接着一根就沒斷過,桌上的菸灰缸白鯊都記不清給他倒過幾回了。
“耗子。”胡勇彈彈菸灰呼出一口青煙。
“大哥!”跪在地上的光頭正是被程成打暈那位。
“介紹龔娜娜的人是你吧?”
“是……”
“把龔娜娜帶到酒店的人是你吧?”
“是……”
“看着龔娜娜的人也是你吧?”
“是……”
“當初在旺子衚衕值夜,唯一活下來的還是你……”
“大哥!”耗子一臉驚恐,“我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