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論功
在沒有提前鼓舞、沒有公佈賞罰措施,沒有準備防禦守備的情況下,常郡的主城被武家軍一戰而下。
武飛麾下將士開始扛着盾,在後方弩手掩護下貼近城牆時。殘破城門被守軍從內部撞開了。一個年輕人帶頭,袒胸露腹地出來,脖子上掛着印綬。這是標準投降樣子。
武飛用望遠鏡看後,好奇地對一旁探查消息的門下督問道:“此城郡守,應當不是年輕人吧。”
武飛有所疑問。這門下督即騎着馬衝過去揪住投降者咒罵:“你小子是誰?城中守將呢?”
門下督的刀疤臉和口臭唾沫,將投降者的魂都嚇出來,結結巴巴的回答。
在對好幾人恐嚇詢問後,武飛得知原委。郡守等官員,哦,已經死在了先前投石機火力打擊下,當時這位城官在城牆內暗藏隧道中,正在給守將們送上壯行酒,結果酒剛喝完,一枚彈頭直接貫穿城牆隧道,將守將所藏地上方的磚牆坍塌,隨後官員們被掩埋。
這位投降青年,也就是郡守的兒子,被逮到面前後,武飛問道:“既然守將早就沒了,爲何還要等到我派出大兵後再降?”
一旁隊督則是跟風斥責道:“爲何不早降,還敢抵抗我大軍,你小子膽子挺肥啊。”
結果,投降者悽悽切切的說道:“大人,你們的炮太猛了,我們沒人敢上城表降。”
就在這問話之間,軍士們已經涌入城市內,武飛沒工夫理會投降者,因爲此時城裡面的情況,自己目前得控制一下。
遂,武飛傳令:“城中所有居民不允許留在街道上,給汝等一炷香,違者格殺勿論!已經進城的部隊,先列隊,挨個挨個搜查。”
武飛騎着九鳳,越過城牆看着城市內各種肅清殘敵的各個大隊,以及那麼幾個找樂子的傢伙,深吸一口氣。
武飛對此戰輕鬆破城的經驗,做了如下總結:這攻城就像是開盲盒,再優秀的主將都不清楚,哪個城池好打。但是理論上,穿插的越遠,越深入,遇到好打城池的概率越大!所以啊,長途行軍,穿插的確是神技!
此時武飛就如同二十一世紀認識到隱身戰機體系穿透效果好處後的空中指戰員,也突然感覺到,增強組織力,強行軍攻城略地在此時也是跨代戰術優勢。
此時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在城中此起彼伏,武飛皺了皺眉,此時先入城士兵在狂歡。
而對各級軍官,武飛及時頒佈各個命令,讓各個隊督條件反射在忙,並沒有和下面一樣快活。
…軍中督查在城中結束混亂…
天黑之前,武飛在廣場中進行了一輪軍法處置!三十個士兵因爲武器甲冑遺失了,開始被懲罰!其中三人丟失武器,被軍法官找到遺落在民房中,當場被斬殺,其餘幾人要麼被奪取功勳,要麼是被背上刺字懲罰。
武飛第一次展現出殺氣騰騰,而將士們第一次看到在武飛手下不聽令的後果,遂全軍上了一個緊箍!接下來搜尋殘敵中,所有軍士們在進入各個巷道時全部相互提醒。
武飛下達入城“禁止遺失武器和甲冑,違者當斬”的命令,目的是給士兵一個警惕性。
武飛對着士官們大吼:“入了城後別認爲自己天下無敵,就把敵城當做自家茅坑,想隨意進出了!”隨後士官們用更大嗓門對着伍長狂吼,而伍長對着下面狂吼。
普通軍士目光短淺,意識不到警惕性下降喪命的風險,而武飛作爲將領就得在一些指令上,製造出“違令當斬”的額外注意,讓所有軍士在入城後提個心掉個膽,不能“玩”好。
其實武飛心裡,原本命令背後的本意是禁止士兵私自劫掠,劫掠必然會敗壞軍紀。破壞軍隊在城市中組織性。
但武飛初入兵家時“禁酒”翻車後,完成了這樣一個經驗教訓總結:自己並不能下達“味道太沖”的命令。因爲這年頭,驕兵悍將搶着攻城,破城後可以“百無禁忌”是軍中默認常識,先入城者就應該有無法無天的自由。
(宣衝能體會到這種快樂,那就是前世小說中類似於末世中在城市中無法無天的自由,金庫,超市,以及各家各戶小區都是能探險)
如果將領直接下令禁止劫掠,那是嚴重違背衝入城中的軍士們的興致的。會在情緒上產生逆反心理。
(宣衝將心比心:如果末世時,某個末日營地中的聖母帶頭人依舊拿和平時代的法律約束每個人,要求營地中在過馬路時依舊要走斑馬線,不能擅闖入富人豪宅搜索物資,進入超市要記錄拿的東西,記賬,那會被罵瘋子的)
這些年來,武飛很清楚:“講理”只限於同等層次的利益相關方,但對執行鏈遠低於自己的下層,永遠都是要注意不要和下層主要情緒直接相沖。(人話就是,不會在沒文化的羣體面前,強調法律。而是儘量從情理角度出發)
這是由於:在等級制度社會中,下層對信息始終是匱乏的。(統治階層刻意保持自身的信息優勢,讓法律和制度爲統治階層服務)
所以作爲上層,就不要把自己信息充足下的一些“規則常識”帶入到下層,認爲這是下層必須要了解的地步。(不能希望下層在該懂法時,就畏懼法)
除非,有朝一日統治階層願意自己放棄有利於自己的“信息優勢”,願意接受全面透明監督,這纔有資格讓基層聽自己講理。
回到當下,武飛繞過了情緒對立最嚴重的雷區(不允許劫掠),而是下達“丟失甲冑兵器當斬”的命令。
在軍法壓制下,軍中第一時間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保護自己的鎧甲和武器上。但過了幾個時辰後,城中的士兵在最終執行過程中會琢磨出味來。
即只有脫離隊伍私自行動,沒有兄弟們提醒纔會出現這個問題。而不脫離隊伍,怎麼私藏繳獲?
至於遺失鎧甲?這就更加玄妙,鎧甲穿在身上是不可能遺失的,只有要脫甲,纔會出現甲冑兵器遺失的概率。——進入城市中脫鎧是幹什麼呢?當然是見色起意了。
對此“管理員”的武小雀:沒說不給他們放縱,但是你放縱就容易丟掉東西,然後容易執行軍法,我也是爲你們好。(如同家長:我不是不給你玩,你玩了就完成不了作業。)
正如前世,只要基數夠大,每年都有高考前丟掉准考證、忘填了答題卡的人。——武飛是砍幾個人頭,提示這些兵將們在沙場中“解甲”是何等高風險行爲。
…繞了一個圈子堵住,但最終還是要疏導。只堵不疏,那是自作聰明…
在整個入城十個時辰後,那些被幾個人頭嚇到的士兵,入城後小心翼翼一整天,隨後肚子中憋着一股氣,因爲害怕盔甲武器遺失,這也不能搞,那也不能搞,以至於一整天都在忙,沒有放鬆。
在城門街道中押送俘虜的士兵們有這樣對話。
士兵甲踹了一腳街邊的破籮筐:“他孃的,本以爲新入城的能夠左擁右抱。搞了半天什麼都不能碰,還擔心自己要被砍頭。”
士兵乙:“將軍不是說了嗎,肅清殘敵,結束後就給我們功勳。”
士兵甲:“殘敵現在肅完了,其他部隊也都進城了,我們好處呢?”
城市中破籮筐被士兵們來回踹着。
…竹筐在每一次踹都會碎裂…
就在士兵們發牢騷時,一個門下督騎着龍馬從街道上空飛過,一邊敲着鑼一邊喊道:“先入城部隊在廣場集合。大帥給你們分功勞了,莫要磨蹭。”
士兵們聽命,連忙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鎧甲,又帶着些許期望離開了。
…街道上颳起一陣風兒,真正勝利者盛宴開始了…
入城十個時辰後,武飛帶着一羣隊督,進入府庫,把所有人口版籍資料全部弄到手了。
武飛對投降的郡守公子說道:“都在這了嘛?要是不在版籍上的人口被我搜到,就沒好日子過了。”郡守公子連忙點頭表示全部都在。
武飛點了點頭,對親衛擺了擺手,而親衛出門大嗓門喊話:“城中所有百姓都聚起來,一日內不到,躲在房間裡的直接爲奴!” 武飛不允許士兵們私下劫掠的原因,是無組織無紀律的活動效率太低太浪費了。
就如同城中百姓來說,有多少是直接被殺了,以及不堪受辱直接死了。對於搞奴隸制急需牛馬的武飛來說,這是不行的。
城中所有百姓被聚集後,按照錄入人口名冊挨個挨個分類,女眷也因爲身份地位所以分門別類處理,因爲啊小姐就是比丫鬟要貴一點,而有價值就需要在酬勞體系中好好歸類。
一些個想要替自己小姐冒充的丫鬟們,在這個分類場合下最終作罷。
在版籍上的男子,被要求繳納贖金,當然贖金不是城中能蒐羅的財產,城中的一切資產都已經是武家軍的,連房屋都是作價封存了,未來武飛派人經營該城市時,會直接作價賣給商人。
這些城中世家們要用城外莊園等資產才能換得自由。
至於不在版籍上的,例如很多隱藏奴僕之類的,全部都歸爲大軍所有的奴隸。
在分配中,軍中先入城的軍士們看着功勳名單上的自己,一個個興奮的上來領取自己的女子、從城中搜羅的絲綢以及府庫中的錢財。他們挑的都是第一等的,屬於各家小姐,至於後入城的,就只能挑丫鬟了。
然而這一幕卻在整個雍州引起軒然大波。
宣衝作爲現代人和古人的道德邏輯是不同的。
對於古人來說,只要不記錄在史上,就不會被討論善惡。
故“無組織的作惡哪怕再大”,也可以用春秋筆法一言帶過,例如“天大旱,歲飢,民相食”就反覆出現在史書上,卻不詳細描述。但“有組織的作惡”卻要被反覆潤色筆墨,例如黃巢起兵缺糧食後,史書上就仔細潤筆寫了,如何用那神魔法器一樣的石臼碾碎人骨做軍糧的細節,資治通鑑寫的那個一個叫做細啊,和西遊寫獅駝嶺一樣。
故,古人中“爲官者”覺得史筆如刀,對一些“做了再好都要有違一部分道德”的事情上,直接抽身站在道德干岸上,利落的選擇放給下方人性自行抉擇。
士大夫並不是不知道破城後“濫殺”、災荒中“吃人”,但是沒法完美解決獲得名聲,怎麼做都有可能被後世噴,於是乎就裝作:“沒遇到”。
而宣衝作爲現代人的邏輯是:設置一個底線,只要我沒觸犯,你特麼就沒有資格來指責我。
故宣衝強調自己是右π。爲啥,做右π底線可以低,而且那年頭,輿場中那些故作領袖的裝貨們強調:要包容,承認有左有右。
武飛底線就是“不屠”,故在破城後給自己立下一個碑記錄此戰過後城中餘留的百姓數量!(宣衝:這叫做做事留痕)
然而劫後餘生的一些世家子們暗戳戳地開始刻錄野史:大軍破城,掠奪百姓爲奴。販人貨殖!稍有不從,刀兵相逼,百姓泣血,腳鐐如鈴。
士林人士小聚中談論此時國事,哀嘆爲之奈何?——儒者們誕生了不少筆如刀鋒的詩詞。試圖罵死武飛。
儒生們一頓浩然輸出,山河中的氣被調動起來,但是調動後很無力。——這就是亂世,百無一用是書生。
武飛拿下常郡後,正在進行下一個目標選擇時,突然感覺到一股排異之力,眉毛一挑,身上煞氣凝結,很快這股排異消失了。
…系統:學生成績評判不會被外界干擾…
十日後,武飛領軍繼續對下一目標前進,有儒生攔住了行軍隊列破口詈罵——這頗有一番後世環保主義者攔截馬路的行爲藝術範。
大軍隊列挨個挨個繞過了這個人,直到武飛發現前面隊列出問題,愣了一下,聽了半響,對門下督:“爲什麼讓這人在我軍行進之處撒潑。”
一旁書辦說道:“此人狂生,殺不得。”遂闡明原因。武飛隨即明白,書生們的思想鋼印還是太嚴重了。
在大爻中,儒家是能夠制衡兵家,通過“呵斥”使兵家失去“仁”,即不被道德所容;同理,法家之術讓兵家失去紀律。
這兩點武飛在兵家體系中都是有所耳聞的,但是百聞不如一見。終於想起了小時所聽的故事:儒生們能通過“斷喝”讓武將們神魂倒轉,進而失智。——所以先頭部隊盡是避開,而不是把這傢伙推開。
武飛點了點頭,正在考慮如何繞過問題時,這位儒生剛好也對上武飛,劈頭蓋臉,一頓之乎者也。
缺乏文化的武飛沒聽懂,不過覺得押韻有點意思,聽了三分鐘後,感覺耳朵挺舒服。當然——所謂神魂動盪之類“應有”的結果並沒有出現,系統這會連彈窗都沒有彈窗了。
而一旁過路士兵們看着將軍一幅聽曲的樣子,突然也不再被儒生“雷鳴貫耳”的浩然之氣所震懾。彷彿那滾滾天雷被自家將軍這座大山給擋住了。
將爲兵膽。
某種程度上,在戰場等場合,將能夠應對對手的叫罵,兵卒就沒有道德負罪感。
聽了好一會後,武飛聽懂了一句話“不當人子”,遂點了點頭,下令將這傢伙綁起來。
武飛親自提筆,寫了個臭老九的牌子掛在其背上,然後給他紮了一個高帽子,掛在兵車上,要求其他人來認領。
武飛心裡揣度着九種,報復方式,九種!武飛:“一個時辰給他喂一次食水,咱們不欺負瘋子。”
大軍繼續行進。在武飛的吩咐下,斥候一個時辰後,找到了這個罵自己的老瘋子住的地方,那是一片竹林,一個清幽之地。這竹林中的主人認得老瘋子,拱手作揖,但是對大軍依舊不動顏色。
遂,武飛命令將這老頭丟到菜園內。然後丟下了二十兩白銀,強行徵調這片宅院附近的竹林。
武飛一隊兵衝進來把這裡的竹子全部砍伐了,而原本在竹林相會的這些名士們終於色變,對準大軍進行了呵斥。“爾等匹夫!”“膽敢如此!”
一個個怒髮衝冠樣子,好像下一秒要吃人,讓士兵們不得不停手。武飛頓了頓,突然覺得他們應該去大伯那兒進行改造,遂,將他們也統統扒了衣服,換上了妓女衣服,抹上脂粉掛在一邊!同時從山上綁幾隻猴子,讓其穿上他們的衣服。
武飛的鍵道:這種互噴,抱着辯經條條框框,還是下乘,我大乘鍵道,就是抓住你痛點,雕花羞辱。你罵我的“沒新意”,但是我羞辱你有新意,那麼在新聞學傳播上就是我贏了。
原本在竹溪的雅居,失去了青翠的遮掩,隨後呢,在這裡掛了一個牌子,如廁處。
隨着大軍挨個挨個一泡尿,頓時如同路邊的茅廁一般。
武飛並不曉得,自己這個動作,在浱水士林中留下了“毀竹將軍”的惡名,自此雍州士林揚言和南蠻將軍勢不兩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