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樂觀,開顱手術,繳費。
幾個詞語像是一個錘子狠狠的砸到了夏亦惟心裡。
她知道開顱手術最起碼需要幾十萬,可是這些錢,她都用來請律師打官司了,這個時候又從哪裡找這麼多錢呢……
但,拿不出錢,她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母親錯過手術嗎?
怎麼辦!要怎麼辦!
爲什麼上天要這麼對她這麼不公平!
她好累啊,太累了……
夏亦惟看着橋下的倒影,蒼白,脆弱,彷彿一戳就破,如果……
“你要跳下去麼?”
那聲音低沉而冷漠。
夏亦惟的瞳孔驟然一縮,她猛然轉過頭,果不其然,自橋頭緩緩邁步而來的男人,正是賀尊。
賀尊一身修身的鉛灰西服,尤顯得身形欣長而氣勢凌厲。他站定在幾步遠的位置,面色極爲冷酷。
“怎麼,不跳了?”
那語氣,彷彿完全不成把夏亦惟的命看在眼裡。
轟!
這段時間以來所有壓抑的情緒被這根稻草壓的徹底崩潰,夏亦惟緊緊扣着欄杆,牙根都要咬出血來——
“賀尊!你到底想怎麼樣?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們一家!”
她就是再蠢,也不會察覺不到這男人的刻意針對!
話音剛落——
賀尊目色驟然轉深,徐徐摘下了手指上光色暗淡泛舊的戒指,出示在她的面前,“看到這個,你想起來了麼?”
夏亦惟極力去看,但昏暗的光線只能讓她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
這樣的樣式,確實讓她感覺到了熟悉。一點悸動在心頭滑過,等夏亦惟想要深究,那點觸動又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禁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賀尊的目光始終緊緊釘在她臉上,見她茫然的模樣,一聲冷笑含着濃濃的嘲諷,“你怎麼可能會記得,你這樣自私的女人,只有那個傻子纔會信……”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乾脆把戒指又戴回手上,再擡頭看來時,臉上冰冷的宛如萬年不化的寒冰,漠然問道,“你想我撤訴?”
聽到這話,夏亦惟只愣了一秒,隨即臉上涌出狂喜!
“你,你願意嗎?”
賀尊一言不發,修長手指夾着一張房卡伸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
夏亦惟的心顫了顫,“你……什麼意思?”
“夏小姐不用明知故問,怎麼選擇,都隨便你。”
男人的目光驀地撇向橋的一側,信手將房卡塞到了夏亦惟的領口中,這樣輕薄而羞辱性的意味驟然讓夏亦惟漲紅了臉。
但賀尊卻渾然不覺,徑直轉身離去。
夏亦惟麻木的拿出房卡,掐在上面的指尖泛白。她已經確定了要賀尊撤訴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是……
她忽然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注視感,一回頭,卻見橋的那邊,站着一個渾身狼藉傷痕的身影,一雙眼睛滿是憤怒的死死瞪着她!
“……向成?”
夏亦惟錯愕了。
看着他狼狽的模樣,想到之前在圍攻之中把她救出讓她跑的人,難道,那個救了她的人是他?
夜風浮動,兩人之間的氣氛卻不像和解,反而凝滯的沉重無言。
許向成炙熱的目光從夏亦惟的臉上,遊弋到她的手中,嘶啞的問,“你要去?”
委屈酸澀的感覺瞬間漲滿眼眶。夏亦惟恍惚之間還以爲他是那個溫和寵溺,曾讓她無比安心的男友,奔波的這些日子,她太累了,太想找個地方來休息一下,但就在這時候——
橋那邊小路小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把抱住了許向成的手臂!
是苗薇薇!
夏亦惟剛熱乎一點的心,又轉瞬如墜冰窟。看着苗薇薇一臉心痛的撫摸許向成臉上的青腫,瞪過來的眼神既惡毒又厭棄,夏亦惟就被無情拉回了現實,再次認清楚這個男人無論做了什麼,都已經完全的背叛了她。
這一對男女,只讓她感到噁心!
夏亦惟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正看到坐在路邊林肯後座中,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男人。她抓緊了手中的房卡,毫不猶豫的快步走了過去,直接拉開車門坐到賀尊身邊。
這個危險而無情的男人,偏偏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別無選擇。
在關車門的下一秒,她直直的看向男人,眼底似有火苗在燃燒。
“我跟你走。”
女人側臉的輪廓無助又倔強,像風雨中搖擺不定卻依舊挺立的野草。
賀尊不爲所動,畢竟……好戲纔剛開始。
曾經高傲的夏千金,如今不過是他的掌中之物,他要親手揉碎她的尊嚴,她的傲骨。
奢侈高檔的總統套房裡,夏亦惟有些惴惴不安,無措的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緊張?”
賀尊望着她慘白的臉色,赫然明瞭一切。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又mi離,讓夏亦惟有一絲錯覺,好似他沒有這麼不近人情。
可他的眸底分明有幾分厭惡。
賀尊漫不經心的走近她,俯身貼耳,熱氣縈繞在夏亦惟的耳邊。
“原來夏小姐爲了求人,連爬牀都願意做,我高看你了。”
夏亦惟擡眸,對上男人玩味又輕蔑的視線,心如刀絞,卻強顏歡笑道:“只要賀總肯高擡貴手,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男人冷笑:“彆着急獻身,我不喜歡急功近利的女人。”
話落,他大步離開走進浴室。
夏亦惟想不通,她哪裡惹到了這個如神邸一般的男人。
浴室裡傳出來‘嘩啦’的水聲,在這寂靜而又空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夏亦惟捏緊衣角,保持鎮靜,她現在只有這麼一個資本可以進行談判,爲了父親母親,她不能退縮,也無路可退!
叮咚!
房門鈴響起,夏亦惟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將房門打開。
來人是賀尊的秘書樑良,他看到夏亦惟時沒有半分驚奇,禮貌道:“夏小姐,勞煩您將文件送給賀總。”
她疑猶着接過,順勢帶上了房門。
這個時候送來的會是什麼文件?
低頭一瞥,夏亦惟卻如五雷轟頂,腿腳一軟依靠在了身旁的牆上。
放棄治療協議書?!
她顫抖的翻開,最後果然簽着母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