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沙梨趁混戰摸到麗爾安和法蒙身邊,他們被海德列保護着,沒有受傷。他們說那隻鳳凰鳥從漆黑的夜空俯衝而下,直奔法蒙而去,若不是麗爾安正好擡頭看星星,提早發現那團火焰,恐怕他們現在已經被烤熟了。
“鳳凰鳥爲什麼要攻擊我們?”沙梨問,“我以爲她會是我們的朋友。”
“朋友?”麗爾安和法蒙異口同聲表示疑問,然後恍然大悟道:“薇薇安!”
法蒙抱着蛋立刻朝慕裡喊:“慕里老師!匕首!匕首!”
慕裡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同樣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個瞬閃出現在鳳凰鳥眼前,手中拿着一把鑲着紅色魔獸晶石的匕首。
匕首並不特別,特別的是那顆紅色晶石。一般人的眼睛裡看見的只是一塊通紅的魔獸核晶,但通過鳳凰鳥的眼睛就能看到晶石裡跳躍的火苗,那火苗是奇異的紅色,邊緣閃着點點金色星芒。
“這把匕首是穆沙給我的。他說我們可以拿着它尋求鳳凰鳥薇薇安的幫助。”慕裡道。
鳳凰鳥望着匕首眯了眯眼,渾身暴漲的火焰也漸漸消弱,他扇了扇巨大的雙翅,縮小身軀落到地上。營地周圍的火焰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只餘嫋嫋灰煙。衆人圍過來都盯着鳳凰鳥看。尤其是沙梨、法蒙和麗爾安三個小傢伙,像參觀珍稀物種似的。而鳳凰鳥也的確是珍稀物種,這幾個人大概是五百年來有幸見到鳳凰鳥的唯一幸運者。
鳳凰鳥的身形在他們視線裡一點一點變小,橘紅色火星落在沙子上噗噗直響,鳳凰鳥穩定身形後竟走向慕裡,拿尖尖的鳥喙蹭了蹭匕首上的紅色晶石,然後竟然一點頭把晶石從匕首上啄下,叼在口裡遞到法蒙跟前。
法蒙莫名其妙,卻見鳳凰鳥又把晶石塞進他裝魔獸蛋的口袋,然後轉頭啄下翅膀下的一根金紅色羽毛塞進法蒙的口袋。衆人似乎已經知道那顆蛋或許就是鳳凰鳥的蛋,法蒙便把蛋拿出捧在手心。
鳳凰鳥靜靜地看着那顆蛋,眼神溫柔如水,半晌竟掉出一顆淚珠來。他閉眼蹭了蹭蛋殼,然後伸開一側翅膀指出一個方向,再不捨地看一眼大蛋,一展雙翼竟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衆人望着他火紅色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久久無言。
利玟低聲道:“似乎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我們不能幫他嗎?他好像很傷心。如果這顆蛋是他的孩子,他爲什麼要離他而去呢?”沙梨連番發問,疑惑又期待地看着海德列和修斯。
修斯不會回答他,海德列則遺憾道:“鳳凰鳥是力量強大的守護神,他遇到的困難,我們恐怕無法插手。他已經爲我們指明方向,我們還是先到東方部落再說罷。”
於是衆人走向正確的道路,這條道路兩旁所見和之前每天看見的景象沒有任何區別。黃沙碧空,天地交接。他們依舊按規律進食、休整,法蒙依舊抱着他的蛋細心呵護,只是會與它多講幾句關於鳳凰鳥的傳說。那些從書上看來的、從老人們口中聽來的,關於鳳凰鳥守護着北方大陸的古老故事。有時候他也會舉起蛋朝向北方——那隻鳳凰鳥飛走的方向——和他一同眺望天空,數北斗星辰。
唯一不同的就是當沙梨發現派澤爾會飛之後,恨不得揪它的尾巴逼它帶自己飛着走。幸好修斯用漂浮術讓沙梨過了把癮,才讓她打消乘坐黑豹的念頭。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叢林飛豹都能生出雙翅飛翔,他們名字裡的“飛”代表奔跑迅疾,而不是真的能飛上天空。派澤爾背後的翅膀是變異得來,所生時間也不長,還不能多用。這些利玟和慕裡都知道,但他們沒有過問原因,只是沉默地趕路。
這段旅程似乎過於平靜,以至於當他們看到露出黃沙的骷髏骨時,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顆骷髏頭骨就安靜地躺在一塊滿是窟窿的石塊前面,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他們,讓人覺得眼眶裡其實是有兩顆黑色瞳仁,正冒着看不見的幽火傳達警告。
但是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是警告,直到他們遇到第二顆、第三顆一模一樣的骷髏頭骨時,他們決定停下來再一次確認方向。結果很明顯,他們沒有走錯。如果真的錯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鳳凰鳥指引了錯誤的方向,二是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他們看到的景象。
衆人都傾向第二種猜測,因爲鳳凰鳥對他的蛋所表現出的疼惜不捨,不可能作假,他也不可能將照顧自己孩子的人往危險的方向指引。
修斯閉上眼,憑藉對自然空間佈置規律的敏感,確定他們的方向沒有錯。只要繼續走上幾天,就能遇到沙漠之外的活物,那裡的空氣中含有水份,也含有更多更豐富的魔法元素。
夥伴們此時都是又累又餓,不自覺對着那隻骷髏頭骨發了會兒愣。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隻骷髏頭竟然咯咯笑了起來,左右沙土裡冒出兩隻骨手,一下子朝離他最近的修斯抓去!
修斯一揮手,帶出的空間魔法竟把那骨臂一分兩半,但聽一道斷裂之聲,兩隻骨臂居然應聲消失。再看石塊前,空空如也,無一片骨骼。
“看來我們又陷在幻術之中了。”慕裡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真不是一般的倒黴啊。”
法蒙和麗爾安點頭附和,皆道:“要是我們有個能破幻術的魔法師就好了。”
麗爾安突然一拍手,問:“你不是說我之前也被幻術所迷,是誰救了我?”
衆人不約而同望向沙梨,沙梨撓撓頭卻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
正說着,腳下沙地開始微微晃動,就像大地突然發起了抖一樣,不遠處沙子下陷,沒一會兒就陷出幾個腦袋大的沙洞來。沙洞邊緣的黃沙越流越快,洞口也越來越大,突然從洞中蹦出一個個骷髏,張牙舞爪地攻向衆人。
修斯、派澤爾、慕裡和利玟立馬分列四方抵擋,海德列在中央保護三個孩子外加一顆鳳凰鳥蛋。那些骷髏戰力不高,一會兒就被打的四散潰逃消失在漫漫黃沙之中。最可笑的是其中一個骷髏在逃跑的時候還被地上的碎石絆倒,摔散一條腿骨爬不起來,竟然直接滾進沙裡土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