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曹佳慧兩個人隨意的梳洗了一下,幾個人便一起出了門。
樑頌找了一家Z城的特色餐廳,曹佳慧一家都是Z城這邊的人,雖然是在縣城,但口味都差不多,爲了照顧我,樑頌特地點了幾道偏辣的菜。
席間樑頌和曹爸爸之間一直在交談,曹爸爸做的是機械修理的工作,兩個人的話題就始終圍繞着機械修理和運作原理在聊。
我一直都知道樑頌是健談又博學的人,所以也不詫異,倒是曹佳慧徹底的被驚住了。
飯後,樑頌將我們送到醫院後因爲有事,就先離開了。
樑頌一走,曹媽媽就拉着我語重心長的道,“這樑總是個好人,雖然年紀是大一點,但人好……”
我尷尬的趕忙解釋,“曹媽媽,我和樑總不是你想的那樣……”
曹佳慧也無語的趕緊叫住曹媽媽,“媽,樑總那不是叫年紀大好不好?”
我以爲她是要幫我解釋,沒想到她的想法完全跟我沒在一個頻道,我無奈的看着曹媽媽,趕緊岔開話題,“我們先去找樑教授吧,看看奶奶今天的情況怎麼樣了。”
曹爸爸趕緊叫住曹媽媽,看着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我才舒了一口氣。
“怎麼辦,我覺得我都快要被樑總迷住了……”
曹佳慧一幅花癡樣摟着我的手臂跟在曹爸爸和曹媽媽的身後,“那麼帥,那麼有錢,又會講話,最關鍵是還細心,又博學,還……”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下?”
我無語的打斷她,真是什麼都阻擋不了她那顆犯花癡的心。
“算了。”曹佳慧撇了撇嘴,“只能遠觀。況且人家看不上我這樣的。”
還算有點自知,我捏了捏曹佳慧的手臂,“走吧,別犯花癡了,先去看看奶奶的情況。”
曹佳慧被我拉着往前走,嘴裡還在念叨着樑頌的優點,唸叨完又哀怨的感嘆,“這麼好的男人,可惜是別人的……”
對呀,別人的!
我心裡忍不住一沉,拉着曹佳慧的腳步走得更快了。
奶奶的病情稍微穩定了一些,但是還需要在加護病房多觀察幾天,找過樑教授之後,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可以探視的時候,看着曹爸爸換好探視專用的無菌服焦急的進了加護病房,蹲在奶奶的病牀旁一臉憂心的樣子,我的心裡也是一陣難受。
這樣血溶於水的親情,我卻從未體會過。
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地方來,也不知道自己該向什麼地方去。
從前待在宋瑾言的身邊,從未有過這樣的迷惘,如今一切都要自己面對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他自作主張的安排,我連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都不知道。
奶奶的情況恢復得比較好,當然這和樑濟高超的醫術有很大的關係。
我和曹佳慧在Z城又待了兩天,直到奶奶的病情徹底穩定,再觀察兩天便可以轉出加護病房後,我和曹佳慧才決定返回江城。
兩天的時間裡,樑頌每天都過來,因爲忙,所以每天待的時間也不太長,但每天都會詢問奶奶的情況,還有曹爸爸曹媽媽住得是否習慣,也減少了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我正好樂得輕鬆。
知道我們要回江城了,樑頌一早便替我們買好了機票,又專程過來將我們送到機場。
“樑總,這一次真的太感謝你了。”
雖然花癡,但我卻看得出來曹佳慧對樑頌是真的感激,感激之餘還帶着些崇拜,在他面前,會不由自主的收起花癡的一面。
“你是陽陽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樑頌手裡拿着我們的機票,一邊向曹佳慧溫和的笑了笑,“你也別叫樑總了,跟陽陽一起叫我樑叔就好了。”
“好。”曹佳慧乾脆的答應,好像真的很開心的樣子,一路上和樑頌東拉西扯的隨便聊着,我走在兩個人的身邊,反而有點多餘的感覺。
樑頌帶着辦理好登機手續,直到將我們送到安檢口才返回去。
“還犯花癡呢?走遠了。”
我拽了拽曹佳慧揶揄道。
曹佳慧回過頭看了我一眼,“你沒覺得真的很帥嗎?”
“帥……”
我隨口附和道。
“敷衍!”曹佳慧撇了撇嘴,“反正你眼裡除了那個人就沒別的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找了空位置坐下。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曹佳慧誇讚的緊閉自己的嘴,“我錯了……”
“沒事兒。”
我輕描淡寫的回答,心裡卻早已經起了漣漪,熟悉的身影再次蹦出腦海,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已經整整關機了四天。
他後來有再打過來嗎?一直打不通我的電話,他又會怎麼樣呢?
我在心裡猜測,打開揹包,卻始終沒有勇氣將手機開機。
算了吧,知道了答案又怎麼樣呢?
就算他心慌着急的找我,又能代表什麼呢?
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那一天車上,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咬牙切齒的說,‘一了百了’。或許我的離開,對我,對他,都是最好的選擇吧。
愛我,比拒絕我更讓他痛苦。
最終我還是沒有打開手機,曹佳慧彷彿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也沒有太多的話語,兩個人就靜默的直到登機。
Z城到江城並不遠,一個多小時便到了。
出了機場我和曹佳慧便直接回了學校,因爲到學校的時候正好是午休時間,路上的人並不多。
“宋陽!”
低沉的聲音讓我條件反射的渾身一怔,甚至不敢回頭。
曹佳慧也頓在原地,過了半響才道,“是大叔……”
我自然知道是他!
可是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爲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裡!
“我們走吧。”
我拉了曹佳慧便朝校門走去。
不能見他,不能見他!
我在心裡大聲的告誡自己,強迫着自己大步的往前走。
“可是……”曹佳慧被我拽着大步的往前走,但卻還是遲疑的問道,“是大叔也,你真的……”
“走!”
我低聲的吼了一句,繼續大步的往前走。
只是聽到他的聲音而已,什麼都還沒有講,只是喚了一聲我的名字而已,可是我卻已經明顯覺得自己的視線都模糊了,因爲難受而喉嚨乾澀,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幾欲滾落。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還要出現,爲什麼在我已經決定要放棄,已經死心的時候還要出現。我不知道他出現是要說什麼,做什麼,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夠見他。
至少現在還不能見他。
因爲
只消一眼,可能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一瞬間崩塌。
我辦不到,辦不到將他從心裡拿走,辦不到忘記,辦不到放下。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將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埋藏起來。
他的出現只會將那些鮮血淋漓的傷都掀開!
手被一雙大手拽住,不用回頭我便知道是他。
曹佳慧站在我的另一邊,尷尬的停了下來,遲疑的看着宋瑾言,“大叔……”
“我們談談!”
宋瑾言抓着我的手很用力,我想即便我說不,他也不會真的放手,但是我卻依舊堅定的告訴他,“沒什麼好談的。”
宋瑾言愣了半響,“你要一輩子這樣躲着我嗎?”
曹佳慧糾結的看着我,“陽陽,要不你們談一下吧,我在這裡等你。”
我知道曹佳慧是爲我好,雖然她性格大大咧咧,但她卻是最瞭解我的,也是最清楚我對宋瑾言情感的人。
她和我一樣清楚,我根本沒有放下,也放不下。
“不用一輩子,忘了你,不用一輩子。”
我使勁兒的掙扎,想要掙開他拽着我的手。
“你別碰我!”
我厲聲的對他低吼,下一秒他臉上的表情便僵住了,我知道我的意圖已經達到了。
拽着我的手慢慢的鬆開,但卻沒有真正放開。
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一天他眼中的懊悔已經磨滅了我所有的勇氣。
“陽陽……”
宋瑾言的聲音帶着我不能承受的悲傷,濃的化不開,一點點的將我整個人都籠罩起來,“我們,連好好說話都不能了嗎?”
不是不能,是我不敢!
他不是一樣不敢嗎?不是一樣害怕嗎?
爲什麼要來找我,要讓大家都那麼痛苦?
“你想說什麼?”我竭力的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後才慢慢的扭頭看他,“該說的,不是都已經說完了嗎?”
“爲什麼不接電話?爲什麼關機?”
宋瑾言眉頭糾結成一個川字,看着我的眼神彷彿要將我灼穿一般。
曾經,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表情。
每一次他因爲工作的原因而微微蹙眉,我便會伸手去將他的眉頭撫平。
再一次看到他緊蹙的眉頭,我依舊還是會難受,還是會想要伸手去撫平,可是一切都已經再也不可能了。
“因爲無話可說。”
我低聲回答,怕說大聲傷到自己。
然而心裡早已經一片淒涼,從他出現在那一刻開始,所有刻意掩蓋起來的傷都已經被殘忍的掀開。
那些從未癒合過的傷口,再一次鮮血淋漓。
“你就真的要這樣嗎?”
“怎樣?”
我擡頭看他,在他滿是悲傷的眼中看到自己凌厲的眼神,“你希望我怎樣?祝福你?還是你希望你高高興興去訂婚的時候,我依舊站在原地等你?”
宋瑾言看着我的眼神慢慢的蒙上一層灰,這雙眼曾經深邃,曾經柔情,曾今滿是寵溺。這原本是個驕傲自持的男人,工作上他雷厲風行,做事果斷從不拖泥帶水。
可是眼前的宋瑾言,再無半點我所認識的樣子。
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一切,都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來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