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言堅定的拉着我的手,毫不猶豫的離開,曹佳慧跟在一邊氣急的嚷嚷,“這個不要臉的,看誰都跟自己一樣!剛纔就該上去狠狠的揍她一頓。”
我下意識的拽了拽曹佳慧,才發現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的眼神讓我不安,雖然他不發一言。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學校,又恰好在我和孟婷他們鬧矛盾的時候。他會相信孟婷的話嗎?會不會真的認爲我是因爲樑頌纔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信息?
一路的忐忑,一直到上了他的車,我還是有些驚恐。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見上車了,曹佳慧有些忐忑的問道,也問出了我心裡的問題。
“醫院。”
宋瑾言沉聲的回答,一邊發動車子離開。
“哦……”
“其實,就在學校醫務室消個毒就……”
“樑頌是怎麼回事?”
宋瑾言忽然的反問打斷我的話,讓我猛然怔住。
他不會真的相信孟婷的話吧?
質問的語氣,難道在他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心裡泛起陣陣失落,我抿着嘴半天沒有回答,倒是後座的曹佳慧替我做了回答,“大叔,你別聽孟婷那個賤人胡說,陽陽和樑總纔不是她說的那樣,其實是我奶奶生病住院,遇上些麻煩,是樑總幫忙給解決的……”
“是這樣嗎?”
宋瑾言忽然側頭看我。
“當然是這樣了,要照他這麼說,張昊還幫忙了呢,那是不是陽陽和張昊也得有點關係?”曹佳慧心直口快的就回答道,宋瑾言的臉卻猛然的沉了下去。
“張昊也知道?”
宋瑾言的聲音冰冷,聽不出什麼情感,但卻帶着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曹佳慧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這一次也沒再接話。
將車開到學校就近的醫院停下,宋瑾言卻沒有立刻下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看着前方,“什麼時候開始,你寧願找張昊,找外人幫忙,卻不願向我開口了?”
他話裡的這個外人,無疑就是樑頌。“我說過讓你離他遠一些!爲什麼不聽!”
“那,那個我忽然想去廁所,你們,先聊……”
曹佳慧有些結巴的一邊說着一邊拉開車門下了車。
“回答我的話。”
宋瑾言扭頭看我,等我回答。
我覺得心裡有些難受,一股情緒堵在喉嚨讓我不知如何開口,事實上曹佳慧的解釋他並不滿意吧,那不是他要的回答。但他想要的是什麼樣的回答?
他都快要訂婚的人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跑到學校,對着那麼多人莫名其妙的說就算娶了我又如何,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信口開河說話不顧後果的人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考慮過這樣的話說出來,會讓我抱有幻想嗎?
或許他在意的根本不是我心裡想什麼,就如他計較的,不是樑頌是怎麼回事,而是我爲什麼沒有按照他說的,離樑頌遠一些。
可是我爲什麼要遠一些?
他難道不清楚,我爲什麼寧願找外人幫忙也不找他嗎?
我無從回答,索性沉默。
宋瑾言握着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彷彿用了許多的力氣,過了許久才慢慢的鬆開,打開
車門下車,我的沉默終究讓他妥協,陰沉的臉上卻寫着他的不愉快。
看我們下車,曹佳慧遠遠的就一臉擔憂的走了過來,用眼神詢問我怎麼樣了,我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兒,曹佳慧這才放心下來。
因爲都是皮外傷,醫生簡單的做了消毒處理,曹佳慧之前和孟婷扭打的時候雖然沒吃什麼虧,但是臉上也多了幾道刮痕,擔憂的問醫生會不會留疤。
“現在才知道留疤,早幹什麼去了?”醫生沒好氣的問,曹佳慧一張臉頓時就垮了下去,醫生瞪了她一眼又繼而安慰道,“注意飲食,不會留疤。”
聽醫生這麼說,曹佳慧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從頭到尾,宋瑾言都不發一言,直到處理好傷口回學校,也始終都陰沉着臉,我也一直沉默,曹佳慧坐在後座更是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般。
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和曹佳慧正準備下車離開,宋瑾言卻忽然將我叫住。
我頓下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回頭看他,“那個……你們談,我先回宿舍。”
曹佳慧有些無奈的下車,走到車窗旁,湊在我耳朵邊低聲的道,“別執拗了,你就和他好好解釋一下嘛,明明喜歡他,幹嘛非要這樣!”
解釋有用嗎?我擡頭看曹佳慧,她卻直接朝宋瑾言道,“大叔,陽陽交給你了,我就先回宿舍了。”
曹佳慧說完也不等宋瑾言回答,自己就大步的離開了。
我坐在位置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宋瑾言卻忽然開口了,“昨晚給你打電話的是誰?”
質問的語氣讓我忍不住扭頭看向他,“很重要嗎?”
他在意的不是我的感受,不是我有沒有害怕,卻是那個給我打電話的人究竟是誰。
“是樑頌?”
宋瑾言冷着聲音問,看我的眼神帶着幾分凌厲。
“你瞭解他嗎?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嗎?”宋瑾言的聲音忽然提高,瞪着我的眼神彷彿要噴出火來。
他的眼神沒有像過去一樣讓我害怕,卻讓我心裡升起一股寒意,這個以前在我面前都會刻意收起怒火,總是把最溫柔的一面留給我的人,現在卻動不動便對我發火。
是他變了,還是我變了?
“我不瞭解他!”
我猛然回答,“可是我也不瞭解你,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
宋瑾言臉上的表情怔住,我繼續道,“我也搞不懂你爲什麼要訂婚了還要抓着我不放手,爲什麼還要對其他人說那樣的話!你做這些的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有問過我和樑頌是怎麼認識的嗎?你不斷的指責我要求我要離他遠一些,但是我說我和他沒你想的那些齷齪關係,你信嗎?!”
將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兒的吼了出來,我卻並沒有半點痛快的感覺。
宋瑾言看着我愣了半天,才忽然低聲的回答,“我信。”
聲音雖小,但語氣卻很堅定。
我苦笑,那麼多的話,他卻只選擇這一句回答,因爲其他的,他根本回答不了,他甚至並不關心我和樑頌是怎麼認識的。
因爲他根本沒有想過那一晚撞車之後我是如何度過的。
心情一點點的涼了下來,他今天會忽然出現在學校,大概更多的是想知道昨晚我的電話爲什麼打不通,和我打電話的是誰吧。
“我上次就說過,
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和你沒有關係了現在。”
我一邊說着,一邊拉開車門要走,宋瑾言卻一把將我拽着,“非要這樣嗎宋陽?非要把你和我都逼到無路可走嗎?”
“那你覺得該怎樣?你今天來的目的,不就是想知道昨晚和我打電話的人是誰嗎?對,沒錯,是樑頌,但是我們沒有你想的那些關係,你滿意了嗎?”
我想讓自己平靜的說完這些話,但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聲音有些顫抖,喉嚨一陣乾澀,心彷彿被揪在一起般難受。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這個!”
宋瑾言低吼,又帶着濃濃的無奈。
所有賭氣的想法都甄滅在他無奈又痛苦的眼神中,我怎麼能夠那樣想他,我明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我明明比誰都清楚他的無奈,他的掙扎。
然而,所有的痛苦之源卻都是因爲我。
他是屬於聚光燈的人,不應該因爲我而帶着這樣的沉重。
既然已經邁出了當初的哪一步,既然已經狠心的說了要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那就不要再回頭了,儘管心會很難受。
“那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意的是什麼!”我快速回答,“你知不知道,就你今天說的那些話,就已經是對蘇姨的背叛!你這是精神出軌,你知道嗎?”
我扭頭堅定的看着宋瑾言,狠心的話他說不出口,那就讓我來說吧。
早晚要放手的,現在揪得越緊,只會讓將來放手的時候更難受。
既然已經做了那樣的決定,就不應該再留有其他的餘地。
我們終究是要面對這一天的。
至少不要讓我們訣別在他訂婚或者結婚的那一天,我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樣的痛,也不願他再揹負那樣的沉重。
宋瑾言看着我的眼神慢慢黯了下去,緊蹙的眉頭讓我忍不住有想要撫平的衝動。
終究我還是瞭解他的,知道什麼樣的話會輕而易舉的擊中他的內心。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不管是以什麼身份。”我一邊說一邊拉開車門下車,因爲他臉上濃得化不開的悲傷讓我覺得自己有種無法呼吸的錯覺,我害怕自己會說不下去,會無法再堅持。
“還有,借你的錢,我會盡快還上。”
丟下這一句,我便打開車門匆匆離開。
這一次宋瑾言沒有再叫住我。
不得不說,錢真的是一個好東西,感情好的時候可以讓感情更好,感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更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不管多麼親密的關係,一旦將錢放在明面上來計較,那麼也就直接的撕開一道縫了。
然而我明白這個道理卻太晚了,當初他要我簽下協議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遠了,是我自不明白而已。
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校門,我知道自己的步伐凌亂,但卻堅決的沒有遲疑沒有停留,更沒有回頭。
轉過門口,確定自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雙腿瞬間失去力氣,計劃要站不穩。
所有的無情所有的冷漠所有的堅決都在一瞬間被抽空。
但是,我卻辦到了。
成功的將他推開,成功的將他對我的感情定義爲對蘇素的背叛,他是那麼善良又有責任心的男人,他又怎麼會容忍自己在決定和蘇素訂婚後,又做出背叛的事情……
這一次,我們的結局已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