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我照舊一早便起牀買菜,一邊跟曹佳慧和小左聊着微信一邊回家的時候,發現張昊正等在門口。
看樣子已經等了好些時候,看着我提了菜回來,趕緊的上前接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也不打電話給我。”
我一邊開門,一邊趕緊讓張昊進屋去,大冷的天等在外面,應該冷壞了。
“怎麼還自己去買菜了?”張昊一邊進門一邊嘀咕。
“買菜當然是爲了做飯。”我理所當然的回答,一週下來,都快要習慣這樣的日子了,熟練的脫掉外套,挽了袖子,又拿起圍裙繫上,“中午留下來吃飯吧。”
張昊被我一系列的動作和出口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宋陽,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舉了舉手上戴着的橡皮手套,應宋瑾言的要求,一定得戴上這個,“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我買了羊肉,等下燉羊肉湯……”
“……”
張昊已經目瞪口呆,我聳了聳肩,一邊將買的食材從塑料袋裡拿出來,一邊道,“不過別太抱希望,因爲……我還不知道怎麼弄。”
雖然之前買菜的時候就已經嘗試了,但是這會兒再聞到羊肉的羶味,還是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不過都說冬天喝羊肉湯補身體,宋瑾言最近都那麼忙,每天回來吃過午飯後就匆匆離開,正好可以補一補。
按照慣例的將平板打開,點開昨晚就已經看過好幾遍的視頻,按照視頻的講解一步步的研究了起來。
“我來吧。”
張昊低嘆了一聲,從我身旁拿起食材就要打算動手。
“不要!”我趕緊阻止他,“我還是自己來吧,不過,你可以幫忙擇菜。”
張昊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不久以前,我還是那個走進菜市場都會忍不住皺眉的人,一進廚房就徹底蒙圈,什麼是什麼都分不清楚……
“別那麼看着我,實踐證明對於做菜,我還是有些天分的。”
我朝張昊嘿嘿一笑,“我不和你聊了,我得趕緊,不然到了中午熟不了。”
我清楚自己的實力,所以每天我都半點不敢耽擱,因爲極有可能第一次都是拿不出手的失敗品,做到一半或者做好之後還得重新返工。
張昊被我‘擠’到一邊兒,愣愣的看着我依舊有些笨手笨腳的樣子,半響才低聲的問道,“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做這些了?徐嫂呢?”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沒有看張昊,“我給徐嫂放假了。”
“給徐嫂放假?”張昊的聲音陡然提高,“因爲他?”
“對啊!”我乾脆的回答,“我覺得每天這樣做好飯菜等他回來,看着他高高興興的吃掉,比什麼都高興。”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張昊卻皺着眉頭,“那你們就打算一直都這樣,自欺欺人下去?”
自欺欺人……
猛然頓住,手上的刀也忽的一偏,手指傳來一陣銳痛,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
張昊被我的尖叫聲音嚇了一跳,再看我緊緊捏着自己的手指,趕忙的拿了紙巾給我,“藥箱在哪裡?”
手上吃痛,心裡卻也跟着有些堵得難受,沒有理會張昊的話,自己在櫃子裡
拿了藥箱出來。
手剛碰到藥箱,便被張昊一把拿了過去,“手給我。”
話音剛落,手便已經被張昊拉了過去,“有點疼……”
張昊清洗得小心翼翼,但我還是疼得眼淚直冒。
“你看過一篇文章嗎?”我怔怔的看着小心翼翼替我貼着創可貼的張昊,“文章名是,幸福經不住打擾。”
張昊手上的動作滯了滯,沒有擡頭,也沒有回答我的話。
“所有的幸福都經不起別人的評斷,因爲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如果將自己的幸福定義到別人的身上,往往就會打擾到對方原本的幸福,讓所有的幸福變得不幸。”
我低聲的對張昊說道,“不管你覺得如何,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夠了,以後的事情,我不想去想那麼多。”
“樑樂樂那邊,有消息了。”
張昊替我包紮好了創可貼,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沉着聲音回答,“現在,還要繼續嗎?”
還要繼續嗎?
我不知道。
這麼些天,樑頌除了最開始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之後,彷彿便消停了下來。或許不是消停,只是宋瑾言換了我的號碼,樑頌聯繫不到我,而宋瑾言則並未對我提及公司的事情,所以我便覺得彷彿天下太平了一般。
然而那些之前就橫在我們面前的問題,卻根本沒有得以解決。
“查到的,是什麼原因?”
張昊表情一沉,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都告訴了我。
原來,樑頌的僞善並不止在對待江安項目這件事情上。從樑樂樂很小的時候,樑頌和自己的老婆便總是在外界面前大秀恩愛,回到家裡卻是不聞不問,冷語相向。
可想而知,樑樂樂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對樑頌的感情自然就淡薄。
後來,在她8歲那年,她的母親因爲受不了樑頌的家庭冷暴力,不願待在家裡,在樑樂樂暑假的時候,自己在鄉下親戚家找了院子借宿。
就是那個暑假,樑樂樂的母親因爲半夜闌尾發炎卻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闌尾穿孔去世。
據說,樑樂樂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面前痛得死去活來,打給樑頌求他救救自己的媽媽,樑頌卻不知什麼原因,並沒有及時趕過去,等他趕去的時候,樑樂樂的母親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張昊說完,我已經忍不住全身發冷,冷到骨子裡的冷。
我無法想象8歲的樑樂樂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面前疼得死去活來,卻求助無門,連自己最親的父親也沒有伸出援手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我更無法理解樑頌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才能夠在接到女兒的電話,求他救救自己的母親的時候,還能夠淡然處之……
我記得樑頌曾說過,他曾經很愛過一個女人,只是最終卻沒有在一起。而他告訴我他的老婆是因爲車禍去世。
到如今我也不知他說的那些話哪一句是真的,但是即便樑樂樂的母親不是他愛的那個人,但他們也是他的親人,自己最親最近的人都可以如此相待,又怎麼可能還指望他有半點良心?也就不奇怪他能夠做出威脅宋瑾言的事情了。
所以樑頌的事情我們並不能夠鬆懈。
“公司現在什麼情況?”對於樑樂樂
的事情,我還有些心有餘悸,不過這樣看來,對樑頌僞善陰沉的一面,樑樂樂是更反感纔對吧。否則上次她就不會對我說那些話了。
只是反感歸反感,樑樂樂是否能夠真正的幫助我們,又是否真的能夠幫到我們,都是未知數。
但是現在,除了樑樂樂我已經找不到其他的人了。
細細想來,這些日子宋瑾言絕口不提公司的事情,應該並不是那麼順利吧,他只是盡他最大的努力,給我營造了所有事情都已經平息的假象。
“樑頌沒有死心,聽我爸說,打過兩次電話到公司,不過因爲還在醫院住院,所以沒有太大的動作。據瞭解樑頌的公司已經撐不了多久了,所以應該很快就有新的行動了。”張昊沉吟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告訴你這些對不對,宋叔不告訴你,應該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想什麼都自己扛着。”
我低聲回答張昊,這就是宋瑾言的道理,他覺得他可以解決這一切,所以不需要我,操心。
“嗯。”張昊點點頭,“不過樑頌知道蘭苑這個地方,他沒有死心,你就得要小心一些。”
“好。”
我點點頭,尋思着該用一個什麼理由約樑樂樂見面更好,但是宜早不宜遲。
“先做飯吧。”張昊低嘆了一口氣,因爲我手受傷了,所以只得讓他來接替我未完成的工作了。
原本我印象中也不會做飯的張昊竟然不到一個小時就將我原本打算要用兩三個小時來做的菜給弄好了。
之前耽誤的時間也給補了回來,宋瑾言回家的時候剛好飯菜都已經準備妥當了,看到張昊他有些意外,但片刻就恢復如常,跟張昊兩人聊了幾句。
從宋瑾言一進門,我就小心翼翼的將自己手上的手指藏了起來,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還是被他給發現了。
我再三保證真的不疼,宋瑾言還是不放心的拉着我的手端詳了許久,確認真的只是切破了一點皮之後,才放下心來,可不管我怎麼說,還是堅持給御廚打了電話,讓他們晚上送餐過來。
張昊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和宋瑾言,從頭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直到宋瑾言吃完飯,又匆匆的趕去公司,張昊才低嘆了一句,“他對你是真的好。”
我自然知道,他對我的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宋瑾言一離開,我和張昊便尋思着怎麼聯繫樑樂樂,用什麼理由和她聯繫更好一些。畢竟我和樑樂樂雖有兩次接觸,但都沒什麼交情,莫名其妙的聯繫人家,還要讓人家幫忙,想想都不太可能。
兩個人還在尋思,卻沒想到樑樂樂竟然主動打了電話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換新號的時候我並沒有告訴樑樂樂,她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
看着手機上赫然的樑樂樂三個字,我和張昊面面相覷,還是接起了電話。
剛一接通,電話那頭樑樂樂便慢悠悠的道了一句,“我在九樂堂等你,半個小時,過時不候。”
不等我說話,電話便已經掛斷。
九樂堂?
我疑惑的看張昊,那是什麼地方?
“電玩城,去嗎?”張昊微微皺眉問道。
“當然要去。”
我想也沒想,堅定的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