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的停駐在客廳中間,這一刻,竟然有種覺得自己是不小心闖進來的一般。
這裡的一切,原來並不屬於我!
18年的幸福生活,彷彿是偷來的一般。
宋瑾言他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方孟媛的事情的?又是多麼辛苦的瞞着我,瞞着這一切?
我在心底苦笑,笑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陣酸澀。
他說相信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我就真的信了,我相信他會處理好一切,讓一切都好起來。然而,事實證明這一切,如何好的起來?
而他,其實早已洞悉一切,這麼說不過是爲我編織了一場美夢而已。
這一次安排我出國,爲期又該是多久?他說很快就會接我回來,又會真的接我回來嗎?
半年前,他便提過讓我出國,是我任性的拒絕,才讓一切都變成現在的樣子,無法挽回,沒有餘地。
猛吸了一口氣,那個時候的他,是不是就已經料到了今天的結局?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雙腳麻木,才晃晃悠悠的在沙發坐下。
改簽機票,延遲一天離開,也好至少,讓我有機會好好的跟他道別。
帶着一份決絕,我拿出手機給宋瑾言發了信息,“我在家裡準備晚餐,早點回來。”信息發出之後,又遲疑的跟了一句,“我好想你。”
宋瑾言的信息很快就回了過來。
-“傻丫頭。”
信息後面,附了一張他的自拍照。
從照片看,他應該在辦公室,照片上的他,嘴角微微的勾起,似笑非笑,眼裡都是深情。
他在用他的行動告訴我,他不再逃避。
而我,卻後知後覺,這一切,我都擔不起。
他的愛,我要不起。他的女人,我做不了。
我的留下,只會帶給他爲難,帶給他傷害,甚至會毀了他。
一整天,我沒有再敢去關注網上報導發酵得如何,因爲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這麼快就壓得下去。
現在做晚餐時間還太早,然而我又不想讓自己停下來,便將屋子從上到下都打掃了一遍,平時裡覺得挺大的屋子,大概是被徐嫂收拾的太乾淨,竟然一個小時不到就打掃完了。
又折回樓上,將他的牀單換了,衣櫃裡的襯衫西裝也都拿出來熨燙了一遍,鞋櫃裡他的皮鞋也挨個兒的擦了一遍,又將衣櫥裡每一件襯衫配上合適的領帶……
折騰了將近三個小時,直到雙臂痠疼,我才停了下來,看時間差不多了,纔開始準備晚餐。
宋瑾言回來的時候,我剛好繫着圍裙在燉玉米排骨湯,猛然感受到身後的氣息,還未來得及轉身,便被他猛然抱住,整個人跌入他的懷中。
“好香……”
他的臉靠在我的肩上,低聲的呢喃。
忽然的親密讓我有些惶恐,更多的是不習慣,面紅耳赤之後,心底便泛起一股濃得壓不下去的酸楚。
幸福來得太快,所以失去得也快。
沒有嘗過甜,哪裡知道苦。
我不由自主的閉上眼,他靠在我的肩上,忽然側臉看我,嘴脣幾乎貼上我的耳垂,溫熱的鼻息掃過我耳後的肌膚,
異樣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渾身顫慄,更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在想什麼?”
他低聲的問,沙啞着嗓子。
“沒,沒有。”我驚慌的回答。
他好笑的一手摟着我的腰,溫暖的手掌放在我的腰際,一手從我手中接過湯勺,甜蜜地就好似一個新婚丈夫。
而我後背緊貼着他結實的胸膛,心跳不由自主的亂做一團,將心底的悲涼硬是壓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爲何忽然放下所有的包袱,是因爲那些照片被放到網上,所以再也不用顧及什麼了嗎?還是他已經打定主意,這一輩子就這樣下去。
一輩子……
三個字便讓我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顫,若不是他曾提及,我幾乎不敢去想。
現在,便更不敢去想。
“去休息下,等着我。”
宋瑾言在我耳邊低聲的道了一句,鬆開環着我的手。
意思很明顯,廚房交給他。
這是他一向的習慣,雖然我也偶爾心血來潮做飯,但大多時候半途而廢,當然,前一週苦心鑽研的不算。
每每我覺得做不下去了,他便很順手的從我手中接過被我倒騰了一半的食材,像是一早就料到了,好笑又無奈。
那時候,總是覺得不管做什麼都需要天賦,他也不常做飯,但每次都能夠將那些被我折騰壞了的食材變成一道道的美味。
肩膀被他推了推,我卻沒有動,站在一旁看着他嫺熟的動作,恨不能讓時間就停在這一刻。
今天的宋瑾言出奇的溫柔,有那麼一瞬,我感覺自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沒有那些流言蜚語,沒有那麼道德綁架,只一味沉溺在他的柔情似水裡。餐桌上,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似是要將他的模樣烙印在心裡一般。一想到出國之後,極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就感覺一顆心已縮成一團。他這麼做是爲了讓兩個人都沒有遺憾嗎?
不留遺憾……
當這四個字蹦出在我的腦海的時候,我不由自主的心中咯噔一下,再也無法壓制自己心裡升起的念頭。
情不自禁的咬住自己的下脣,緩緩的走出廚房,在酒櫃中取了一瓶紅酒,想了想,又放下,換了一瓶更烈一些的洋酒。
宋瑾言端着一盤涼拌西蘭花出來的時候,我正在開酒瓶。
“陽陽?”
宋瑾言疑惑的看我,顯然對我忽然拿出酒瓶,還換了洋酒有些疑惑。
我的酒量不好,平時就紅酒也喝不了多少,洋酒這樣度數高的酒,我幾乎不碰。
開酒瓶的手被他猛然拽住,“你想做什麼?”
我擡頭看他,故作輕鬆的笑,雖然明知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喝酒啊,明天我就要走了,喝一杯,就當爲我送行吧。”
我頓了頓,仰臉認真的看他,“我捨不得你。”
宋瑾言的表情一滯,伸手便將我帶進懷中,“傻丫頭,不是說了嗎?很快我們就能夠再見了。”
我注意到他話裡的細節,這一次,他沒說很快就會接我回來,而是說,很快,我們就能夠再見。
果然,是沒有打算接我回來的。
將臉埋
在他的胸前,沉悶的‘嗯’了一聲,算作迴應。
對不起,不要再因爲我妥協,不要再因爲我讓步,也不要再因爲我受任何的委屈。你已經給了我18年夢幻一般幸福的生活,已經夠了。
愛過我,寵過我,已經夠了。
不由自主的伸手環住他的腰,用力的環住,多想能夠就這樣窩在他的懷中,就這樣,便是一輩子。
手中的酒終究還是被他拿走,換成了之前的紅酒。
“別喝太多,明天飛機上難受。”
酒纔剛倒上,他便已經開始叮囑,硬是將我杯中的酒倒了一半到他自己的杯中,目光深邃的看着我。
“陽陽,你相信我嗎?”
他忽然深沉的看着我問道。
相信嗎?
怎能不信?
即便知道他隱瞞了方孟媛的事情。
我點頭應聲,他忽然莞爾一笑,“吃飯吧。”
心裡想着別的事情,我有些食不知味,只是木訥的往肚子裡填了一些食物,心裡惦記着別的事情。
想着,便又舉了杯和他喝上一口。
見他杯中酒少了下去,我趕緊給他添上,只是自己杯中的酒卻沒少多少。
還記得上一次在他面前喝酒,還是聽了曹佳慧他們的話,藉着酒壯膽向他表白,結果一杯酒,自己便醉倒了。
以至於,那一晚後來發生了什麼,腦子裡始終都是模糊的。
明天便要離開,這一次,我想要清醒着面對,至少往後再想起的時候,我能夠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記得他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表情。
轉眼宋瑾言的酒已經喝掉三杯,我趕緊拿了酒瓶走到他的身旁,正要倒的時候,他卻忽然摁住我的手,將我手中的酒瓶拿過,穩穩的放在桌上。
“這點酒,灌不醉我。”
大手一帶,我便直接跌坐在他的腿上,頭頂傳來他沙啞的聲音。
他都看出來了?
不過轉念想,我自己杯中的酒半響沒動,而他已經三杯下肚,就是傻瓜,也該看出我在灌他喝酒的意圖了吧。
雖然如此,但意圖被他看穿,還是以這樣尷尬的姿勢跌在他的懷中,我一時間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慌張的看着他,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而他則低着頭,目光深邃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心裡更是一陣慌亂。
手被他拽着,半點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他要做什麼?
我驚恐卻又有一點小小的期待,不會他連我的心思也看穿了吧?我……不敢往下想,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的心思逃不過他睿智的眼。
“傻瓜。”
宋瑾言忽然伸手將我箍在身前,沒有由來的輕嘆了一句。
“我說過,相信我,給我一些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可以好起來嗎?
我不知道他爲何忽然又這樣說,但因爲他的話,心裡卻猛然升起一股難受。
也許,真的好不起來了。
信誓旦旦的承諾,終究不過是一句安慰的話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