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還在飛舞,我卻快要忘了自己。
腦子裡一片空白的被他拽着跑進公園的小亭子裡,任由他將我頭髮上的雪花一點點的抖落拂去,然後重新給我戴上帽子。
目光落在他專注認真的臉上,眼眶還溼潤着,泛着的卻是幸福的淚光。
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得彷彿在做夢一般,然而他手心的溫度卻那麼真實,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冷嗎?”
他一邊問,一邊低頭將我的手捧在手心哈着氣。
“不冷。”我搖頭,“跟你在一起,不會冷。”
他哈氣的動作頓了頓,嘴角勾起笑意,伸手就在我的鼻頭上捏了一把,“傻丫頭!”語氣都帶着寵溺。
我順勢的靠進他的懷中,“那怎麼辦呢,我這麼傻,只能賴着你了。”
他好笑的伸手擁住我,將我的帽子圍巾緊了緊,“好,讓你賴着,這輩子,下輩子都讓你賴着。”
我重重的點頭,“那我可記在心上了。”
“一定要記在心上。”
他低聲的回答,帶着命令式的口吻,一邊解開大衣的衣襟,將我包裹起來抱進懷中。
靠在他溫暖的胸膛,聽着他規律的心跳,和他一起看雪,一起白頭……
這些以前都不敢去奢望不敢去想卻又想了無數次的事情,都真實的存在了,心裡暖意陣陣,如果能夠一直這樣靠在一起該多好。
不用回江城,不用去考慮任何外界的看法,不用去面對任何人,該多好。
“以後,有什麼想法,都告訴我。”
頭頂忽然傳來他的聲音,“所有的夢想都可以告訴我,然後我們一起去實現。”
“好。”
最大的夢想他已經幫我實現,能夠被他愛上,能夠站在他的身邊做他的女人,就已經是我最大的夢想,而現在他還幫我實現了看雪一起白頭的夢想。
“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我輕聲的說道,臉依舊埋在他的胸前。
他沉默不言,但擁着我的手卻微微用力。
兩個人相擁着站在亭子裡,看着外面的漫天雪花,很快整個世界便白茫茫一片。
“我們回去吧。”
良久只有,他才輕輕的開口。
“好。”
一邊不捨得離開他溫暖的懷抱,一邊將他的衣服扣上,最口一顆鈕釦扣上,手也被他忽然拽起,放在脣角輕輕的落下一吻,“戒指呢?”
他問得平淡,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波瀾,但明顯是早就發現我手上沒有戒指,只是選在現在的時候說出來。
“怕丟,沒敢戴着。”
我小聲回答,卻彷彿做錯事被當場逮住的孩子,低垂着頭不敢去看他。
在他到來L市之前,我幾乎不敢去想這輩子自己還能夠正大光明的戴上那枚戒指。
“放哪兒了?”
“包裡。”
繼續低垂着頭,他的手則在我的頭頂輕輕的揉了揉,“回去吧。”
沒了?
那麼平靜應該不會生氣吧。
忽然發現,自從他出現在L市之後,好像整個人都變得不太一樣了,而我現在,竟然猜不透他的
情緒了。
彷彿是感覺到了我的不安,走出幾步之後,他忽然鬆開拽着我的手,伸手攬住我的肩,“又在胡思亂想?不是說有什麼都告訴我嗎?”
……
他含笑看着我,我卻窘得一臉尷尬。
“你、你會生氣嗎?”我小心翼翼的問,因爲知道這枚戒指的寓意,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決心才能夠將這枚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所以才如此珍視,也正因爲如此,纔會忐忑他會因爲我離開江城摘掉戒指而不高興。
他雙眉一蹙,“生氣,當然生氣。”
還真的生氣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然而下一秒他便失笑的看着我,“生氣我在你眼裡竟然是這麼不可理喻的人。”
啥……
我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反應過來他已經抓了我的手繼續往回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走過漫天雪白的世界,再次回到醫院住院大樓的樓下。
心裡驀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如果這一路,可以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然而不管如何,我想,這一被子我都不會忘記L市的這一場雪,這個讓我深愛着,要銘掛心中一輩子的人,還有這一份窮盡一生也不會淡下忘卻的感情……
“待會兒,把一切都交給我。”
等電梯的時候,他忽然轉過身看着我輕聲說道。
我乖順的點頭,看着雪花落將他的發落白的那一刻,心裡就已經前所未有的堅決,這一生都要和他一起走。而之前經歷的一那段,讓我也清楚方孟媛和我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我根本無法面對這樣的方孟媛,所以一切交給他來處理,是最好不過的。
進門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朝我們看了過來,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怪怪的,就連平時沉默寡言的張東也都一臉奇怪的看着我們。
我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我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揉自己的臉,又朝身旁的宋瑾言看過去。
他卻是淡定的從我身上取下圍巾帽子,雪花已經融化,就連身上的外套也有些溼漉漉的。
“別理他們。”
趁着取圍巾的時候,他伏在我的耳旁用只有我才聽得到的聲音道了一句。
“哦。”
我依舊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迴應,一擡眼就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忽然有些明白衆人奇怪的表情是爲什麼了。
從病房外的迴廊,應該能夠看到樓下花園的情況……
想明白了,頓時臉頰一陣火辣,窘得不知所措,他卻跟沒事兒人一般的,拉着我在病牀邊,將自己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披在我的肩上,又拿了牀上的被子將我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轉身向張東那邊兒走去。
“怎麼樣了?”
再開口,聲音已經多了幾分冷冽,不見之前的柔情。
“差不多了。”張東點頭,目光向坐在桌前的方孟媛看去,“已經用她手機給所有人發了信息,目前收到的回信是一共有18筆欠款,加起來一共是接近11萬。”
“好。”
宋瑾言沉聲回了一句,“把這些都處理好,然後把人帶回
江城。”
“宋總……”
張東遲疑的看宋瑾言,臉上又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緊皺。
“趕緊聯繫。”
宋瑾言沉着聲音回答,不容拒絕。
我太瞭解他,只要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自然張東也是清楚這一點的,聽宋瑾言的語氣之後便知道他已經決定好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臉上緊蹙的沒有卻沒有舒展開。
看着張東的表情,心裡還是有些微微的難受。
他一定不願意再處理這些事情吧,畢竟……因爲方孟媛,他已經連自己的誓言也違背了。
“要不、要不這些事情讓我來處理吧,畢竟……”
畢竟,我還是她的女兒……
“不用。”
宋瑾言簡單幹脆的拒絕,目光看向我的時候又柔了下來,帶着暖意,“先回你們住的地方,處理好這一切,我們就回家。”
“好。”
我低聲回答。
做好了安排,一行人便離開醫院,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屋裡還有些凌亂,宋瑾言在樓下買了姜和大蔥,一到出租屋,便鑽進廚房熬薑茶去了。
張東則忙碌的挨個兒打電話聯繫方孟媛的‘債主’,讓他們過來取錢,略微強勢的告訴對方如果多少時間內不過來,這筆錢就作廢了,而整個過程,方孟媛都窩在牆角的沙發邊兒不發一言。
如果不是因爲之前的那一幕,我或許真的要以爲她現在的樣子是在慚愧,是在內疚,內疚給大家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我刻意避開她的目光,不去看她,但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看過去,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之前的話,心裡便微微的一緊。
不敢去猜測這麼多的錢她究竟是如何欠下的,也不敢去想,她究竟是如何才能夠狠下心來,和別人一起親手將我送到那樣的地方去。
解決完這些問題,以後的日子真的就可以安生了嗎?
我不由自主的想,目光再次瞟向她,卻猛然發現她有些不對,整個人都僵硬的窩在沙發角落,目光呆滯的看向某處,手也緊緊拽着沙發的扶手。
心裡不由自主咯噔一下。
我怎麼就忘了,我怎麼就忘了她吸毒這件事!
在希哥那邊的這兩天,希哥應該不會好心到給她毒品!
她這個樣子,不會是……
我愕然的從牀邊站了起來!身旁的小左和曹佳慧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怎麼了?”
“沒、沒事兒……”
我低聲回答,一邊兒朝方孟媛走了過去,步子卻沉重得猶如灌鉛,剛走出兩步,腳下的步子便再也邁不動了,因爲她已經開始渾身顫抖起來。
這個樣子的她我是見過的,毒癮發作,再過一會兒會更嚴重!
腦子裡嗡嗡直響,不由自主的往後退,腳下的步子也跟着亂了,好在張昊一把將我拽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方孟媛的身上。
“阿姨、阿姨這是怎麼了?”
曹佳慧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有些緊張的開口,被張昊的目光給瞪了回去。
怎麼了?!
我該怎麼回答……說她毒癮發作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