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所謂的負責,彷彿有魔力一般,帶着極致的誘惑,讓我原本想哭的心情瞬間又泛起一絲希望。
雖然是陰沉着臉,我卻彷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鼓勵,難道他在等着我的答案?
耳根忽地一陣火辣,之前憑空消失的那些‘臺詞’一瞬間又都回歸腦海,而他眼裡若有似無的期盼,更是給我了我極大的鼓舞。
“我……我不想再做宋陽了。”
試探性的一句話,就當做是拋磚引玉了,說完悄悄的觀察他的表情,饒有興趣般,但卻又不動聲色。
沒有打斷我,是在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有些欣喜的擡頭,看向宋瑾言,正好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停留一秒便轉到別處,“我想搬到西巖去,我想一切都重新開始。”
我頓了頓,見他依舊不說話,繼續道,“18年前是你選擇了我,而現在,我想自己做一次選擇。我不想再做宋陽,不想像藤蔓一樣依附你生活。”
我不想,再做外人眼中你的養女。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不知何時,我早已在心中拋卻了這個外人賦予我的身份,我不是他的養女,我只是一個和他生活了18年,被他寵愛了18年的女人。
這纔是我自己對自己的定位。
從我將他裝進自己心裡的那一刻,‘養女’兩個字,便已經成爲我心中的刺,不願碰觸。
所以,即使在童俊豪發了那些照片到網站,全校瘋傳我是被宋瑾言‘包養’的小三時,我也沒有爲自己澄清。
打從心裡,我不願意承認我們之間的這一層關係。
“所以要離開?想過離開之後要如何生活嗎?”
宋瑾言反問,表情有了些變化,但分明就是不認可我的決定。
我點頭,自然是想過,如果連這個問題都沒有想好,我又哪兒來的信心坐在他的對面。十八年的相處,對於他的性格我說不上了如指掌,但至少能夠想到這一點。
“所以你得借10萬給我,以後我每月給你交房租,學費生活費我都自理,剩下的錢我會去做一點小投資。”
我沒有告訴他具體做什麼投資,畢竟娟姐還是不確定的事情,但我已經想好了,如果娟姐那邊沒有成功,我便和曹佳慧一起去做一個網站,然後一邊繼續打工。
當然,這一次會換一個他能夠接受的地方。
“小投資?”
宋瑾言微微蹙眉看着我,也難怪他有些意外,畢竟從小我都是依附着他,衣食無憂的過了十八年,如果不是爲了給他買生日禮物,我根本不會嘗試要自己去掙錢,更不會有所謂的投資理念。
再一個,在宋瑾言眼裡,10萬塊,還要扣除我自己的生活費學費,依照我以前的消費習慣,偶爾手抖便給花出去了,所以根本就做不了什麼大事。
更何況他是做‘大生意’的人。
“投資什麼?”
雖然對我的決定有些不太認可,但宋瑾言的臉上卻滿是認真,更沒有表現出半點兒的不屑,“在家裡,也可以做。”
我連連搖頭,“投資什麼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依靠自己,這樣我和你纔是平等的。你也別小瞧10萬塊,我
肯定有我自己的路子。”
當然,我所謂的路子一個要仰仗小左,依靠娟姐,另一個是曹佳慧給提出來的……
因爲有了他的‘鼓勵’,我的‘臺詞’背的也愈發的順溜了,再加上我的情真意切,自己感覺還是很滿意的。
只是宋瑾言的表情卻依舊繃着,“我們何時不平等過?”
帶着幾分質問的語氣,讓我不禁眨巴了兩下眼睛,差點就被他唬住。
不怕不怕,大不了就不借錢,不借的話……
我就去找張昊借,不行再找張叔……
曹佳慧不是說了嗎?重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她說過那麼多話,我覺得最頂用的就是這一句了。
嚥了咽口水,大着膽子看他,“何時平等過?你掙錢我上學,你可以發脾氣,我就只能聽話……”
“你的脾氣鬧得還少?!”宋瑾言皺着眉頭打斷我的話,“錢可以借給你。但是我不同意搬家!”
宋瑾言慣用的堅定語氣,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以往一旦他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我都會自覺的選擇接受,但這一次卻不一樣,既然我要重新開始,那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切都聽從他的安排……
反正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不過,凡事講究策略,來之前曹佳慧和小左就反覆叮囑了,切勿衝動。
所以……既然他答應借錢,那就先借到錢再說。
“那你先簽字,這個,借條。”我伸手將他擱置在一邊的借條推了推,轉念一想,“不行,你得先讓肖叔叔給我打款才行。”
從我進房間就沒有舒展開過的眉頭這會兒依舊皺着,看着我的眼神帶着幾分堅定,“錢少不了你的,也可以更多,先說搬家的事情!”
居然不上當!
“搬家還有什麼事?我都已經搬好了……”我嘿嘿傻笑,心裡卻盤算着,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已經搬了,能說服呢,就儘量說服呢,說不服,那就只有先斬後奏了。
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
“宋陽!”宋瑾言忽然怒吼,嚇得我腦子裡的思路都斷了,對上他陰鬱的臉,趕緊收起自己臉上還偷樂的表情。
“這樣鬧着很有勁兒是不是?!”
我自信……
我在心中接話,面上卻小心翼翼的低頭,多年來的生活,早已經讓我習慣在他生氣的時候保持沉默,當然,腦子卻是不能閒着的,首要任務便是思考自己到底哪兒錯了,該如何讓他不再生氣……
當然,我太清楚他爲何陡然發火,反正打算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時這樣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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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陣,我才嬉皮笑臉的看他,“我只是搬到西巖,你如果想我還是可以來看我的……”
“認真回答!”
我的嬉皮笑臉換回的是他冷着臉的呵斥,“真以爲自己長大了是不是?”
可憐巴巴的看他,這樣的呵斥對我早已經不具備殺傷力了,更何況來之前我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低下頭小聲的嘟囔,“我本來就已經長大了……”
你不是,都看過了嗎……
好死不死,腦子忽然蹦
出這個念頭,嚇得我臉頰一陣火辣。對面的宋瑾言倒並沒發現我在想什麼,只是冷着臉不悅道,“長大了!長大了就要急着離開了是不是?!”
“不是離開!”
他怎麼會覺得是離開,他還不明白嗎?我做一切,不過是爲了離他更近嗎?
“我不是要離開。”我再次強調,“不管是搬出去還是不再依賴你,都不是爲了離開,我只是想暫時和你劃清界限,我只是想……”
頓了一陣,我才擡頭看宋瑾言,“我要和蘇素公平競爭!”
最後一句話我說得鏗鏘有力,這也是我心裡最真實的想法,繼續留在家裡,待在宋瑾言的身邊,花的每一分錢都是他給的,那我算什麼?
一個被他養大的孩子嗎?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取,蘇素只肖一句‘你只是他的孩子’,便足以讓我所有的感情都被判上不被外界認可的‘錯誤’標籤。
那不是我要的結果!
宋瑾言久久沉默,最後才沉着聲音道,“我說過,和蘇素沒有關係!我不同意搬家。”
又是這一句,和蘇素沒有關係。怎麼就沒有關係了?
急急的擡頭,“住在家裡,每一分錢都是你給的,你讓我以後怎麼辦?享受着宋陽的待遇,卻早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
過着你女兒的生活,卻扮演着愛你的女人的角色……
這句話我沒敢說出來,‘女兒’兩個字我怎麼都說不出口。
“只是分開生活而已,我想換另外一個身份存在。”停頓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堅定,“我的東西已經搬到西巖了。”
所以,你不同意,也沒有辦法了。
“我不同意!”
面對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強勢態度,宋瑾言半點沒有讓步,“你知道一個人該怎麼生活嗎?你知道該如何照顧自己嗎?會做飯嗎?清潔衛生會打掃嗎?會換桶裝水嗎?甚至連衣服都洗不好!你告訴我你要如何自己生活!”
原來,我在他眼裡竟然這麼糟糕!
猛然的意識讓我眼角忽然有些酸澀,原來一直以來,他竟然照顧了我這麼多。
“那我就更應該出去生活。”
我低聲回答,就彷彿犯錯的孩子,被人細細數落犯下的錯誤後的心情,不敢看他,但態度卻依舊堅定。
“你到底聽懂我的意思沒有!我不同意,現在不同意,以後也不同意!”宋瑾言開始低吼,眼神變得愈發的陰鬱了。
“把你的東西全給我搬回去!現在就搬!”
宋瑾言一邊低吼,一邊摁下座機免提鍵,撥打電話,“張東!……”
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我忽然起身,‘砰’的摁下他免提掛掉他的電話,“我不搬回去!”
“宋陽!”宋瑾言大概沒想到我會掛掉他的電話,大聲的呵斥,“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
如此就是他的極限?
我愣了愣,就算是,那又如何?
我不想再繼續順從他的安排,我愛他,是他所想象不到的那麼愛,那麼多年的感情沉積在心裡,現在早已無法收拾!
“我不回去,除非你娶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