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的不解釋,小左愈發的氣憤,直到她紅着眼眶質問憑什麼所有人都喜歡我,憑什麼她沒有的我都有,我才猛然意識到,小左是喜歡張昊的吧?
我不知道小左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張昊的,但是細細想來,每次有張昊出現的地方,小左好像都會變得矜持許多……
“你喜歡張昊吧?”
我忽然問道,小左愣了一下,卻忽然紅着眼眶朝我笑了,“對,我就是喜歡他,雖然你都瞧不上他,但是對我來說他卻很好,因爲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像你,喜歡的是宋瑾言的錢!”
小左最後一句話說得毫不客氣也半點不含糊。
她聽到了我所有的話,也聽到了張昊對我說的那些話……
我大概是明白了她如此氣憤的原因。
換做我一樣,我自己喜歡的人被另外一個人如此傷害,我也一樣會憤怒,而這個另外一個人還是自己的朋友,除了憤怒,恐怕更多的還有失望。
雖然理解小左的心情,但他的話卻還是像錐子一般刺在我的心上。
而我卻不能喊疼,不能解釋。
尤其在知道她喜歡張昊以後,就更不能夠解釋。
有苦難言,我無奈的苦笑,“對,我就是愛他,愛他的錢,愛他的所有。”
小左嗤笑一聲,滿是嘲諷的味道,“是愛他所有的錢吧?你就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噁心嗎?”
我啞口無言,從來不知道被人誤會是這麼痛苦的事情,眼眶紅了,能夠感覺自己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呼之欲出,卻只能拼命的忍回去。
“宋陽,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優越感從何而來,離開宋瑾言,你其實什麼都不是!”小左大概是氣急了,眼睛有些紅紅的,“所以你才這樣抓着他不願放手吧。可惜我們卻一直擔心你,替你難過……”
小左的眼淚忽然滾落了出來,“現在想想,真他嗎的多餘!不管我還是曹佳慧,包括張昊和左軍,大家都圍着你轉,大家都替你擔憂!其實你需要的,不過就是一個有錢的男人而已!你根本不需要我們!”
罵了一句髒話,小左心裡的情緒彷彿也發泄了一些,自己吸了吸鼻子,也不介意眼淚掉下來,“現在好了,你也不用再刻意的僞裝,那麼累!但是你既然不喜歡張昊,你就離他遠遠的,不要再傷害他!”
“好!”我無力卻又利落的回答,“我會離他遠遠的。”
如果一個人不再信任你,那麼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真相是什麼樣子再也不會有人去關注。
而我,甚至沒有解釋的勇氣,也沒有更多的勇氣來面對她。
我怕再這樣下去,自己便會撐不住了。
好在,得了我的回答,小左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
走吧,都走了!
這一次,我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力氣了,一絲力氣都沒有,也沒有勇氣繼續待在這裡。張昊和小左的話都還彷彿留在這個房間,充斥着房間的每個角落,也灼燒着我的每一寸皮膚。
我知道我沒有做錯,但是卻對的那麼難受。
一天的時間,我失去了家,失去了愛的人,失去了唯一信賴的兄長,失去了朋友……
這一刻的我,這正的一無所有了。
我跌跌撞撞的出了酒店的
房間,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身上除了一隻手機,一個包,便什麼都沒有了。
手機是宋瑾言買的,包是宋瑾言買的,包裡銀行卡里的每一分錢,都是宋瑾言給的。
我自己,一無所有。
小左說得很對,離開他,我什麼都不是,我是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可是我卻把他弄丟了。
眼前彷彿還能夠看到他滿臉的懊悔,痛苦不堪的表情,只是想想,便足夠讓我痛得無法呼吸。
這樣的宋瑾言,滅了我心中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毀了我最後的一點勇氣。
現在的我,連靠近他的勇氣都不再有。
天色漸晚,已經入秋的江城傍晚已經滿是涼意,一直涼到人的心裡。
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我仍舊在不停的走,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只是不停的向前走着。一陣涼風吹過,我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這件外套還是幾個小時前,張昊給買的。
以後,真的再也不會有人對我好了吧。
沒有了宋瑾言,沒有了張昊,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像他們那樣,照顧我保護我庇佑我十八年的時間。
伸出雙臂抱緊自己,想要留住一點點的溫暖,卻發現更冷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一陣汽車喇叭聲在身旁響起,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走到了行車道上,潛意識的朝路旁靠了靠,方纔的車卻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在我身旁停了下來。
“小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熟悉的聲音讓我怔了怔,緩緩的擡頭,便看到樑頌一張溫和帶笑的臉。
“去哪裡?我送你。”
我搖搖頭,與他保持一些距離。
雖然不清楚宋瑾言爲何執意要我丟掉他的名片,又對他客套疏離的樣子,但是我卻明白,商場如戰場,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他如今和宋瑾言合作,便是朋友,那天合作結束,說不定就成敵人,我並不適合於他走得太近。
想完,我又忍不住在心裡苦笑,潛意識裡,我還是習慣將自己與他捆綁在一起。
“怎麼了,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載你一程吧。”
樑頌一邊說着,一邊下了車走到我身邊,紳士的將車門拉開,看着我,等着我上車。
他爲何就那麼篤定我一定會上車?
然而他卻猜對了,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我終究還是上了車。
他的紳士舉動,讓我拒絕的話在沒有收到效果之後最終選擇了妥協。
“不是還受着傷,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挺晚了。”樑頌隨口的問,彷彿並沒有要等我的回答但卻又讓人覺得不回答異常的不禮貌。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車上的暖氣打開。
“隨便走走。”
我收起自己的情緒簡短回答。
我和他畢竟相識只有一天而已,而他又太過聰明,但我卻沒有讓人隨意觀摩猜測的嗜好。
暖氣很快就驅走了我身上的寒意,樑頌彷彿對我隨意的回答也沒有過多的興趣,開了好長一段,才問我是否吃過晚飯。
我猶豫再三,還是回答已經吃過了。
我現在的心情,實在不適合和他相處,我更需要安靜。
“那
麼是否方便邀請你陪我吃一頓晚飯?”
他忽然問道,看我有些錯愕,又趕緊解釋,“下午有些事情耽擱了晚餐,現在有些餓了。”
他這樣的身份,想找個人陪着吃飯,應該不困難吧。就如宋瑾言一樣,只要他願意,陪他吃飯的人應該隨時都可以信手拈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拒絕,委婉的朝他笑了笑,“我還有事,你找好停車的地方將我放下來吧,我就不耽誤你用晚餐了。”
“幾個小時不見,變得客套了許多。”樑頌對我的話不置可否,卻是另外找了話題,讓我不知道如何接話的話題。
不是客套了許多,是我們原本就不熟。
我除了知道他是宋瑾言的合作伙伴,他們之前一直在談一個合同,到現在合同是否已經簽訂,是一份什麼樣的合同,這些我都一概不知。更別說他這個人,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家庭,我都一無所知。
因爲是宋瑾言的合作對象,再加上他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昨晚又救過我,我最終還是沒能對拒絕他的邀請。
樑頌是個講究的人,和宋瑾言一樣。
只是我怎麼都沒想到我剛答應陪他隨便吃些東西,他的車便停在了御廚的門口。
“這可是宋總的地盤。”他一邊將車停好,一邊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不知待會兒是否可以刷臉卡給個友情價呢。”
我知道他要的不是友情價,所以也沒有接話,因爲我已經沒有這樣的權利。
若是幾個月前,只需要給宋瑾言一個電話,他們便能夠滿足我所有的要求。
然而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爲過去。
樑頌也沒在意,帶着我就進去了,御廚的工作人員都是高要求的,對於和宏遠有過生意往來或由宋瑾言親自陪同前往的客人,都會要求大家記住,絕不會讓客人在第二次來的時候還有陌生感。
於是,樑頌一進門就受到了熱情的招呼,再看着跟在樑頌身後的我,門童的表情有些怪怪的,態度倒是熱情了幾分。
樑頌要了一個靠窗的卡座,點了兩份西式的晚餐,雖然我特意表示已經吃過了,但樑頌還是執意的給我點了吃的。
事實上,早上從山下下來之後,我便沒有再吃過任何東西,就連水也沒喝一口。
興許是餓得太久,神經也就麻木了,所以這會兒反而沒覺得餓。
就彷彿一個人心痛得太久,也就失去了痛的感覺,連痛是什麼,也都不知道了。
吃的東西很快就上來了,做得很精緻,我卻沒什麼胃口,下意識的觀察起對面的樑頌來。
他吃東西的姿態和宋瑾言非常相似,都是優雅又不失穩重,刀叉幾乎不會和盤子發出一點聲音,吃的時候也吃得又輕又安靜。
因爲跟樑頌的生疏關係,再加上原本就沒有幾分胃口,我也吃得慢條斯理,倒是多了幾分宋瑾言一直要求的所謂‘優雅’。
雖然他總是提醒我儘量不要發出聲音,但每次我依舊弄得定叮裡哐當的,久了他也習慣了,也懶得提醒了,而我也依舊我行我素。
現在想來,對於當初執意不聽話的我,他大概也有些無奈吧,最終的不提醒不是縱容,只是懶得提醒而已,那個時候,他的心裡大概也或多或少有些失望吧。
(本章完)